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鏢隊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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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響看著那六百兩交子,就像看著一紙賣身契,“什麽大禮?”
    一副生怕蘇笙笙會把他給賣了的樣子。
    “蘇家你是不能回了,帶上這些,幫我去外地置辦些商鋪。”
    蘇笙笙拿出列出的地名,和商鋪位置,一並遞了過去。
    李響並未伸手去接,反而試探性地問道:“表妹就不怕我真的將它們都賭了出去?”
    見他還保持著這份純真,蘇笙笙目光轉向一旁的在青,笑道:“誰說讓你一個人去了?”
    在青早得了蘇笙笙的囑咐,生意上的事務皆已打點妥當,連各處的掌櫃也都培訓完畢,皆整裝待發。
    他聞言,上前一步,恭敬地向李響揖手道:‘李公子,小姐命我等與您同行。”
    蘇笙笙的打算是打通上下遊,先同城,再跨城,形成一條從生產到銷售的完整鏈路。
    這裏唯一的不便,便是交通與信息傳遞的滯後。
    不過,這也帶來了一個好處,待蘇家收到李家的信件之時,季公子早已赴都趕考去了。
    到那時,季公子高中,而她的生意蒸蒸日上,自然有辦法讓祖父打消那門親事的念頭。
    李響見她早有籌謀,才恍然大悟自己被耍到家了。
    他無奈地接過蘇笙笙遞來的信件——那是他向父親交代的憑證,卻仍忍不住問道:“表妹當真不願嫁給季公子?”
    若非如此,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此事就不勞你費心了。”蘇笙笙輕輕一笑,讓在青為李響牽來快馬,一行二百人隨即浩浩蕩蕩地啟程了。
    除了聘用的二十幾位掌櫃之外,其餘之人皆是精挑細選的減員兵士,已編入鏢隊之中。
    他們將在李響回程的途中分散至各大城鎮之中,負責鎮內的運輸與管理。
    李響帶來的貨物早已賣完,可人沒接回去不說,還惹得姑母連麵都不願再見。
    他滿心鬱悶卻無處訴說,騎馬跟在隊尾的他,也隻能仰天長歎。
    蘇笙笙與青檸笑著送幾人起程,“一路平安。”
    在青雖有戶籍能離開此地,但畢竟未曾遠行過。
    青檸難免有些擔憂,但見小姐已為安排好了各地的兵士同行照應,也稍安心了些。
    可這畢竟是她與哥哥第一次分開,她忍不住淚眼婆娑地拿起帕子向遠去的哥哥揮手告別。
    在青和李響為人老實,倒也頗為聊得來,並沒怎麽戀家,隻揮手讓青檸好好聽小姐的話。
    ……
    蘇笙笙送走李響等人之後,蘇家上下再無異議,婚事也就此推遲。
    平來街幾家掌櫃在接連不斷的失敗後,紛紛購買了“大富翁”遊戲回去研究策略。
    這倒是給了蘇笙笙一個空閑的機會來監督寧桀的功課。
    她所學的那些知識自然不適用於這個朝代的人,所以她隻教他識字量,至於其他的學問就交給悅筆書屋的各堂老師了。
    她不求寧桀能學會多少,但求他能接受大量的信息輸入。
    因為隻有身處對應的語言環境,並接受足夠的信息輸入,他的語言能力才有可能得到突破。
    可這孩子似乎故意與她作對,就是不肯開口說話,連一個a字的音都不願意發。
    蘇笙笙決定采取更直接的措施來幫助寧桀。
    她讓人用石碾子推出一個小廣場,打算讓寧桀先學輪滑。
    這項運動不僅有助於寧桀的前庭發育,還能讓他掌握平衡感,對康複感統失調大有裨益。
    廣場上
    寧桀一開始還試圖保持冷漠和抗拒,但沒過多久,他就發現自己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了。
    蘇笙笙穿著輪滑鞋在一旁冷眼旁觀:“記住了,即便要摔倒也要往前摔。”
    她判斷寧桀要麽是對說話有恐懼心理,要麽就是單純地不想聽她的話、不配合她。
    但不管原因如何,都需要一劑猛藥。
    如今寧桀的識字量已經足夠,是時候開始練習發音了。
    寧桀想要蹲下解開輪滑鞋的綁帶,但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停下,一直在滑動。
    看著搖搖欲墜的寧桀,蘇笙笙隻是動了動嘴,根本沒有上前幫忙的打算。
    “重心向前,腿像我這樣微彎,腰部不要用力,不然你會疼一天的。”
    可憐寧桀連表達不想做的意願都無法,隻能驚恐又無奈地在堅硬的地麵上滑動,他試圖停下但卻無處借力。
    蘇笙笙遠遠地站著,根本沒有出手幫忙的打算,他身邊連一個可以扶的東西都沒有。
    即便他想反抗、想把自己摔了,蘇笙笙也已經做好了周全的防護。
    他的頭部、腿部、臂彎都有專門的保護措施。
    即便他摔倒了,蘇笙笙也會讓他重新站起來繼續練習,且輪滑鞋的綁帶是在後邊打結,他根本無法解開。
    寧桀又氣又怒地看著蘇笙笙,但嘴裏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蘇笙笙無所謂地笑了笑:“一個時辰呢,我有的是時間陪你耗。”
    也許是蘇笙笙的話激怒了寧桀,也許是他真的不想再繼續了,想要逃離。
    但他的腳下一動,身體就開始向後仰去。
    當他看到蘇笙笙對他的危險處境仍然無動於衷時,他真的有些氣急敗壞地向蘇笙笙這邊滑了過來。
    這一次,他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
    蘇笙笙不禁噗嗤一笑,俏皮地說道:“你這小子,還沒學會走路呢,就想著要跑了?”
    她並未理會此刻狼狽不堪的寧桀,而是自顧自地在地麵上輕盈地旋轉著,仿佛在進行一場優美的舞蹈,全然不顧及跌坐在地的他。
    “如果你因為害怕別人的嘲笑而選擇沉默,那才是正中他們下懷。”
    她輕盈地滑行至寧桀麵前,穩穩地在離他手指不遠處停下,“你若真恨誰,那就把那份恨意化作動力,把對方的本事全部學到手,然後再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才是真正的痛快。”
    說完,她才向他伸手,“想不想學?”
    寧桀的眼神如同一頭小狼,迸發出一股冷噤噤的寒光,但手已經一把將蘇笙笙握住。
    他可不是向蘇笙笙屈服,而是用了十足力道,要把她也拉倒在地。
    蘇笙笙早有防備,非但沒有被拽倒,反而借此一把將寧桀拉了起來。
    盡管寧桀力氣不小,但畢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再加上腳下是滑輪,根本無法借力。
    很快,蘇笙笙便以一種輕鬆的姿態將寧桀甩了出去。
    但這一次,她的手並沒有鬆開。
    寧桀猛地被甩出,又猛地被拉回,完全身不由己,既氣憤又無力。
    “想要反抗,也得在有五分把握的時候。”蘇笙笙淡淡地說道,“在此之前,你就算把牙磨碎了,也得忍著。”
    說著,她輕鬆地拉著寧桀,在身前旋轉起來。
    她深知這類孩子的神經發育尚未完全,平衡感最為薄弱。
    果然,隻轉了幾圈,寧桀就如同困獸一般發出了低沉的吼聲。
    但蘇笙笙並未停下,而是繼續旋轉著。
    寧桀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死死地盯著蘇笙笙。
    蘇笙笙也明白,他從未放下過對她的戒心。
    她給他一個月的時間磨合,也是為了撫平那份因分離而產生的焦慮與不安。
    就像幼兒園的小朋友初次上學,突然離開那個給予太多關注的環境,會本能地想要引起他人的注意。
    而蘇笙笙並沒有立即滿足他的這種需求,白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把他扔在書屋裏聽課。
    即便到了晚上,她也隻是裝作在給恒哥講故事。
    而這一次,大概是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寧桀終於爆發了。
    “啊——啊——”他大聲地喊著,雖然隻是簡單的幾個音節,但蘇笙笙已經很滿意了。
    她緩緩鬆開手,讓寧桀停了下來。
    等他眩暈感消退,就耐心教導起來,“對,讓聲音順著你的氣息一起出來。”
    “啊——”寧桀的聲音略有提高,但這並不是在回應蘇笙笙,而是在表達著什麽。
    蘇笙笙知道運動後容易口渴,但她故意裝作不知:“想要什麽,就得自己說出來。”
    寧桀卻緊緊閉上了嘴巴,似乎還在與她進行著無聲的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