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野覺得，他隻是說了一句稀鬆平常的話。
    可桑晚好像做錯事了似的，眼睛裏滿滿的不安和憐惜。
    就好像，他是被他爸媽丟棄的可憐小孩。
    可樓野知道，她是心軟的神。
    有那麽一瞬間，樓野心裏對父母的怨又多了一分。
    既然不愛他，為什麽要生下他？
    既然生了，為什麽不能早點兒生？
    最好現在就是他生日。
    “我生日還有好幾個月呢……”
    無端生出一絲遺憾。
    樓野問桑晚，“那你記得我生日是什麽時候嗎？”
    桑晚遲疑著回想起來。
    依稀記得他是七月的獅子座。
    朦朧的回憶裏，她從圖書館回來，在寢室樓下的長椅前遇見他。
    帥氣的大男孩兒身邊放著一個蛋糕，一個禮盒。
    可即便沒有蛋糕禮盒，那張臉都惹得學姐學妹們來來回回，隻為了搭訕要個電話，抑或者看看他在等誰。
    “是7月底對吧？”
    桑晚輕聲發問，一臉生怕樓野因為她不記得他生日而生氣的忐忑。
    “對。”
    樓野眸光明亮，“7月29號，記住了？”
    “記住了。”
    桑晚點頭，“等明年七月，我找江少，還有可兒，我們一起給你辦一個熱熱鬧鬧的生日宴。”
    “上次江少帶我去的那個桑園就很好。”
    “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就去半山別墅過，我給你做一大桌子你愛吃的菜，還給你做蛋糕，怎麽樣？”
    從前覺得日複一日，每一天都和昨天，和明天，都沒什麽區別。
    人生第一次，樓野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從前對生日無感。
    哪怕那天被熱鬧和喧囂包圍，所有人都開心的賽過他這個正主。
    可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
    讓他如此的期待一個生日。
    樓野點頭，“好，我等著！”
    “姐姐……”
    陡然逼近，樓野看著桑晚的眼睛道：“你要說話算數哦！”
    猝不及防的逼近。
    桑晚的呼吸都跟著停住。
    及至聽到安全帶扣解開的吧嗒聲，才發現車子已經停在公寓樓下。
    “好，好……一定！”
    桑晚點頭，推門下車的背影都透著幾分慌亂。
    身後，樓野勾了勾唇。
    逼退一個情敵。
    收獲一個心軟的神。
    嗯，今晚的夜風真涼快！
    溫柔的夜風裏，邁巴赫調頭離開。
    桑晚直到回到房間，都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一麵覺得姐弟之間，這樣是正常的。
    畢竟無論是帝大那時，還是最近這一個多月，樓野在她麵前都乖的像隻溫馴的小金毛。
    活潑，可愛，顏值高。
    偶爾還帶點軟萌。
    一麵又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正好許一一打視頻電話過來。
    聊了會兒天，桑晚隨口問道：“在家的時候，你跟你弟都怎麽相處的啊？”
    “我跟我弟？”
    提起家裏的魔障就腦仁疼，許一一一臉嫌棄，“要麽我製伏他，要麽他弄死我！反正那個家裏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桑晚：……
    許一一反問，“怎麽了？”
    轉而想到樓野如今不叫學姐改叫姐了。
    許一一眯著眼，一臉邪惡的猜測道：“你倆，出什麽姐弟之間的小摩擦了？”
    “並沒有！”
    隻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多了，桑晚一臉正色，“我答應明年給他過生日。”
    就……這麽簡單？
    許一一一臉不信。
    可很快就被柯母的出現帶歪了話題，隻顧著吐槽柯一帆和柯母了。
    周五的時間過的最快。
    一如從前每一個周五，過了四點就開始就同事早退了。
    看看自己這周的加班時間，她有充裕的早退餘額。
    桑晚給樓野發微信，【我下班了！你能讓司機早點過來嗎？】
    【？？？你要早退？】
    【我這周攢了7個小時的加班時間呢。】
    【……】
    總裁辦公室裏，樓野正在忙。
    耳朵聽著電腦裏的海外視頻會議。
    眼睛一目十行的掃著手裏那厚厚一摞文件。
    看完一份簽一份。
    看一眼腕表，才剛過四點。
    樓野心裏生出了一絲不平衡，【老板都沒下班，你作為螺絲釘，你好意思嗎？】
    【？？？這麽一說，我更好意思了好嗎？我一個牛馬，怎麽都不可能跟剝削我的資本家共情好嗎？】
    桑晚的心情聽得出的好，【乖，好好加班！姐先走了，你跟司機傳達一下我的意思，請他盡快！謝謝啦！】
    姐？
    一字之差，意思差十萬八千裏好嗎？
    視頻會議結束，樓野抓起手機給桑晚打電話。
    “喂？司機到了？”
    隔著電話都能聽出桑晚的好心情。
    樓野簽完最後一份文件，一邊丟開簽字筆，一邊態度頑劣的逗她，“並沒有。司機說堵在路上了，估計，還得兩三個小時。”
    ？？？
    晚高峰這麽早就開始了嗎？
    桑晚走去窗邊，果然，城市主幹道上一片車水馬龍。
    仿佛全帝都的牛馬都趕在這個時間下班了。
    “好吧……”
    果然，桑晚興奮的聲音平靜下來，“那你加完班了嗎？”
    看了眼電腦，管家發消息說，生活用品已經搬完了，正在打掃中，預計還得兩小時。
    樓野應聲，“還沒，還得兩個小時。”
    “啊？”
    桑晚在那頭輕聲同情，“好可憐啊……”
    仿佛看到了桑晚心軟時目光軟軟柔柔的模樣。
    樓野抬眼，看著落地窗玻璃裏那個神色壞壞的影子，“是啊，好可憐啊！怎麽辦呢？”
    想說那你快點忙啊，早點忙完早點回家。
    開啟愉快的周末。
    桑晚還沒來得及開口。
    電話那頭，樓野低聲玩笑，“姐姐，那你……哄哄我啊！”
    姐姐。
    哄哄我！
    低沉的聲線，仿佛午夜時分誤入的聲優電台。
    桑晚的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叮咚！
    門鈴響起，仿佛從天而降的救命稻草。
    桑晚開口時，才發現聲音有點發澀，“樓野，不跟你說了，我先去開門。”
    嘟。
    嘟嘟。
    不等樓野回話，桑晚火速掛了電話。
    叮咚！
    叮咚叮咚！
    門鈴接連響起。
    桑晚起身上前。
    以為是司機避開晚高峰提前到達了。
    打開門時的桑晚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
    繼而，笑容緩緩收起，“……你們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