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邊關書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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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一大早,蘇笙笙就截住了父親。
“父親,這些銀錢,留著礦上打點用。祖父年紀大了,該打點的,都要打點一下。”
蘇景山打開荷包一看,就瞪大了眼,“怎麽還有這麽多?”
不是他小看她,實在是這一路上花用太多,他以為女兒的小金庫早已見底了呢。
可這些,比他一年的俸祿還多……
“路上爹也沒顧上問你,笙兒,你買田宅的那些錢是哪來的?”
蘇家沒有分家,各房收支都是走官中,丫鬟就更別說了,就是攢十年都不夠贖身的。
“日常做些繡品,拿去街上賣的銀錢。”蘇笙笙沒打算現在交底。
“你這話也就騙騙你娘,你的手藝,爹還能不知道?”
蘇景山絲毫不信。
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早上她給娘親銀子時,娘親還真就信了。
知道父親不好糊弄,蘇笙笙抱住他的胳膊,“爹,我是不會繡,可檸語會呀!”
誰叫她前世生活富裕,衣裳根本沒有穿破的機會,又哪裏需要用針。
檸語倒是會做衣裳,女兒的衣服除了夫人給她做,也就剩下檸語了,但他可沒覺得能賣出這價錢。
蘇景山仍是滿腹狐疑。
蘇笙笙把他思緒拉回,“爹隻管用,日後不夠了,女兒再賺就是。”
蘇景山一聽就急眼了,“女兒家家的,哪能去拋頭露麵。”
說著,腦中一閃,想到了一個可能。
“笙兒,你要那處院子,不會是一直在偷偷出府吧?”
蘇笙笙本想循循漸進的提做生意的事,可沒想到父親這麽快就想到了關竅。
“祖父該起了,父親快些去準備吧,等晚上回來您在盤問我。”
準備什麽,自然是這錢的管用。
蘇景山人雖好,可也就壞在太好了。
那礦上的都是服苦役的流放罪犯,這麽多年,早都拉幫結派地結夥。
他們新人進駐,勢必會有一番暗地較量。
如此一來,隻能打通看守。
可這裏的門道,以父親的為人是絕對看不出的,所以這事未必會落在他頭上。
蘇景山才明白女兒的用意,“真是人小鬼大。”
半是生氣,半是欣慰的一歎,拿著錢袋進屋了。
如今也算塵埃落定,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如何在這裏生存下去。
蘇笙笙待字閨中,若銀錢都經由她手,久了男子們也得麵上無光。
蘇景山知道,女兒是想讓權,還要讓得體麵。
錢從他這裏給出,男兒們用著也能方便。
……
蘇笙笙隻從書上知曉邊關苦寒,但卻絕對沒想到會是這般光景。
途經的赤焰城,淺朱紅色的土地上,萬物難生,她以為已夠荒涼。
沒想到,赤焰城外的天塹關,就像是徹底被上天遺棄。
一麵是空曠有萬裏之勢的黃沙,另一麵是千山渺茫的皚皚雪巒。
而天塹關,就坐落二者之間,一片荒蕪。
待祖父他們離開,蘇笙笙便帶著青檸兩人來到長街上。
昨晚抵達時,天色很暗,她看得不甚清楚。
現在極目遠眺,隻覺唯有蒼茫與寒冷相伴。
“小姐,這裏可真是夠冷清的。”青檸也看得歎氣。
要是放在皇都,街上的積雪早打掃幹淨了,別說無人掃雪,就連個人影都沒有。
初陽漸升,溫度重回春時。
蘇笙笙呼了一口氣,“走吧,我們去逛逛。”
如此凋敝,看來得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逛了一會,幾人終於明白,為何早上連賣菜的都沒有。
這緊挨關隘的赤焰城,地質特殊,有地卻無人耕。
隻因這一日走完四個季節,根本無法耕作。
來到一處布告旁,蘇笙笙仔細地看了一遍,也沒找到有用的信息。
連檸語都有些灰心喪氣,“小姐擅畫,可奴婢瞧著,這裏人連讀書的都很少。”
是呀,走了快一個時辰,也就看到一家書坊,賭坊酒肆倒是看到不少。
蘇笙笙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轉了轉手腕,“走,我們去書坊。”
書坊
蘇笙笙走進裏麵,隻看到一位花白胡須的老者,正拂去書本上的塵土。
屋子不大,很多書都是堆疊的,擠滿書架。
老者見到她們進來,也沒招呼,就又轉過頭去整理書籍了。
看樣子,是一個很有個性的人。
蘇笙笙隨手翻了幾本,大多數是經史子集,閑情逸致的很少。
等了一會,也沒見她們走人,老者轉過頭來,“抄書的活沒有,去別家看吧。”
蘇笙笙倒不意外老者一眼看出她們的窘迫。
尋常人家的女子,也有銀釵布裙,可她們頭上盤發的還是筷子。
“先生,我是有一筆生意跟您談。”
老者擰緊眉,“生意?我一個賣書的,有什麽生意可談?”
蘇笙笙笑意盈盈,“不知可否借用下筆墨?”
蘇家年輕男子裏,這一輩隻小弟正處於啟蒙。
連小弟都說讀書無用,那她就以知識興家!
老者滿目困惑,但也沒多做為難,“你想用就用吧,但抄書的活真沒有。”
明顯是覺得,蘇笙笙是想寫一手漂亮的好字,好讓他給機會。
蘇笙笙也沒多解釋,拿起櫃上毛筆,大筆一揮,寫下一字,拿上人就走出書坊了。
這倒是真把老者弄了個愣著,若非櫃裏沒錢,他都要懷疑被偷了。
蘇笙笙來到門外,卻並沒有走開,而是轉手將那張紙貼在書坊旁的一角門框上。
老者離得有點遠,也看不清楚,見她們沒走,就回去繼續掃書了。
青檸狠狠擦了幾次眼睛,還是忍不住問了,“小姐,你寫的這是賭字吧?”
要不是她那個賭鬼爹老去賭館,她對此字記憶深刻,還真就懷疑自己看錯了。
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將賭字,跟小姐或是這書坊聯係起來。
檸語也是一臉不解,但並未多問,隻因信任蘇笙笙。
就算把她們賣了數錢,也會深信不疑的信任。
蘇笙笙理了理衣服,“往日都是在青去售賣,你們兩個一會可要沉住氣,不許說話。”
二人跟在蘇笙笙身邊已久,自然知道她這是要動真格的了,哪敢不應。
“奴婢省得了。”
蘇笙笙目光轉向街上漸漸多起來的人群,可惜並沒有幾個讀書人,大多數是采買的。
“賭,有意思。”一個身著緋色長衫的男子,扇著扇子,帶著家丁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