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44章 那是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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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這會子,申思遠得了卓祺然的保證,說子蠱不會吞噬胎兒精血,微微緩了口氣。
    他走過去拍了拍卓祺然的肩,“我沒有懷疑你蠱的意思,更沒有懷疑你的人品。我隻是……”
    “不用解釋。”卓祺然目露悲傷,默了一瞬,想說“皇上不信我”,又想說“真不懷疑我,又何必給我下毒”。
    可他終究沒說出口。因為沒人敢賭人性。
    他掙這份銀子,就該承擔相應的後果。
    卓祺然語氣軟下來,“放心吧,我煉製的蠱沒問題。如安國夫人所說,公主若有孕,正常生下來就是了。若隻是假象,那就是誤斷,公主頂多失望,不會有旁的。”
    三人又商議了一陣,散了。
    孟娘子還不知道,一旦公主沒有懷孕,背鍋的就是自己。
    然而時安夏卻敏銳發現,今日安國夫人神情有異,瞞下了許多事。
    難道是自己肚中的胎兒有問題?還是自己根本沒孕?
    時安夏不露聲色,隻在用過晚膳後喚來孟娘子,讓對方再給自己探探脈。
    孟娘子指尖搭上她瑩白的手腕,須臾,眉開眼笑,“好著呢好著呢,公主放心,脈象平穩。”
    時安夏聞言,心中稍安。但仍有些不放心,輕聲問道,“孟娘子,你再探探脈,會不會有別的異象?”
    孟娘子雖不明白什麽叫“有別的異象”,但還是再次搭上了她的手腕。
    這次,她探脈時間長,時安夏也不敢打擾。
    不知過了多久,孟娘子長出一口氣,“公主的心情我明白。初為人母,難免緊張。你還是得放寬心才對,事事憂慮,對母子都無益。”
    時安夏詫異地問,“一切安好?”
    “安好安好。”
    時安夏隻得問一個常見問題來掩飾自己的心虛,“我就是擔心到時會難產。”
    孟娘子沉吟片刻,溫聲反問,“公主,你可信我?”
    “自然信你。”時安夏沒半點含糊。
    孟娘子篤定道,“或許公主還不知,這難產也是可以控製的。您需按我的方子調養,保持心情舒暢,莫要過度憂思。平日多走動,也莫要勞累。飲食上多注意,少食寒涼之物,多吃些溫補食材。隻要提前做好準備,調理好身子,再輔以適當的助產之法,難產風險便能大大降低。”
    她自然不敢打包票,可該做的隻要做了,她也是有極大把握的。
    梁雁冰沒經通傳就直接從外頭進來了,笑道,“孟娘子說得對,公主切記,莫要憂思,旁的都不是問題。”
    時安夏本就因梁雁冰才生出憂慮,如今見她眉眼帶笑,沒有憂色,不由真正放下心來。
    孟娘子見安國夫人為自己說話,很是榮耀,“平日裏,我也會用特殊手法為公主推拿,以正胎位。不會到了生產之日才發現胎位不正,手忙腳亂。公主盡管放心。”
    她說完就退出去了,留了安國夫人梁雁冰和時安夏敘話。
    梁雁冰倒也沒別的要聊,就一條,“我也要住進你府裏來。”
    時安夏忍不住問,“安國夫人是在擔心我嗎?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梁雁冰瞪她一眼,“當然擔心。你千金之體,身子骨又畏寒。這孩子從現在到出生,還不知得多折騰你呢。雖說府裏有孟娘子看著,但我也不太放心。我要親自守著你,一直到你生產。”
    時安夏直覺對方沒說實話,可又挑不出錯兒來。且她不想再琢磨了,怕憂思過度傷了胎兒。
    她沒有拒了梁雁冰的好意,概因相信對方不會害自己。
    在時安夏看來,除了生死,都不是大事。
    如此,梁雁冰就住進了餘生閣裏的空房間。
    少主府集齊了北翼最頂尖的醫者,官方的,民間的,匯聚一堂。
    魏采菱因此笑彎了眉,過來陪時安夏說話,“夏兒,我是托了你的福呀。”
    就她一個侯夫人,要想出動太醫院兩大高官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申院使和安國夫人為了不露出馬腳,基本探過時安夏,就要去探一下魏采菱。
    可不就是托了小姑子的福?
    時安夏過了一段重生以來最悠閑的日子,不用擔心明德帝的生死,不用憂慮北翼朝堂。
    憑著記憶記錄下的新一年各地災情,也都提前安排了下去。
    連家族生意都不用她管。
    唯獨需要想的,就是這一場仗會打得如何?可有她夫君在,還擔心什麽呢?
    時安夏真正放寬了心,一心一意期待孩兒平安生下來,到時好給夫君一個大大的驚喜。
    且因為夫君不在,她又徹底放鬆下來,不用總在意自己是不是表現出一個妻子應有的樣子。
    她知絕情蠱絕情斷愛,唯有習慣方能對抗。再大的情情愛愛,也沒有天長日久的習慣來得牢固。
    每次醒來時,她都習慣去薅一把身旁的空位。發現空了,才想起夫君遠行出征去了。
    然後是到點該送夫君出門時,她依然習慣站在簷下,看看天色,方發現夫君不在家。
    那時,時安夏會想起有次夫君跟她開玩笑說的一句話: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是啊,她習慣等他用膳。好像他不回來,飯就不香似的。
    最近飯確實不太香,一個人用膳很無聊。她喜歡邊吃飯,邊聽他講外頭的趣事。
    就發現,夫君雖然不在身邊,卻處處都有夫君的身影。這大抵與愛也差不離了。
    若這都不是愛,又什麽能是愛?
    時安夏確信,她是愛著夫君的。她撫著依然平坦的肚子躺在帳裏,想著想著就笑了。
    屋子裏,燭火跳動。
    床頭上,放著一套木娃娃,全是她的樣子。
    燭火將木娃娃們的影子映到牆上。
    時安夏的笑容更深了一層,很驕傲的炫耀,“那是爹爹想娘親的時候,一刀一刀刻出來的哩。”
    刀刀相思,線條流暢
    而遠在數千裏之外的岑鳶也摧動了母蠱,探知到妻子極安寧的喜悅。
    便是想起有一日嶽母問他,女兒跟著他會有危險嗎?
    他當日是這麽回答嶽母:“我護得住時姑娘。我活著,她活著。我死,她也活著。”
    逆命子母蠱!正是岑鳶對那句承諾付諸的行動。
    山風拂過,吹來了一個唐星河,“妹夫妹夫,你又在想我表妹了?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