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氏到晚心公寓不過幾分鍾的路程。
    前座的容景和楊嚴眼觀鼻鼻觀心各自看路，全程沒敢回頭。
    可即便如此，都察覺到了後車廂蔓延過來的冰冷氣息。
    四目相對。
    二臉懵逼。
    容景：你家桑小姐什麽情況？剛剛不還一臉明媚的往boss懷裏撲呢，這會兒什麽情況？
    楊嚴：吵架了？還是……鬧別扭了？不是，你家boss什麽情況？他一個大男人，就不能先低低頭啊？
    容景：……
    楊嚴：！！！
    樓野看著窗外，暗自鬱結。
    滿心都是剛剛桑晚那番善解人意的自我剖析。
    再回過神來，就見車子已經駛進了小區。
    邁巴赫停在公寓門口。
    樓野回頭看向桑晚，“你先回吧。我約了人，一會兒不回來吃飯。”
    “好。”
    桑晚下車。
    前座的容景瘋狂看楊嚴：？？？什麽情況？兩人已經同居了？
    楊嚴目光含笑：嗨呀！你不知道吧？我早就知道了！
    容景：……！！！
    桑晚直到進了大堂，都能感覺到落在後背上的幾雙眼睛。
    電梯門合上，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一個人，桑晚懶得認真做飯了。
    打開冰箱挑挑揀揀，做了個酸奶碗，抱著去了沙發。
    手機叮叮咚咚響起來，電話手表打來的。
    桑晚接通電話，那頭露出陸小沐的小臉。
    陸小沐坐在陸瑾年懷裏，父子二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親子裝家居服。
    “媽媽，爸爸說周六帶我去參加arty，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陸小沐乖巧發問。
    桑晚搖頭拒絕，“媽媽不去了。你想去嗎？”
    陸小沐抬眼看陸瑾年。
    陸瑾年幹脆拿過電話手表，看著桑晚道：“江老太爺九十大壽，晚晚，你一起去，我們給老人家拜個壽，好不好？”
    江老爺子是帝都建築泰鬥。
    從前還擔著帝都建築協會會長的職務。
    既是長輩，又是德高望重的行業前輩。
    過去幾年，每年江老太爺過壽，或者春節的時候，桑晚都要和陸瑾年一起去給老爺子拜壽。
    可今年，已經離婚了，她不想、也沒有理由再陪陸瑾年去應酬交際了。
    “是陸家跟江家沾親帶故，不是我。”
    桑晚拒絕的果斷，不去看陸瑾年的臉，“小沐，你想去嗎？如果你不想去，我們去遊樂場玩，好不好？”
    畫麵一陣搖晃。
    手表被陸小沐搶走，再度變回了他活潑的小臉，“好，那我也不去了，我跟媽媽去遊樂場。”
    約好了時間，又聊了會兒幼兒園。
    知道小朋友們已經忘記運動會那天的事，重新跟他做朋友了。
    桑晚心裏微鬆。
    聊到八點半，桑晚催陸小沐去洗澡睡覺，這才掛斷電話。
    微信群裏，八卦早已結束。
    遙控板來回翻了一遍，也沒找到什麽好看的電視。
    桑晚去書房畫了會兒圖，又練了半個小時的瑜伽，這才洗澡躺床上。
    睡前打開手機，樓野沒再發微信來。
    沒有從前晚上的那句晚安。
    什麽都沒有。
    有心粉飾太平的說一句“少喝點酒”，抑或者“喝酒記得叫代駕”。
    可字還沒打出來，腦海裏就跳出了那張照片。
    桑晚已經不記得跟樓野相親的那個女孩子長什麽樣了。
    隻記得一身新中式溫婉又好看。
    多一分顯胖。
    少一分瘦弱。
    從肩到胸再到腰，無一處不妥帖。
    狗仔的拍照技術和角度更是沒的說，構圖一流。
    就像群裏說的，男帥女靚，配一臉。
    桑晚知道自己沒資格吃醋，可越想越鬱悶，連初衷是搭個台階都忘了。
    氣呼呼的丟開手機關了燈。
    翻來複去，瞌睡蟲似是路途太遠還沒飛到她這兒。
    黑暗裏，桑晚不知道烙了多久的餅。
    堪堪要睡著，門鈴叮咚叮咚的響了起來。
    怒氣頓生。
    想置之不理，又怕吵醒鄰居。
    桑晚幾乎是帶著怒氣打開門，想一腳踹飛陸瑾年，問他是不是有病，還是大病。
    氣衝衝拉開門，怒氣頓住。
    桑晚看著倚在門邊的樓野，一臉疑惑，“你不是有門禁的嗎？”
    指紋密碼人臉識別，他都有的啊！
    樓野不說話，隻目光怨念的看著桑晚，搭著她的肩搖搖晃晃的進門倒在了沙發裏。
    淡淡的酒氣氤氳開，跳到懷裏的2s扭頭就跳走了。
    樓野更氣了，手指點著2s，一臉鬱結，“白眼貓！！！”
    桑晚：……
    怎麽覺得他是在指桑罵槐呢？
    他其實是想罵她白眼狼吧？
    樓野醉了。
    晚上的應酬，都是自己人。
    就算不是自己人，這個圈子裏，也沒人敢灌他酒。
    事情沒聊幾樁，腦海裏全都是桑晚前一秒眼若桃李的害羞，後一秒冷靜鎮定的變臉。
    耳邊更是075倍速的重複著那句她不會約束他，以及，他是自由的。
    越想越氣，都不用等人來敬酒，樓野就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桑……桑晚？”
    意識是清晰的。
    可腦子打轉，舌頭也像是不好使了。
    眼前的綠蘿和2s更是遠遠近近的轉圈圈。
    看了一圈都沒看到桑晚，想到她雖然沒把他拒之門外，可進門以後就不管了。
    樓野更氣了。
    “桑晚！！！”
    氣憤的怒吼聲吼出口。
    正看到端著醒酒湯走出廚房的桑晚。
    樓野大腦一頓，舌頭也跟著打結了。
    “怎麽喝了這麽多啊？”
    桑晚嗔著，一邊扶樓野坐下，一邊自言自語的嘮叨，“不是帶著容景和楊嚴去的嗎？他倆沒幫你擋酒？”
    呼呼的吹著，還不忘嚐了下溫度。
    桑晚喂樓野喝了幾口。
    酸酸甜甜的山楂味，還帶著一絲甜甜的蜂蜜味。
    樓野怔怔的看著桑晚。
    心裏的怒氣被那一口口的醒酒湯衝散，變成了蜂蜜山楂味的泡泡。
    再呼的吹一下，齊齊散了。
    他對她，真的是一點氣都生不起來。
    “桑晚，桑晚……你對我好一點，再好一點，好不好？”
    像是終於醉了，樓野頭一歪倒在桑晚肩上。
    身子也歪了過去。
    穩穩接住他，他整個人的重量落進他懷裏。
    又全部壓在了她心上。
    桑晚心裏酸酸的。
    “桑晚，桑晚……”
    “你對我好一點，好不好？”
    纏綿的喚聲。
    軟軟的祈求聲。
    桑晚有種心都跟著碎了的感覺。
    怎麽辦，她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上他了！
    這樣的念頭剛冒了個頭，就被桑晚果斷壓了下去。
    她不配！
    如果重回10年前，她還沒和陸瑾年在一起的時候，她都夠不到樓野。
    更別說現在了。
    樓野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
    而她，是秋天樹上搖搖欲墜的那片枯黃樹葉。
    能撐過寒冬再次蛻變成綠葉都是上輩子積來的德了。
    想飛去夜空夠到星星？
    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