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章 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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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紫金流轉,雲霧升騰,台閣之中輕風吹拂,金焰之袍的男子立在閣間,兩手支在圍欄之上,華麗的衣袍在風中微微飛舞,望著雲霧飄渺間的紫金之柱,神色自若。
    ‘洲上風景不錯…這陣卻一般,按著太陽道統的路子立的,雖然有幾分新意,總體還是太過古板…’
    這真人目光在洲上流轉,目光中漸漸有了幾分奇特:
    ‘倒是小小的望月湖,竟然有這麽多低階修士…果然是物產豐富,隻是不同魏李仙吏入於民間,竟然分作諸仙山調動,雖然低修也有產出,不至於往裏貼太多物資…可養著他們有什麽用處呢?’
    ‘哪怕是釋修南下,要用人命去填,那也是築基的命才是命,胎息練氣…徒勞而已。’
    這真人等了一陣,身後的男子一直靜靜低著頭,見一端有人顯化,便笑著回身來,且看一眼,發覺是李周巍,心中竟然暗暗有些失望,默然無言,行禮道:
    “明煌道友,久聞大名!”
    “見過天霍前輩。”
    李周巍應了一聲,觀察起這位金羽宗的真人來,見他容貌甚俊,風度翩翩,隻是行為隨意,頗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樣,果然與傳聞之中相符。
    ‘聽聞這位天霍真人是金羽宗大人老來所得之子,故而寵愛異常,玩性大、放得下架子…早年甚至有紈絝之名…’
    他身後跟著的青年乃是『涇龍王』築基,看上去極為安分,應當是那蘇晏,都仙道說他魔功驚人,桀驁不馴,此刻半點桀驁痕跡也無,像個安穩的晚輩。
    天霍能成紫府,這些流言自然不攻自破,可這性子還是如傳聞一般愛折騰,見他到了麵前,笑道:
    “當年我來此地,在坊市中見了陳濤平,他隻求一份功法突破,還問過金羽要不要望月湖,在他手中這洲不堪,我便拒絕了,沒想到如今再看,洲上紫金籠罩,雲繞麟歇,真是天賜的寶地,足以見貴族之底蘊。”
    “不過爾爾,遠不如金羽!”
    李周巍問隨口答複了,請他入坐,天霍笑著入內,目光不動聲色地從他腰上靈器劃過,見了那一柄【華陽王鉞】,微微移過目光,笑容不減。
    眼下沏了茶,天霍笑道:
    “我方從宗內過來,此番本是來尋真人的,當年昭景畢竟與我有些約定安排…不過這一路上過來,卻聽說了個消息。”
    “願聞其詳。”
    李周巍答了一句,天霍便道:
    “聽聞北方新設了淮江道,治玄榭受命提拔道統,作為淮江道的治玄正道,鄴檜道友修為最高,連夜入京…如今還沒有消息呢!”
    天霍笑意看不出來喜怒:
    “他『都衛』一道與釋修不合,又站在這一個位置,難怪要急著去見衛懸因,衛懸因也需要江北的人手,一拍即合也是正常。”
    鄴檜早早來談過,這人站在風暴中心本就是為了求道,沒什麽立場可言,李周巍並不意外,隻問道:
    “前輩得了北方的消息,可知渤烈王如何?”
    天霍真人低頭抿茶,答道:
    “並無消息,隻是聽了京中的安排,似乎有意請他回去,至於還要不要讓高家的人下來,難說得很。”
    如今江岸北方主事有兩人,一位是大慕法界釋修法常,一位就是渤烈王,這兩位一位與空無不合,一位根本沒有折騰的心思,自然兩邊安安分分,其實本也是北方高層不欲過江的體現。
    可渤烈王一走,江岸說不定是沒什麽安生日子過了。
    李周巍這麽一停,天霍遂笑道:
    “卻有一個好消息知會道友。”
    他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盒,往桌案上一放,正色道:
    “《江河大陵經》已解,這次來就是來答複貴族的!”
    天霍當時收了蘇晏回宗,借了這東西走,本就是為了利用此人打開道統,如今終於成功,唯見天霍輕輕的將那玉盒拿起,將那盒蓋打開,從中取出一枚純白色的玉簡,笑道:
    “請!”
    “到底是金羽真君後裔,仙道傳承貴重,將這東西給開啟了…我家還要謝過真人!”
    李周巍話雖客氣,卻沒有第一時間接過,而是細細瞧了一眼,笑道:
    “真人當日說借走玉簡,開啟之後便歸還,可我瞧今日這一枚…似乎是拓印的副本,不知《江河大陵經》如何?”
    這《江河大陵經》能落到李家手裏,最早也不過是金羽宗把先輩李通崖當做蘇晏來利用差使,甚至取走了靈器,留下更有標誌,吸引苗家仇怨的【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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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當時不過一小修,本就不能求什麽公平,並未釀成大禍,如今才不計較,可金羽既然失算,這東西就是李氏的,東西看著又不簡單,李周巍豈能讓人不明不白拿了去?
    果然,如此一問,天霍微微尷尬,答道:
    “那玉簡一經開啟,立刻化為一點坎水之光,落到蘇晏升陽府去了,蘇晏如今是我金羽宗的內門弟子,又會煉丹,不能強行拆了他的升陽…”
    他微微示意,蘇晏立刻上前一步來拜,李周巍雙目之中金光微閃,果然在此人的升陽府中看到了一點坎水之光,似乎是某種傳承所在,又像某種身份象征。
    ‘《江河大陵經》上果然有當年那陳氏仙門的傳承…興許還是宗主之位。’
    這本不是什麽值得意外的事,否則陳濤平不會一輩子都在找這東西,金羽宗也不用四百多年來對這東西念念不忘,兩人都心知肚明,不必說出來。
    如果李家修『坎水』,此刻一定是大感肉疼,好在自從明白蕭初庭要證『坎水』,李家的嫡係便越發少修『坎水』了。
    甚至不止李家,『坎水』尋常功法遍地,可神妙道統難尋,滄州遠在北海,這條路上又有一個稱得上可怕的蕭初庭,江南有識之士都不願去修,可不代表他不能以此為籌碼,隻笑道:
    “看來真人真是有好消息了。”
    他的態度讓天霍微微鬆了口氣,笑道:
    “多謝真人體諒!正是來賠禮的。”
    天霍隻道:
    “那一點坎水之光落了,卻也沒有什麽奇異之處,我問了宗裏的長輩,說是與大寧宮有關…嗐…這都哪朝哪代的事情了,如果安淮天未現,你我兩家還能憑此好好合作一番,如今安淮天早現過了,大寧宮早早破滅,頂個什麽用處!”
    李周巍稍稍思量,問道:
    try{ggauto();} catch(ex){}  “聽說【麟光照一丹】的靈資是一朵靈花所落,號稱年年自開謝,落瓣為介蟲…當年從東火之中得來,我家倒是有換取的心思。”
    所謂年年自開謝,必然是一年至少得一份靈資的寶物,價值遠非他物可比,他調子起得高,隻說換取,如此一問,天霍搖頭笑道:
    “此物雖然被我金羽得去,卻在秋水族姐洞府之外,是族姐的東西,平日裏取點靈資還好,她如今已經化汞保性,打擾不得,即使能,我也難向她開口,不過【麟光照一丹】的【光照麒麟煉法】,我早早取來,今日贈給道友。”
    李周巍想過他會拿出此術,略微皺眉,問道:
    “前輩請說。”
    天霍正色道:
    “此術由來已久,頗有淵源,本是魏帝宮廷、官邸之中服用,有多方秘術加持,幾個道統都開不得,隻是我金羽祖上有幾分傳承,能夠打開。”
    “可隨著魏國崩隕,明陽有了好些變化,此術已經不大能用,如今這一份崔氏真人改動過,這才能重新用上!”
    “原來是獨一份的。”
    李周巍輕聲道:
    “隻是沒有那靈資,我家得了丹術也用不得。”
    天霍笑道:
    “我便同道友說了,產出的靈資一直在金羽放著,隻差人前來換取即可。”
    言罷一伸手,已經將一枚金卷從玉盒中取出,神色鄭重:
    “既然得去貴族一道古術,如今也還給貴族一道古術,此物正是東火洞天之中【光照麒麟煉法】的原本,名叫【麟光暉陽丹卷】!”
    這金卷四角繪紋,入手質地細膩綿軟,有如金織,他如此貼心,借口也正合適,李周巍更不好回絕了,隻能道謝接過,放回玉盒之中,道:
    “謝過前輩。”
    天霍笑了笑,答道:
    “我卻不多叨擾了…山門將來貴客,商議好幾件要事,應當回去迎接,長久待在道友這處,終究不好。”
    李周巍麵不改色,微微抬頭,左手輕輕的把玉盒蓋上,就這樣放在案上,問道:
    “看來是江北的事情麻煩。”
    天霍笑容不變,答道:
    “我看不止。”
    李周巍神色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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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樣的貴客需要金羽多位紫府迎接?需要在外的天霍按時趕回去?’
    李周巍的突破突如其來,湖邊一時風平浪靜,北方似乎沒有反應,這位天霍真人往湖上走了一趟,卻隱隱露出一鱗半爪。
    ‘不止是江北,還有江南。’
    他一路將天霍送出湖上,這位金羽真人終於笑容漸淡了,沉默著不語,臨行前才突然開口:
    “明煌在東海突破,竟然肯回來…想必如今也沒有走的打算了。”
    李周巍靜靜凝視著他,笑道:
    “隻回來的及時,能從赫連兀猛手裏救下湖上子弟。”
    天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終於飄散如煙,消失不見。
    ……
    婆羅埵。
    李曦明駕風來時,西婆國還是一副五光十色,平靜祥和的模樣,隻是他才剛剛飛到亭中,這妖王便跳起來迎接,喜道:
    “道友來得好快!青衍道友卻還未歸來!”
    雖然有劉長迭擔保,可他李曦明已經拿了離火,到底叫人擔心,眼下複勳喜氣洋洋地迎上來,李曦明也不多說,便把安排說了,要取靈物,一邊問道:
    “這位道友何時回來?”
    “已經問了…他在分蒯一帶…近來在島上尋覓一靈物,他還好些…與人屬親近,有幾分名氣,可以從旁輔助你,我身份特殊,卻不好入虎夷…”
    複勳顯得有些尷尬,立刻去看劉長迭,顯然盼望著他能一起去虎夷,劉長迭卻很放鬆,隻笑道:
    “那便啟程罷!近來麻煩事多,我正好要去一次分蒯,那隻朱鳥又蠢蠢欲動,既然答應了禍陽,複勳道友便不宜離開西婆國,你我同去,抓緊時間,到時在分蒯候著青衍道友!”
    複勳隻好把那兩樣靈物取出來,取了聯係的玉符給他,用了兩枚靈光閃閃的金匣子裝了,又取出了一枚儲物袋,顯然是佐藥,一同交到李曦明手中,悵然若失。
    李曦明失笑,伸手接過,手臂卻立刻用力,略有些驚訝:
    “哦?”
    這兩枚金匣子,一枚輕若無物,一枚竟然重若山峰,叫他不得不用出神通法力,五指一同用力,這才將這兩枚金匣舉重若輕地托起,收入袖中。
    “拜托道友了!”
    兩人拜別這妖王,一同從西婆國駕風而起,在太虛之中穿梭,劉長迭情緒早已經平複,問起他的子嗣來,顯得有些好奇。
    李曦明卻抽了空,笑道:
    “我先時聽前輩說,神妙能養靈資…不知『府水』一道,可與道友衝突?”
    劉長迭點頭,答道:
    “【齊庫抱合】之前,庫金就是受蓄之金,除了與幾個水火德不合,其它都融洽,至於諸水,除了牝合淥,其餘諸水見『庫金』極為有益。”
    “【齊庫抱合】之後,諸多特征都不明顯了,雖然不合的不如先前激烈,可相合、有益的也不如先前親切…可照樣有一番神妙。”
    李曦明一算,府水也是得益,心中便定下來了,劉長迭卻笑道:
    “這是有什麽寶物請我看?”
    李曦明笑而不語,劉長迭便明白此處無陣,不方便多言,兩人一路往回,李曦明與他在臨海分別,先疾馳到了虎夷,落足一問,後紼還真不在,隻是留了旨意,如果他來,可以徑直到【愧渡殿】煉丹。
    這【愧渡殿】在山頂大殿後方,修建的不甚高大,不過三層的小閣,鵂葵門人領他來此,那一座五足靈爐正端端正正地放在大殿中央。
    下方則閃爍著一點點紫色的法光,興許是在溫養靈器,這鵂葵門人拜退出去,替他閉鎖殿門,李曦明則輕輕翻手,從儲物袋中取出玉盒來。
    盒中三片漆黑的鱗片正在隱隱閃爍,蓬發出氤氳的坎水之氣,正是【滄州虺鱗】!
    ‘先開爐煉丹,將定陽子的十五枚安排妥了,也算是暖一暖爐,博個彩頭,再等著人來了,動手煉此大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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