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建文發現李忠故和那些合作夥伴不一樣，不是大老粗的模樣，反倒是溫文爾雅，有點儒商的意思，就是人的精神氣不太足，看起來操勞過度。
    “淩總，我知道最近你有一個近郊商務辦公樓的項目，所以冒昧來找您談談。”李忠故扶了扶鼻梁上的玳瑁眼鏡，“你也知道最近行業不景氣，我們公司其實一直在西南方拓展業務，沒想過到南方，但現在總要多些路才行。”
    淩建文笑了，“李總說得不錯。不知道李總公司接過哪些項目，有哪些成績？”
    李忠故有些興奮，把電腦打開，推到淩建文麵前，“淩總，你看看。”
    淩建文瞥了眼李忠故，盤算著如果他給的條件可以，選這家派德建築設計公司不是不行。
    對著手機上淩漣的信息，淩漪在筆記本上寫下了幾個地址電話，拿起手機一個個打過去。終於在第六個電話時找到了要找的人。
    “對，我是她的親人，我想見見她。我什麽時候去方便？”
    “她已經好多年不見客了。現在隻接受電話。”
    “那我現在能和她通個話嗎？”
    “我得先警告你，她每次接電話都會破口大罵。即使這樣你也願意嗎？”
    淩漪不認為陸莞瀅在聽說到她的話後還能罵出口，“我……願意。”
    “好的，你稍等，我替你問一下。”
    電話那一頭靜了五分鍾，再次響起方才的女聲，“她願意和你通話。不過就像我剛才說的，她可能會罵人，你做好心理準備。”
    淩漪深吸了口氣，“謝謝。”
    話筒裏傳來窸窣聲，一個幹澀的聲音說“喂，我是陸莞瀅。”
    “我是……”淩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陸莞瀅嘶吼的叫罵聲打斷。
    “陸莞瀾你個賤人！蛇蠍心腸！我詛咒你千刀萬剮，不得好死！我一定會離開這裏，親自用刀割開你的喉嚨！我會親自挖開你的胸膛，親自剖開你的肚子看看……”
    “季雪誠是你的兒子！如果你想要報複陸莞瀾，就讓我把話說完！”淩漪不得不提高音量壓過她。
    對麵一下沒了聲，隻有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良久，那聲音說“我要見你。明天。”
    “明天？可我這……”
    “明天！就明天！明天！必須明天！隻有明天！明——”
    那一聲聲明天逐漸遠離，淩漪依舊聽到了歇斯底裏的叫喊。
    “抱歉，她情緒失控了。”是剛才那一位女士的聲音。
    呼喊明天的聲音還在回蕩，淩漪聽得心顫，緩緩心神才說，“沒關係，我明天會去看她。”
    “明天嗎？幾點？另外請問您的姓名。”
    “上午十點。我是季雪霏。”淩漪不能用自己的名字，陸莞瀾的名字同樣不能用。
    她記得季雪霏在國外讀書，隻有她的名字最方便，一聽就是季家人，而陸莞瀅離開國內時，季雪霏的父親都還沒結婚。
    清晨五點，霧氣冰冷地貼著臉頰，淩漪豎起了大衣衣領，快速鑽入地鐵站。
    地鐵嘎吱嘎吱駛向終點火車站，隧道的燈光忽明忽暗。
    她又一次點亮手機，確定淩漣要她做的事。
    「替陸莞瀅錄像，要她親口說出這些事。」
    錄像不是什麽難事，問題是陸莞瀅有沒有瘋？能不能清晰地表達？如果她沒瘋，那用什麽條件說服她呢？
    錢嗎？
    淩漪又翻開賬戶，看了看餘額。除去淩漣給她打來的錢，還有最近譜曲的收入。
    陸莞瀅會要多少錢？
    聖安妮療養院坐落在t國與v國交界的雪山下，它的一大特點就是新鮮空氣。但淩漪坐在會客室裏隻聞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
    哐當一聲，門開了，一個穿著白棉袍的女人慢慢走了進來。
    她神情冷淡，眼眸直勾勾地盯著淩漪，戒備又凶狠。
    可女人手裏抱著一隻玩具熊，與她剛硬的姿態完全相反。
    她坐到桌子對麵的椅子裏，抱緊了玩具熊，側過頭，斜眼打量淩漪。
    半白的長發沒有梳起，倏地滑落到臉頰邊，遮去了半張臉。
    好一會，沒有人說話。
    淩漪仔細端詳她，她的臉色蒼白，緊抿著嘴唇，手攥著玩具熊抖動。她一觸及淩漪的目光，就避開。
    她不像陸莞瀾，一點都不像，恐怕長期在這裏，她早沒了原本的模樣。
    “你是誰？”聲音與電話裏一樣的幹澀。
    “季雪霏。”
    她低下頭擺弄手裏的玩具熊，忽地又抬頭，“你要什麽？”
    淩漪被她的直接打個措手不及，季雪霏能要什麽？
    “說不出？”玩具熊忽然歪在桌子上，陸莞瀅趴到了桌麵，咯咯咯地笑起來，“還是季家在爭繼承權？你想要？”
    淩漪驚詫她的話，她到底有沒有瘋？
    砰——
    陸莞瀅一掌拍在桌麵，大聲嚷嚷，“不說嗎？！”
    門一下開了，工作人員走了進來。
    “不，沒事。請不要打擾我們。”淩漪站了起來，“她沒有對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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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人員遲疑著看向陸莞瀅，陸莞瀅趴在桌上沒動。
    淩漪笑了下，“你看，她沒事，我也沒事。”
    “如果有事，記得叫我們。”工作人員退了出去。
    淩漪看向陸莞瀅，陸莞瀅的雙眼透過麵前的長發望來，那眼神居然十分清明。
    “我……”淩漪上前幾步，“那天電話裏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有開玩笑，我能幫你報複陸莞瀾。”
    她轉了轉眼珠，手拽著玩具熊隨意甩動。
    啪嗒——啪嗒——
    玩具熊砸到右邊，又砸到左邊，兩邊來回砸。
    “你要什麽？”她一邊砸著玩具熊，一邊問。
    淩漪舔了舔嘴唇，這個回答非常關鍵。
    “自由。”
    玩具熊砸在右邊沒再動，陸莞瀅重複了一遍，“自由？哈……哈哈哈……”
    房間裏回蕩著她刺耳的笑聲。
    淩漪又走近幾步，伸手抓住那玩具熊，蹲下來。
    “你不想要自由嗎？如果陸莞瀾完了，你就自由了。”
    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淚流滿麵，“哈哈……哈哈哈……”
    淩漪以為她沒聽到，還想再說時，手腕驟然一痛。
    陸莞瀅抓住了她的胳膊，指尖深深地掐住她。
    淩漪望著湊過來的陸莞瀅，聽見她滿是恨意的低語“當然……當然……報複她，得到自由。我不管你要做什麽，但你別想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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