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以武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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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集,永寧伯中軍行轅打仗內。
張誠一臉狐疑,他不曉得王承恩話裏透露出來的是何意思,雖然在心中感到一絲驚懼與疑慮,卻又不得不接話:“王公,你別嚇我呀。”
他轉過身來看著王承恩,一臉誠懇地接著說道:“王公,國朝自正統年間英宗土木之變後,便再無以武將統領大軍的傳統,至今已近二百年間,從未見過有膽敢破此例者。
這二百年來多少督撫疆臣,無一例外皆是當朝文官出任,且大多還要翰林身份方可,似張誠這般軍戶出身的蠻夫,那可是想都不要想了嘞!”
王承恩也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
其實,張誠所言都是鐵打的事實,大明朝自打正統年的土木之變後,文盛武衰,無論朝廷、還是地方上皆以文統武,從未曾再出現過以武統文之事發生,也難怪張誠會如此說話了。
“朝廷慣例雖然如此,可如今朝廷上下、甚或各地督撫中,已無知兵善戰之人可用了啊。”
王承恩一臉忿忿地接著說道:“洪承疇算一個,可他坐鎮薊遼,防範建奴,幹係京師安危,不能輕離;孫傳庭也算一個,然他才赴任陝督,手下兵馬未聚,陝西局麵也未曾穩定下來,亦是不敢擅離。如此算來,還有何人算是知兵善戰,才堪可用啊?”
“也許有一個才堪可用的知兵朝臣。”
“誰?”
“這個人……王公你也是識得的。”
王承恩看著一臉笑意的張誠,遲疑道:“你是說……”
“正是他!”
張誠看著王承恩繼續說道:“他曾任宣府巡撫,後任宣大總督,皆政績斐然,主持兵部也無大錯,前歲遼東之戰殺敗建奴,他居中調度之功亦不可抹。”
“斷然不可。”
王承恩急急說道:“他此刻正下在鎮撫司獄中,且皇爺怒意未解,又怎肯放他出來?”
“哎。”
張誠歎息一聲,道:“洪、孫二人不可動;傅、汪二人已兵敗身死;而丁啟睿同左良玉又在水坡集新敗,一時難以整兵再戰。如此,我可真想不出何人可以主持豫省剿賊大局啦!”
“有一人,足以勝任。”
“王公所指何人?”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張誠聞言一愣,旋即便笑著說道:“王公,這年節孝敬,我可從來沒短過您的。您又何苦來害我哩。”
“怎是害你哩!”
王承恩也是笑著說道:“你乃國之柱石,朝野上下,人所共知。自十一年以來,剿賊戰奴,連戰皆勝,功績斐然。朝廷上下,若論以文治國之才,你張誠或許還要往後讓讓,可若是論起以武安邦之能,恐朝野上下,已無人能出永寧伯之右爾。”
他不待張誠有所表露,便又接著說道:“今有人向皇爺舉薦你來總領豫省剿賊事,皇爺對此頗有些心動,隻是不知你心中作何想法?”
“王公,國朝二百年間無以武統軍之先例,今若擅為,則必然引起朝中文官集體反對,其上書彈劾尚在其次,而後在糧餉撥付、軍資補給、兵馬調派等各方麵必然給予掣肘,到時不惟前線戰事舉步維艱,一旦稍有失利,則彈章漫天,必置我於死地也。”
王承恩不理張誠的話,隻是沉聲問他:“你雖然是朝廷武官,但也你也是皇爺金口禦賜的永寧伯爵,為國盡忠,實乃你的本分。”
他說著話猛地站起身來,提起那尖細的嗓音,突然喝問道:“張誠,咱家現在問你,‘若皇命下達,你安能遵旨行事否’?”
張誠聞言猛地一愣神,但旋即便反應了過來,他立刻起身跪在王承恩身前,叩首答道:“臣,張誠。必謹遵皇命,不敢稍違,竭忠盡智,以報天恩!”
王承恩見狀才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溫言說道:“張誠,快些起來喝茶吧。”
張誠的動作非常緩慢,似乎在借機思考著什麽……
這邊,他才坐回到椅子上就看到王承恩請茶的動作,便托詞道:“王公,以張誠為領軍剿賊之人,實為下下之策啊。”
“朝中乏人勝任,又恰好有人舉薦你,皇爺才會動了這個念頭。”
王承恩轉頭又問他:“你說這是下下之策,那麽上策又為何?”
“王公,這上上之策,便是選一位能夠服眾的督撫大員,來豫省總督剿賊軍事,張誠可以從旁輔佐,如此便會少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嗯……你這個想法,咱家回京後,自會向皇爺稟報,一切還需皇爺最後定奪,我等隻需遵旨行事即可。”
“這個自然。”
張誠似乎在心裏還有些不甘,便試探著問道:“敢問王公,是何人在皇上跟前舉薦於我,可否告知張誠呀?”
王承恩神秘一笑,道:“這也沒有什麽不好說的,以你之能,隻是時間問題,早晚都會知曉這背後舉薦之人。”
他略微壓低了嗓音,道:“次輔陳演。”
張誠聞言點了點頭,卻又疑問道:“我聽說首輔周閣老不是向皇上舉薦,以候恂來總督剿賊諸般事宜的嘛?”
“候恂嘛……資曆是夠的,還曾有恩於左平賊,可是論起知兵善戰之能,卻是無法同永寧伯你相比擬啊!”
王承恩進一步透露道:“皇爺對此,也是頗為憂心。所以才命咱家前來傳旨張福臻,主要還是借機探探你對此事的看法如何。”
張誠笑著端起案幾上的茶盞,對王承恩說道:“王公,請茶。”
王承恩此刻已經探得了張誠的心意,完成皇命的他心情也舒暢了許多,便同樣端起茶盞說了一個“請”字,與張誠一飲而盡。
正事兒說完了,大家都放鬆了下來,接著又談了一些剿賊軍事,以及京師中的種種事端,自然少不了與奴議款、陳新甲下獄這兩件大事。
這兩件事情又過於敏感,他們二人也都不好深說些什麽,隻不過互通了一些消息罷了。
當然,張誠對於王承恩的人品還是信得過,他也請求王承恩在皇上跟前多多美言,並將自己讚同與奴議款的態度,以及為陳新甲請求寬大處理的想法,如實稟明皇上。
最後,張誠為王承恩預備了酒宴,但王承恩感念前線戰事艱難,請求張誠不必過於隆重,隻簡單便飯即可,他明日一早便要返京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