第11章 寡人的王座並不穩(新書求打賞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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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平君穿戴好了朝服,這便驅車入宮。
    每天上早朝前,昌平君都會先召集門客,讓他們出謀劃策,商量好自己要對大王說什麽,以便讓自己能夠在朝堂上舉止得失沒有半點錯誤,讓諸臣對他心服口服。
    這一天,同樣是嬴政期待已久的日子。
    他一直需要一個像薑子牙那樣的能人異士來輔佐他,而繚就是蒙武專門考量了嬴政的需求,為他舉薦的人。
    今日上朝前,嬴政也事先估量了一下,今天丞相會說什麽話。
    自從他當上了大王,嬴政才發現,丞相是一個非常容易威脅到他的人。
    和是誰沒有關係。
    從前呂不韋未必對他心存不軌,可是他有能力隨時對他行不軌之事。
    所以嬴政和昌平君選擇先下手為強。
    現在,昌平君又成了這個有能力對他王位不軌的人。
    丞相住在宮外,活動起來比寡人更為自由。
    又因為位高權重,可以輕易地讓手下的人舉薦自己信任的人將其安排入朝堂,久而久之,朝中大半的人都聽從他的號令。
    本以為解決掉呂不韋,嫪毐,他就可以順順利利了。結果昌平君卻又開始擋在他的前麵。
    寡人如今的王位,全仰仗於昌平君而來,卻也受製於他。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是他說什麽,底下的人無條件服從。
    哪怕是讓他們去死,他們也心甘情願。
    這才是真正的王!
    現在他的王位並不穩啊。
    而扶蘇卻在這個時候給他鬧出來這麽一樁幺蛾子。
    說實話,嬴政也在擔心。今天昌平君會否像以往,率領群臣讓他冊封扶蘇為太子。
    嬴政窺視著銅鏡裏的自己。
    他已經年至二十六了。
    扶蘇都是半大的小子了,可是一統天下的大業,至今連點眉目都沒有。
    而且手底下還有一大幫虎視眈眈的臣子,他們每一個人都很有才智。
    若是他們都願意規規矩矩的為自己做事,將他們的才智竭誠獻給自己,那寡人治理國家就容易多了。
    可是這隻能是一種可笑的幻想。
    他們都是為自己的私利而來。
    不僅如此,他們還喜歡結黨。
    他們一幫人聚在一起,一起來猜寡人一個人的心思,防止自己做對他們不利的事情;這就導致他同時要應付上百號人的心眼子。
    本以為自己過去受的那些罪,都會在有朝一日派上用場。
    現在看來,根本遠遠不夠。
    就算是那些一等一的忠臣,可是他們還是有時候會和自己產生一些隔閡和矛盾。
    一開始,嬴政還能勉強接受這樣的生活;可是時間久了,越來越多人性負麵呈現在他麵前,各種各樣的**裸的利益關係擺在他麵前,非常考驗他的忍耐力,毅力,決心。
    這些事情林林總總加起來,根本比處理軍務還要繁忙。
    很多時候,嬴政並不是因為處理繁重的政務感到累,而是和這些臣子相處起來非常耗費心神。
    他有時候甚至感慨,他覺得天底下最難的並不是一統天下的大業,而是和人相處。
    “大王,該起駕了。”
    殿外,趙高已經做好了一應準備,此時正在宮外侍奉他。
    嬴政從遐思中回過神來。
    雙目微微發青,那是昨夜又熬夜看書所致。
    他想把蒙武舉薦的高人留下,那就不能靠王權壓迫,要靠誠意。
    這是《易經》教他的道理。
    天地間萬事萬物,都有永恒的解決之道——那就是誠意。
    宦侍為嬴政戴上王冕,配上他的太阿劍。
    一個英明神武的帝王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趙高每天都會欣賞一遍嬴政穿戴整齊之後的儀容,心中暗暗讚歎他真的是天地間的傑作。出身王室貴族,身在秦國王座,長得英武不凡,又如此英明睿智。
    君王已經收拾準備妥當。
    而另一邊諸位大臣也都按部就班來到了朝堂上。他們自然也都事先做好了應付嬴政的準備。
    嬴政來到王座上坐下。
    眾臣一個個也都跪坐在下麵。
    繁文縟節不贅述。
    今兒是秦國的大日子。
    秦國的大世家蒙家,從魏國請來了一位大才,名叫繚。
    上至嬴政,下至這大政殿中的大夫,他們都知道今天是來看這位大人物的。
    大家就等著看他如何施展神通。
    而在此之前,蒙武還要親自站出來,對著文武百官客套一番。
    “大王,微臣府上近日請來了一位世外高人。此人通曉天文地理,正是大王苦思冥想想要找的精通兵法的有才之士。”
    “此人現在何處啊”
    “回稟大王,此人現在就在宮外。臣已經將他領至甬道。”
    “宣繚——”
    過程很重要,一步也不能少,否則不是輕慢了臣子,就是彰顯君主德行有失。
    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你也得做樣子。
    嬴政的精力就是一天到晚被這些瑣事給磨去大半的。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粗布白衣的中年男人來到了大殿門前,他穿著鄉間草鞋,鞋幫上還沾著泥。
    他的到來,讓守候在宮門前的侍衛被嚇了一跳。
    因為他居然沒有穿足衣!
    足衣就是襪子,在這個時代,人們不流行穿內褲,足衣對他們來說僅次於褻衣。
    進入任何貴族門中坐席,那都是需要脫下鞋子穿幹淨的白色足衣才能上席子的。隻有奴籍仆人才天生就是打赤腳的。
    他們齊齊探出斧鉞,將他攔在門外。
    “站住!你可知道你要進的是什麽地方”侍衛嗬斥。
    男子雙目沉靜,眼前發生的一切隻是如他意料一般。
    世人都是如此,眼睛裏隻有金錢地位名望。試問草鞋也是鞋,履鞋也是鞋,隻要能穿就是,何必計較那麽多呢。
    男人捋捋胡子,“秦國的大殿而已啊。”
    侍衛聽了,頓時麵部扭曲。
    “放肆!你居然上朝不穿履鞋,還不穿足衣。”
    這是大政殿前,這裏會發生流血,會發生械鬥,會有老天爺降下天雷劈人,但是唯獨不會出現喧嘩。
    而自從嬴政登位以來,這已經是破天荒地第二遭了。
    第一遭是茅焦等人死諫,他們堵在大政殿外複道口嚷嚷著嬴政沒有孝道;
    第二遭就是現在,居然有人直接在大政殿門前和人吵嚷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