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淒涼，倒是沒急著去抓君氏了。
    而君氏聽得他口中的話，整個人都僵住了，瞳孔亂顫，雙手握拳，咬著唇不由自主的去看吳嬤嬤。
    “哎喲老爺啊，您這又是在哪聽了什麽謠言，竟然這般汙蔑夫人，夫人為了這個家可是付出了一切啊！若夫人真的那起子狠心的人，為何這麽多年來卻沒給老爺生個一兒半女的？這還不是為了能全心全意的對大小姐嗎？”吳嬤嬤急吼吼的解釋，還有理有據。
    陸勝之聞言，更是笑得眼淚都止不住的流，“你問問她，為何這麽多年不曾有孕？真的是因為晴兒嗎？”
    陸婉晴這會兒也追了過來，聽到這話詫異的看向君氏。
    這個她喊了這麽多年“娘”的女人，到底瞞著他們多少事？
    這幾天陸勝之暗中調查當年的事，陸婉晴全程看著，一開始他們並沒有疑心君氏，因為表麵來看，君氏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
    當年君氏隻是個寄居在陸家的表姑娘，跟丹娘的關係極好，還常常調侃陸勝之和丹娘感情好。
    再之後也是她主動找陸勝之，說願意幫死去的丹娘照顧陸婉晴，不想陸婉晴被別的不知根底的女人傷害，而陸勝之看在她和丹娘的情分以及當時陸婉晴除了君氏外，不準其他人陪伴的份上，便娶了君氏做填房。
    誰曾想到，丹娘的死竟然是君氏一手策劃的。
    想到順風樓的人丟給陸勝之的那些證據，陸婉晴就沒辦法心平氣和的看著君氏。
    “為什麽？君姨，你為什麽要讓我娘誤會？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讓她誤會你和我爹曖昧不清，我娘才會生下哥哥也不敢帶回家，讓哥哥一直在定水村待了這麽多年！”陸婉晴說著說著，眼淚就止不住的下來了。
    她看著君氏，哽咽道：“我還記得，小時候你對我照顧得有多細致，你跟我娘有說有笑，可每次你走了後，娘都會對著窗戶發呆……”
    其實她對小時候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甚至因為對親娘的思念，潛意識裏排斥去想起小時候的事。
    可這幾日她細細想來，那時候她娘的背影都是悲傷的，可當時的她完全不懂這些，隻覺得君氏來的時候很熱鬧，她就喜歡和君氏一起玩。
    如果真是君氏害了她娘，她是不是也是幫凶？
    陸勝之也想到了順風樓查到的證據，以及當年僥幸逃過吳嬤嬤處理的一名下人的口供。
    他驀地緊盯著君氏，咬牙切齒道：“為什麽？君氏你為什麽要那樣對丹娘？她把你當親妹妹啊！”
    君氏張了張嘴，想辯解幾句，可陸勝之下一句話讓她不得不把所有的狡辯言辭吞下去。
    “你不用想著如何開脫，我既然來找你，就是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歡兒你還記得吧？當年照顧你的貼身丫鬟，後來感染風寒病死了，但她還活著，你如果不認這些事，我可以讓她和你當麵對質。”
    陸勝之的話猶如一記悶棍敲在君氏頭上，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吳嬤嬤卻不願就此認命，急急道：“老爺啊，您肯定是被人給騙了！歡兒當年可是老奴親手埋的啊，她怎麽可能還活著？”
    “刁奴！”陸勝之驀地朝著吳嬤嬤一指，“你還敢多嘴？歡兒就是被你下毒殺害的！可她命大，沒死透，被人碰上救了出來，你休得再狡辯！”
    他已經見過歡兒了，但歡兒懼怕君氏和吳嬤嬤，哀求他，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讓她跟君氏對質。
    吳嬤嬤被他駭人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下意識的躲開他的視線，手腳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張了幾次嘴都說不出什麽話來。
    君氏的所有事，除了她就是歡兒知道得最清楚，如果歡兒沒死，那陸勝之會得知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聽到這裏，君氏已然明白，今日是逃不過了。
    “嗬……嗬嗬……”君氏忽然嗬嗬冷笑，那笑聲有些滲人，“你們都問我為何？不然你們猜猜？”
    陸勝之和陸婉晴都看著她，父女倆此時反倒沒人開口。
    看君氏是神情，已然有些瘋癲的模樣。
    君氏又笑了好一陣，然後才看著陸勝之道：“夫君，是你啊！一切都是因為你啊！哈哈哈……”
    她的笑聲戛然而止，滿臉憤恨的盯著陸勝之，“我爹娘在時，明明跟你爹提過我們的婚事，當時他說過會考慮，可沒過多久，我爹娘死了，你卻娶了趙丹娘！”
    “我恨啊！憑什麽我已經沒了爹娘，你都不娶我？以為將我接進陸家照顧就夠了嗎？不夠！我喜歡你啊！喜歡了你那麽多年！一直以為我會成為你的新娘，可你卻娶了別人！”
    “趙丹娘無父無母，什麽都沒有，你卻待她如珠如寶！你我青梅竹馬，你卻對我視而不見！憑什麽？憑什麽啊？”
    “嗬嗬……我曾經也想過退一步，想著和趙丹娘共事一夫，可我試探著問她時，她卻一口回絕！說隻要你有別的女子，她會立刻離開你！”
    “我知道你絕對不會為了我而放棄她，所以才處心積慮的製造了無數的偶遇，無數次讓她以為你我很曖昧……我成功了。”
    君氏笑得無比得意，“趙丹娘信了你對我有情，可你在她麵前依舊滿目深情，且從未提過要納妾或是娶平妻，讓她不舍得離開你……”
    再之後就是趙丹娘懷著身孕還出門散心，走得還很遠，這才有了陸言錚比預定的時間早產了半個月，還被留在定水村的事。
    再往後的事，陸勝之和陸婉晴已經能猜到了，而且他們手裏還有證據。
    “你怎麽能這樣？”陸婉晴不敢置信的瞪著君氏，衝過去抓住她的衣領子一陣搖晃，“你殺了我娘，是你殺了她！”
    她娘因為鬱結於心，又跟親生兒子母子不相見，後來生她又傷了根基，居然就這樣鬱鬱而終。
    可是她明明什麽錯都沒有啊！隻因為君氏的嫉妒，因為君氏愛而不得，她娘就該死嗎？憑什麽？
    “哈哈哈……是啊，一切都是我設計的，誰讓她蠢，誰讓她不開口去問你爹？如果說我有錯，那她趙丹娘就沒錯了嗎？她是被她自己害死的！”君氏又是一陣狂笑。
    而後看向陸勝之，笑聲忽然變得淒涼起來，“還有你，你捫心自問，這麽多年來，我對你們父女如何？你又是怎麽對我的？”
    陸勝之抿了抿唇，移開視線。
    君氏又看向陸婉晴，嘴角的笑帶著化不開的苦澀，“是，我不是因為你才不生孩子，是因為我一個人生不了啊！你爹他從來沒有碰過我！”
    她驀地撩起袖子，隻見她的手臂上，嫣紅的朱砂痣赫然可見！
    陸婉晴也有些恍然，轉眸去看陸勝之。
    陸勝之的嘴唇緊抿著，好一會兒才僵硬的開口，“我從來都隻把你當妹妹……”
    君氏又是一陣大笑，身子癱軟在地，涕淚交加的呆望著門外。
    “丹娘是被你害死的，還有那些曾經伺候你的下人，你和吳嬤嬤一個都跑不掉，我會報官，你們好自為之……”陸勝之說完就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