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本王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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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笙笙現在是知道,什麽叫騎虎難下,什麽叫為難人了。
    雖然白朔接受了她的船圖,說會當做兩碼事,不令她為難。
    可看著熱情似火的白夫人,蘇笙笙是真的有苦說不出。
    白朔說不向她表明心意,就讓她去見白夫人,未免不尊重。
    但他也有事相求。
    就是白夫人也對他催婚已久,想讓他說一房媳婦……
    外邊又已經傳開此事,未免節外生枝,不如不跟白夫人解釋,以免拖延行程。
    待返程時,若她仍對他無意,再行退親,到時隻稱是權宜之計,這樣也可避免兩家結怨。
    總之,讓蘇笙笙既無話可說,又難以輕易答應。
    然而,此刻情勢已不容她多想,隻能被這股無法掌控的暗流推著前行。
    白夫人是個爽快而通透的女子,臉上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卻對世事洞若觀火。
    “朔兒他爹去世後,我們孤兒寡母掌管著白家家業,什麽難聽的話都聽過。”白夫人一邊親自為蘇笙笙夾菜,一邊關切地讓她多吃,“你看看,都瘦成什麽樣了。人生在世,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難關,但有一點要記住,身體是自己的,可不能虧待了。”
    蘇笙笙瞥見白朔歉意的笑容,隻能滿心尷尬地應和著,小口吃著堆成小山的菜肴。
    她心中暗自歎息,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
    現在她是知道,讓男子答應幫這種忙,也真的是強人所難了。
    白娉在一旁看著她直笑,“蘇小姐,你都不知道,我哥從來不輕易誇人,但每次提起你,都要誇上半天呢!”
    白朔此刻也感到一絲後悔,或許不該這麽早就帶蘇笙笙來家裏。
    他剛才已經向蘇笙笙表明不會強求,但看著她此刻坐臥難安的樣子,他不得不給白娉使眼色,示意她適可而止。
    然而,還沒等兩兄妹交換完眼神,白夫人便開口道:“不如明日就下定禮吧,也見見親家。”
    !!
    這句話讓蘇笙笙差點被一口水嗆到,她趕忙解釋道:“家裏現在……不太方便,還是等過些日子吧。”
    白夫人卻不以為意,“那有什麽,我白家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何懼外人說嘴。”
    “是家裏還不得空……最近家裏大嫂剛添了一位女兒,家裏還忙亂著……”蘇笙笙隻得找借口。
    “好了娘,今日是蘇小姐第一次登門,其他的事,還是稍後再議吧。”白朔不得不出來打圓場。
    “也是,這些我們長輩來安排就好。”白夫人說著,歡天喜地地捧出一個精致的匣子,“這隻羊脂白玉鐲就全當見麵禮吧。”
    !!!
    蘇笙笙看著手上怎麽也推脫不掉,被帶上的玉鐲,無語凝噎地歎了一口氣。
    果然,一個謊言,就要無數個謊言來填。
    ……
    從白府踏出,蘇笙笙尚未能從那一團紛亂中抽身,便在歸途上遭遇了不速之客。
    王府
    明晃晃的喜燈,再度映入眼簾,蘇笙笙的心境猶如翻湧的江海,百感交集,難以平複。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理這一切。
    可事事又怎會盡如人願……
    當她踏入書房,望見那背對著日光的謝玄時,隻覺周遭的光線也隨著他那不明的臉色忽明忽暗,一股濃重而壓抑的氣氛悄然彌漫。
    蘇笙笙恭敬地行過禮後,低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此刻的她,已然是四麵楚歌,心力交瘁至極。
    謝玄沉默不語,任由那股無形的暗流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地衝擊著她,仿佛要將她淹沒在這無盡的濤浪之中。
    過了一會,終是蘇笙笙再也無法承受這份凝壓,輕聲開口:“若謝將軍無關於屯田之事的詢問,民女便先行告退了。”
    “為何選他?”
    低沉而暗啞的嗓音,在書房內響起。
    謝玄的詢問讓蘇笙笙心中一陣糾結。
    她該如何回答?說實話嗎?
    謝玄雖算半個局中人,但即便沒有白朔,她也不可能選擇他。
    但此前,她與白朔並無瓜葛,謝玄定是知道的。
    他應當能猜到,她是用白朔來作為擋箭牌的。
    可他還是問了,她本以為自己已經表現得足夠明顯。
    此刻,她不能承認白朔隻是被用來擋箭的,那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蘇笙笙稍作猶豫,便決定快刀斬亂麻:“民女愛財,這也是人之常情。白公子既已表明心意,民女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好吧,反正也沒有比這更狠的話了。
    謝玄什麽都不缺,但財力上,還真比不上白朔。
    她說完後,聽謝玄久久沒有動靜,實在忍受不了這股冷凝的氣壓,忍不住抬眸看去。
    卻見他正一步步逼近自己,隨著他的靠近,那股壓抑感愈發強烈。
    就在她備受壓力,欲往後退時,謝玄卻向她伸出了雙臂。
    蘇笙笙一驚之下,瞬間跪倒在地:“民女與王爺有雲泥之別,對謝將軍隻有感激之情,並無半分褻瀆之意。”
    謝玄緩緩屈下身,一雙仿佛蘊含著寒冰與烈焰的冷熾鳳眸,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緊緊相逼。
    “蘇笙笙……水下發生的一切,難道你都忘了不成?”
    蘇笙笙被他迫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微微避開他的目光:“當時情況緊急,民女隻是為了救將軍。”
    謝玄冷笑一聲:“救我?”
    他的目光在她微顫的唇間停留片刻,“若此事被白朔得知,他也會覺得……”
    謝玄的話音,停頓在她腕間的羊脂白玉鐲上。
    “蘇笙笙,本王看上的女人,你覺得有人敢娶?”
    冰寒的聲音,震得蘇笙笙雙眸瞪的滾圓,更被他突如其來的禁錮,嚇得驚慌失措。
    “還是你覺得……”謝玄一瞬將她拉得更近,逼迫她抬頭直視自己眼底湧動的萬千情緒,“本王會將自己的軟肋暴露於人前?”
    蘇笙笙雙手緊緊抵住他的胸膛,試圖抵抗這股如同火山爆發般的力道。
    “謝將軍……”
    她惶然無措地想要擺脫他,卻隻是被更緊地禁錮住。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惹下了多少敵人?你知不知道,隻有本王才能保護你?你知不知道……”望著蘇笙笙冰雪麵孔上驚慌無助的模樣,他不得不停下了話語。
    敵人?
    蘇笙笙從他的話語中捕捉到了關鍵信息,得以從他的進攻中緩衝片刻。
    “謝將軍,民女那日確實說了謊。民女自知不敵,願將拓跋冶所求之物全部供出。”
    她微微驚喘,並不敢看謝玄斂緊的鳳目。
    那日遺書……
    被一個人知道最深的秘密,是會情不自禁躲著他的……
    蘇笙笙雖然能夠圓謊,聲稱所知皆來自《魯班手劄》,但她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思想卻難以說服他人。
    她不知道謝玄會如何看待那封遺書,但從他並未表現出異樣的目光來看,或許他並未完全相信。
    如此一來,她還能以假亂真,隻需交出那本書即可。
    雖然她並不願意讓那個時代的東西過度侵入這個時代,但如今已別無他法。
    “隻是……船圖已經給了白公子……想必將軍也用不上。”她小心翼翼地說道,試圖減輕謝玄的疑慮。
    畢竟白上國與南陵之間並無水域相連。
    謝玄的眼底閃過一抹慍色,但他並未直接發作,“你覺得……你全部交出,拓跋冶就會放過你嗎?”對上她微震的眼眸,聲音低暗,“那日他已知曉我對你的心意。”
    在蘇笙笙強撐著想拉開兩人距離時,他將她抵抗的雙手,反剪到身後,迫使她與他之間全無間隙地貼近,“如今整個天下都知道你是本王的軟肋了!”
    鳳瞳中深不見底的幽邃,似欲將她整個人吞噬進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