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江雨嫣對裴佑馳也不完全是恨。
    其實也是有那麽一絲的感激的。
    她今天對他說的這番話，是完全出自自己的真心。
    裴佑馳幽深的鳳眸裏劃過一抹異色。
    他跟江雨嫣相交多年。
    自然聽得出來，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兩人一來一回的客套，聽在其他人耳中很尋常。
    並沒有什麽特別之意。
    江雨嫣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坐回到她的位置上。
    再沒有看裴佑馳一眼。
    她的手機驀然響起。
    是小文打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派人接近季瑤，有什麽進展。
    江雨嫣拿著手機，出了包廂接聽。
    “我手下的牛郎，已經成功接近季瑤！”
    小文告訴了她這個好消息。
    對於這個消息，江雨嫣毫無意外。
    季瑤這個年紀，卻一直未婚。
    身邊沒有固定的男性伴侶。
    跟她父親的情人關係又上不得台麵。
    想必私底下也沒有機會經常見麵。
    她那方麵需求自然很饑渴。
    小文手下的牛郎都是很專業的。
    接近一個長期缺乏性愛滋潤的大齡女性，自然很容易得手。
    “我還派人查到，季瑤跟江雨彤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偷偷見麵，我已經把她們見麵的部分照片，發到了你的手機上……”
    江雨嫣眯了眯眼。
    現在所有證據都越來越接近她之前的猜測。
    隻等dna鑒定結果，就能最後證實了。
    結束了跟小文的通話，江雨嫣又去了一趟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在門口撞到了一個人。
    那人抬頭看見江雨嫣的時候怔了一下。
    江雨嫣衝她抱歉地笑了笑，徑直繞開她往前走。
    快到包廂的時候，她在走廊上竟然看見裴佑馳了。
    他不知何時，也已經從包廂裏出來。
    正倚靠在走廊的牆壁上抽煙。
    他抽煙的姿勢，一如既往的痞氣十足。
    聽到她的腳步聲，裴佑馳仿佛知道是她似的。
    立即抬起頭來。
    朝她投來一個含情脈脈的目光。
    江雨嫣心下一抽。
    不敢與他這樣的眼神對視。
    連忙別開眼去。
    她沒打算跟他打招呼。
    該說的、不該說的，她之前都已經跟他說清楚了。
    江雨嫣現在隻想把他當成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從他麵前走過。
    沒想到裴佑馳卻開口喊了她：“江雨嫣！”
    她的名字是印刻在他心尖上的三個字。
    就連喊出來的嗓音，也傾注了不少感情。
    可江雨嫣卻並沒有因為他的這一聲叫喚停下。
    甚至連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裴佑馳驀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江雨嫣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她轉頭看他，眼底有著困惑。
    但也僅僅隻是困惑。
    並沒有夾雜著其他複雜的情感。
    愛恨情仇，別的什麽情緒都沒有。
    仿佛早已經放下。
    不解他為何還糾纏不清。
    就是這樣的眼神，令裴佑馳心口一窒。
    她現在這種眼神隻有陌生人才有。
    他寧願她恨著他、怨著他。
    或者哪怕很厭煩他、憤怒他也好。
    也不要像現在這樣心如止水。
    她這樣坦然地目光瞧著自己。
    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兩人就這樣靜靜對視了一會。
    終於還是江雨嫣先出聲。
    “裴少，有事？”她挑眉問。
    非常公事化的口吻。
    好像他們現在隻剩下公事上的關係。
    以前所有私下裏的交情，全都清零了。
    裴佑馳俊臉不禁沉了沉：“現在這裏沒有外人，你至於要跟我這麽客套嗎？”
    江雨嫣諷刺地回懟：“我記得你以前帶我出席這種場合的時候，都會特別提醒我說，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裴佑馳眉頭一蹙。
    該死的女人，她難道不知道他當初這麽說是為了保護她？
    不想其他人知道他們私底下的關係，找她麻煩？
    就算讓她陪著他一起談生意，對外也隻說她是他的女秘書或者下屬。
    即便對方有懷疑，最多猜測她隻是他的床伴或者情人。
    絕對不會認為她是他心尖上的女人。
    “那是以前！”他狠狠地強調。
    江雨嫣不禁輕笑：“現在又有什麽區別嗎？你依然是裴少！一切都沒有改變！”
    裴佑馳目光灼灼：“你知道我願意為你改變，隻要你給我這個機會！”
    江雨嫣冷淡：“抱歉，我上次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想給你這個機會。”
    裴佑馳直直地看著她，薄唇緊抿。
    渾身散發出更加幽暗危險的氣息。
    “出來的時間太長，我該進去了。”
    江雨嫣並不想跟他太多糾纏，想要結束談話。
    可就在她轉身之際，裴佑馳低沉的嗓音突然問道：“你上次跟我說，你愛上傅廷坤了？為什麽最近都沒有看到你跟他在一起？”
    江雨嫣表情一震。
    她怎麽也沒想到，她以那樣的借口拒絕他之後，他還會派人監視她？
    “你一直在派人跟蹤調查我？”
    她有些憤怒地說道。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否則裴佑馳又怎麽知道，她入職了光盛。
    裴佑馳鳳眸深沉：“前不久傳出傅廷坤跟喬芝芝在酒店開房的新聞，喬氏也單方麵宣布他們婚事將近了！如果你已經跟傅廷坤在一起，他還會跟其他女人糾纏不清？”
    答案是不會。
    至少他不會。
    所以他相信傅廷坤也不會。
    江雨嫣努力穩住情緒：“那又如何？”
    裴佑馳攥緊了她的手，力道在不斷地加大。
    “所以嫣嫣，你又騙了我是不是？”
    “我沒有騙你！”
    江雨嫣直勾勾地回望著他：“我確實愛上傅廷坤了，隻是他還沒有接受我，我仍舊在追求他。”
    聞言她注意到裴佑馳的麵色，已經相當地扭曲難看。
    鳳眸底深處掠過一抹顯而易見的受傷。
    但很快就轉化為蝕骨的恨意。
    而且是仇視地瞪向她身後的某個方向。
    江雨嫣不解地盯了裴佑馳一會。
    然後轉頭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她不看還好，結果這一看簡直嚇了一跳。
    竟然讓她看到傅廷坤了。
    他不知何時，居然就出現在她跟裴佑馳身後的不遠處。
    江雨嫣整個人都怔住了。
    傅廷坤怎麽會也在這裏？
    她剛才跟裴佑馳說的話，他聽進去了多少？
    他該不會真的以為，她愛上了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