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誠撐起身子，鬱沉的神色亮了起來，“什麽事？”
    淩漣撫住他的臉，“你能做到的。看著我的眼睛。”
    季雪誠彎下手肘，半撐著身體，與淩漣眼對眼，“然後呢？”
    “你看到了什麽？”淩漣凝視他的雙眸。
    “你的眼睛，我想到了那晚的夜空和漂亮的煙花。”季雪誠又湊近了幾分，輕聲低喃，“漪漪，不要拒絕我。”
    漆黑的眼如夜空，眸中陡然亮起碎光，如璀璨煙火，盛放的瞬間，時光倒轉，季雪誠恍然間又見到那晚她的純情懵懂。
    淩漣一錯不錯地盯著季雪誠的雙眼，“你會記住我的話嗎？”
    “當然。”
    “去鄭瀟雅的房間，和她度過一晚，把她當做你想要的人。”
    “鄭……不……我要淩漪……”
    淩漣皺眉，更深地凝視他，在他意識深處打入楔子，“你答應過會聽我的話。”
    “嗯，會聽。”
    “去鄭瀟雅的房間。”
    “我……淩漪……”
    “她在那裏，你想要的人在那裏！”
    “我……淩漪在那裏。”
    “對，去鄭瀟雅的房間，現在就去。”
    “……她……現在……好……”
    季雪誠順從地起身，下了床，走出了房間。
    淩漣急忙跳下床，跟到門口，透過門縫，看到季雪誠站在了鄭瀟雅的房門口。
    他還沒敲門，那房間門就開了，伸出一隻手拽他進去。
    淩漣很快關上門。
    酒店員工通道的門悄悄地合上，門後蹲著一個留著長發的年輕人，正撥弄手上的一台相機。
    相機屏幕上閃過一張張照片，照片裏一個男人從房間走出，來到另一個房間門口。
    “太好了。這可是勁爆新聞，”年輕人嘀咕，“比那個什麽生母疑雲勁爆多了。”
    翻完照片，他抱緊了相機，抬頭看了看攝像頭的位置，拉起衣服上的帽子，窩到牆角。
    狗仔不好當，但有內線就不一樣了，他竊喜，不過即使有內線，還是注意不要露臉的好，畢竟他是個狗仔，這碗飯不好吃。
    鄭瀟雅等了許久，淩漣給的藥和著水吃了，但季雪誠還沒來。她急得站到房門前，傾聽房門外的動靜。
    耐心在一點點耗盡，正當她以為淩漣耍她時，門外有了腳步聲。她立即看向貓眼，季雪誠的臉出現在視野。
    鄭瀟雅不再猶豫打開門，伸手拉住季雪誠拽進來，快速合上門，前後不過幾秒的時間。
    走廊上沒有人，靜悄悄。
    房間裏，季雪誠靠在門上，鄭瀟雅抱著他，貼在他的胸口，“雪誠，雪誠，我好想你。”
    季雪誠低頭看著胸口的人，那人麵目模糊，他努力想看清楚，卻總是朦朦朧朧。
    那人抬起了頭，湊了過來，季雪誠眨了眨眼，似乎是淩漪。
    她好像在說想他。
    想他嗎？
    真好，天天見麵都想他，那是愛他吧？
    “對，我愛你，我愛你。所以我願意……”鄭瀟雅聽他問愛他嗎，一時間又高興又心酸，他的眼裏終於有她了嗎？
    “漪漪……”季雪誠喃喃，她說愛他，她說了愛他。
    他扶住她的後頸，捕捉她的唇。
    鄭瀟雅苦澀地笑了，原來不是她，但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今夜之後，一切都會不同。
    她伸手摟住他，迎向他。
    醒來看了眼床頭的鍾，才六點不到。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季雪誠歡喜地笑了，昨晚兩人的對話差點又不歡而散，幸好他說服了她，然後……
    他笑著轉頭看向一邊，笑容刹那凍結。
    為什麽鄭瀟雅躺在他身邊？為什麽不是她？
    季雪誠一下坐了起來，視線瞥到床腳的衣服，低頭看了看身上，心一下沉入深淵。
    為什麽會這樣？
    明明他和淩漪在房間……淩漪呢？
    他著急著翻身要下床，卻被身後的一隻手拉住。
    “雪誠，”鄭瀟雅挨了過來，“你要去哪？”
    季雪誠僵著脖子，一點點轉回頭。
    波浪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她裹著被子，肌膚上有些許的痕跡，昭示著一夜荒唐。
    刺目，又錐心！
    幹啞的聲音說出毫無力度的質問，“你……你為什麽在這？”
    鄭瀟雅訝然，全然不似假裝，“雪誠，是你到我這裏來。你說你後悔了，當初應該選擇我。”
    “不可能！”季雪誠惱怒地甩開鄭瀟雅的手，“我不會這麽說！”
    鄭瀟雅瞧著季雪誠憤慨的神情，心裏一陣失落，他不會為她這樣。她斂住神情，懶懶地靠到床頭，涼涼地笑了，“但你說了你的妻子不能滿足你。”
    “你！閉嘴！”季雪誠陰沉地瞪著鄭瀟雅，那眼神像要殺死她一般，“你連漪漪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哈，真是笑話！我鄭瀟雅會比不了一個殘廢？”鄭瀟雅不屑地撇撇嘴，“昨晚是誰在我耳邊說……”
    “閉嘴！”季雪誠大吼，臉一陣青一陣白。
    他記得昨晚他說了什麽，但那是對他的漪漪！不是對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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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酒醒了就翻臉不認人了？”鄭瀟雅沉了臉，“是不是個男人？！”
    季雪誠擼了一把臉，下了床，撿起地上的衣服，一邊穿一邊回想昨晚。
    這事不對……怎麽會……他怎麽可能……
    但……
    季雪誠理不出頭緒，匆忙穿完衣服，看向靠在床頭不知道想什麽的鄭瀟雅，冷冷地說，“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管好你的嘴。”
    鄭瀟雅掀了掀眼皮，沒表情，沒說話，隻是看著季雪誠離開。
    房門關上的一瞬，鄭瀟雅苦笑，這條路還很漫長。
    她側身，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煙，抽出一根咬在嘴裏，目光落在小腹，隨即拿走了嘴裏的煙，扔回煙盒。
    為了孩子，不能抽煙。
    她又失笑，淩漪給的藥真能一次命中？
    砰的一聲，角落裏的年輕人渾身一哆嗦，驚醒的他急忙掏出相機，推開門，把鏡頭伸了出去，不斷按下快門。
    直到又一聲砰，他才收回鏡頭，關上員工通道的門。隨後，他又窩到角落裏，檢查拍到的照片。
    翻到其中一張時，他把照片放大再放大，忍不住吹了一記口哨。照片裏，那人的脖子上有抓痕。
    “夠激烈，這要放出鐵定爆！”他快速把相機裏的存儲卡拿出，塞進讀卡器，插到手機上，把這些照片全都發去，搶個首發。
    季雪誠站在門口，望著房間裏的淩漣，她麵無表情地坐在床邊。
    為什麽他會在那裏？為什麽她這幅樣子坐著？昨晚到底……
    紛雜的疑問一個接一個攪合在一起，季雪誠大步走向淩漣，衝口就問：“這是怎麽回事？！”
    眸光掠過季雪誠的脖子，淩漣冷嗤，“我該問你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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