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9章 就差那麽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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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晚,你也別怪你爸我不管你和你媽……”
    皮卡極速行駛在車水馬龍的主幹道上。
    桑大煒坐沒坐相的歪在副駕駛座裏,一邊點著煙抽了一口,一邊搖開車窗,在明媚的晨風裏吐出一口濁氣,“要不是我幹脆利落的放手,你能有這麽大的造化?”
    桑晚充耳不聞,隻一雙手死死的攥著方向盤。
    有那麽一瞬,桑晚恨不得扭一下方向盤,踩足油門撞進綠化帶裏去。
    就像那年小小的她想一頭撞牆上去一樣。
    可萬一,沒死成呢?
    萬一,誤傷了街上的行人呢?
    他們又得罪了誰?
    還有媽媽……
    桑大煒依舊絮絮叨叨的自誇著。
    “這養孩子呢,是要放手的。你看你,小時候你媽什麽都不讓你做,你畏首畏尾的,一點兒不成器。你看現在……”
    目光掃過桑晚精致合身的辦公室套裝。
    和她耳朵脖子上的鑽石耳釘項鏈。
    桑大煒目光讚賞的說道:“爸比你那讀書讀傻了的媽強多了吧?爸不管你,你看看你現在多有出息?你媽呢,成天就知道翻她那些破書,結果,把自己翻牢裏去……你特麽往哪兒開呢?”
    伸手去搶方向盤。
    可已然來不及了。
    皮卡嘎吱一聲,停在了公安局行政大樓的台階下。
    仰頭看去,國徽和警徽在太陽光下熠熠生輝。
    台階上有聞聲出來的警察。
    身後有從入口崗亭裏衝出來的配槍保安。
    桑大煒心裏一哆嗦。
    再抬眼,桑晚已經打開車門下車了。
    “警察同誌,他是在逃的嫌疑犯!”
    桑大煒下車,正聽到桑晚那句怒吼。
    “她瞎說的,警察同誌,她胡亂說的……”
    撲上去一把抓住桑晚的胳膊。
    啪!
    反手就是一巴掌,桑大煒死死攥著桑晚的頭發,一邊賠笑的看向疾步走下台階的警察,“警察同誌,我真是她爸,真的……不信你看我身份證,你可以查,我們這是家庭內部矛盾,真的!”
    扯著桑晚的胳膊就要走,桑大煒手裏用了狠勁兒。
    能感覺到自己的頭皮都被扯掉了幾塊,桑晚厲聲喊道:“他是殺人犯,而且還逃逸了,他有案底的!”
    “你,鬆手!”
    “……是不是瞎說,查過就知道!你沒做壞事還怕我們查?”
    “老實點!”
    聞訊趕來的警察動手的,隔離的,桑大煒和桑晚很快就被隔離開。
    門關上,依舊還能聽到桑大煒怒不可遏的喊叫聲。
    桑晚接過警察遞來的水杯,汲取著水杯上透出的那一點點暖意。
    似是直到這時才回過神來,“那是……16年前的事了。那年,我12歲……”
    距離從火車站被抓回來,又差點兒被當成賭資輸出去已經過去了一年多。
    許是孫月清露出來的那凶狠可怖的一麵嚇到了桑大煒。
    又或許是什麽別的原因。
    桑大煒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
    再回來,隻嘴裏罵罵咧咧的,不再敢動手了。
    隻是,他聽不得離婚兩個字。
    孫月清提一次,他凶神惡煞的威脅幾句。
    隻要媽媽不提,他頂多罵罵咧咧幾句。
    “那時我媽在家政公司做保姆,不怎麽回家,我住校,隻有周末回去跟我媽吃頓飯……”
    不願過多提及她和孫月清,桑晚言簡意賅,“那天中午我到家的時候,家裏加他有四個人。具體在聊什麽我不記得了,隻知道他們提到了一個叫馮老虎的人,說他活該。”
    “……後來不知道怎麽了,他們吵起來了,我有點怕,打算離開的時候,看見他踹了旁邊那人一腳。那人仰頭倒地,流了好多血……”
    “後來,警察來了。”
    “半夜的時候,他從後窗翻進來,讓我媽把手裏的錢都給他,我媽說沒錢,他打了我媽一頓,又從後窗逃走了……之後就沒音訊了。”
    桑晚不知道當年的事最後是什麽結論。
    可那人倒在血泊裏再沒起來是千真萬確的。
    她被孫月清捂住眼睛抱走,在派出所呆了一下午才離開。
    媽媽以為她嚇壞了。
    她沒有。
    她隻是有點遺憾。
    遺憾死的那個人為什麽不是桑大煒。
    如果是他,該多好啊?
    所以那天晚上桑大煒出現,對媽媽動手的時候,她才生出了殺人的心思。
    反正她不滿14歲,法律不會製裁她。
    隻要他死了,她和媽媽,就都解脫了。
    可她才剛舉起榔頭,桑大煒就猛地拉開門出來,跳出後窗逃走了。
    就差那麽一點點。
    “時間?”
    “08年,4月……14號。”
    “地點?”
    “西城三九街174號。”
    這邊在記錄。
    那邊在翻找。
    很快,桑晚就露出了一臉的失望。
    16年前的案子。
    桑晚說出的那個地方,拆遷都拆了兩輪了。
    案發地早就不複存在。
    “我們從案卷庫裏找到了當年的出警記錄……”
    辦事警員一臉嚴肅的說道:“桑大煒是報案人之一,他確實踹了受害人,但是受害人的死因,是他倒地後後腦紮進釘子導致的大出血。……而且,在場的三個人,口供都對的上,法醫也給出了死亡鑒定,確實是意外死亡。”
    桑晚猝然抬眼。
    她以為這是桑大煒的把柄,隻要他敢露麵,她就能借當年這件事把他送進大牢。
    沒想到,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再一想到走出公安局,桑大煒會真正成為她的噩夢,連在牢裏的媽媽都不能避免。
    桑晚遍體生寒。
    “桑女士,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可以離開了!”
    得知桑大煒已經罵罵咧咧的離開,桑晚在接待室坐了半個多小時才起身。
    走出大門,正看到疾馳駛來停在台階下的邁巴赫。
    “桑晚……”
    車子剛一停穩,樓野就推開後車門下了車。
    “樓總……”
    桑晚退後一步,“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樓總?
    已經知道了片刻前發生過的事。
    監控畫麵裏,衣著落拓的男人一聲“小晚”。
    隔著電腦,可那一瞬間,樓野仿佛看到了桑晚因為驚恐而出竅的靈魂。
    這一刻,看著神色冰冷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桑晚。
    樓野好像已經猜到桑晚要做什麽了。
    果然,就聽桑晚開口道:“樓野,無論發生過什麽,都結束了!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到此為止吧!”
    樓野頓在原地,眼睛裏帶著桑晚看不懂的幽深,“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