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鍾聲敲響。
    成江市，唯一一家四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那麵設計簡約且大氣的落地窗前，陸澤透過窗戶俯瞰著這座城市的夜景，潔淨的玻璃窗上倒映著他的身影。
    陸澤今年過年還是沒有回到惠山。
    自從上大學後，他還未曾回去過。
    最主要是陸澤對於家鄉的惠山，並沒有什麽留戀。
    他並不在意所謂的原生家庭，但也不願意再回去跟李家的人們虛與委蛇。
    想來王路華跟李澤天也不願意見到陸澤，這母女倆人在陸澤手上實在摔了太多個跟頭。
    一朝摔，十年怕。
    “新年快樂。”
    陸澤手持手機貼在自己的耳畔，裏麵傳來了張萱兒新年祝福的聲音。
    她那邊的環境很嘈雜，似乎是什麽聚會上麵，但明顯不是家庭聚會，否則張萱兒的聲音不會這般‘雀躍興奮’。
    張萱兒家教嚴格，她並沒有說怎麽在除夕夜這天躲避了家裏宴會，反而能夠出去玩耍。
    陸澤臉上泛著笑，他沒有問，也能夠知曉張萱兒在聚會上麵談論著的話題是什麽。
    女孩在大一上學期過得可以說是多姿多彩，這些經曆全部都是能夠拿出來作為同齡人間的談資。
    陸澤並沒跟這個‘女友’多聊，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他轉頭來到茶吧桌前，自顧自給桌上花底紋厚杯底的威士忌酒杯裏添了酒，金黃色的酒水搭配著幾枚正方體的冰塊。
    入喉有著帕爾瑪紫羅蘭的香氣，冰冰涼涼裏帶著股子清香。
    冬日飲酒，相當適宜。
    在過年這段時間，陸澤都在酒店度過。
    他的除夕夜晚餐是份品質相當頂級的肋眼牛排。
    不同於張萱兒那邊的熱鬧，陸澤享受著獨處時候的安靜，這份安靜卻顯得格外的奢靡，光是總統套房的價格就是個極其誇張的數字。
    張萱兒自始至終都不了解陸澤。
    整個成大，最知曉陸澤底細的其實是何珊跟徐歐兩人。
    而這兩個人看到的，恰恰是陸澤故意展露出來讓他們看到的，冰山露出來的永遠隻是一角，無人知曉深海底究竟藏匿著什麽。
    偌大的套房裏，僅有陸澤在優雅的享受著美酒跟美食，並沒有女人作陪。
    陸澤在進入大學後，接觸過很多女人。
    學校裏不乏有關於陸澤的花邊新聞。
    但他的眼光相當高，在這一方麵，陸澤屬於比較挑食，要求遠比今晚餐桌上昂貴的肋眼更高。
    從最開始的孫緲學姐，再到現在的張萱兒，其實陸澤也沒有處過幾個女生。
    平均下來一年也就兩三個而已。
    算不得博愛。
    張萱兒身上最大的優點，恰恰是屬於少女的那份純潔與青澀，尤其是在舞台上綻放光芒的時候，可是這份青澀純真保留不了太長時間，就在悄無聲息間隨風飄散。
    “可惜啊。”
    “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張萱兒明顯也不知曉什麽叫做愛，隻知道跟陸澤在一起能夠得到很多東西，陸澤帥氣且大方，而且有著權力，在學校能夠給予她當舞台女主角的機會。
    所以張萱兒在那天晚上借口留宿了下來。
    這就是現實，並不殘酷，隻是足夠的真實。
    陸澤用完餐後沒有收盤子，明天會有專門傭人來打掃收拾。
    桌上，電話鈴聲再度響起。
    這是何珊的電話，同樣是給陸澤送來了新年祝福。
    “我畢業後應該會留在成江，在國有的一家報社工作。”
    “我跟徐歐分手了。”
    何珊一共告訴了陸澤兩件事情。
    陸澤聽在耳朵裏，隻是平淡的嗯了一聲，算作是回答。
    何珊聰穎不已，能夠清楚感覺到陸澤話語裏的那種發自內心的不在意情緒。
    實際上，陸澤確實不在意何珊。
    畢業季，分手跟工作絕對是兩段主旋律。
    何珊跟徐歐倆人家庭差距過大，在學校談談戀愛風花雪月一下還可以，但如果在畢業之後還不斷牽扯，對雙方其實都沒什麽好處。
    不如好聚好散。
    畢業
    陸澤掛斷何珊的電話後，想著他在明年夏天也要正式離開成江。
    這三年多時間裏，陸澤過得相當輕鬆，他並未跟在《曾少年》世界那樣將商業版圖拓展到極致，隻是投身在金融行業這一行，隨意的就積攢了點資本出來。
    總統套房客廳潔白的牆壁上，占據小半個牆壁的液晶電視正播放著春晚。
    衣著大紅禮服的主持人們在倒計時。
    “十、九、八、七”
    “一！”
    “新年快樂！”
    新年鍾聲敲響。
    人們慶祝著新年。
    人們都想要獲得新生。
    【罪惡之路】的完成度將近40。
    陸澤即將離開成大，他按部就班、輕鬆愜意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劇情線裏的那些惡人們粉墨登場，開學後的陸澤看著濃妝豔抹起來的張萱兒，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少女的成長相當快速。
    從最開始不適應酒局餐桌上的文化跟禮節，現在已然能完美融入進來。
    張萱兒在陸澤這邊相當賣力。
    舞蹈社大戲《卡門》即將開始備演，這是麵向社會的舞蹈大戲，還吸引到了投資商加盟讚助。
    張萱兒不僅僅希望能夠出演女主角，還希望陸澤幫著他引薦那些‘大人物’。
    陸澤眼神平靜古樸的看向麵前不再青澀的少女，輕笑道：
    “那些可都是大人物，我怎麽介紹你認識啊？”
    張萱兒用她那並不明顯的胸脯蹭著陸澤的手臂，不斷搖晃著陸澤的手，撒嬌道：
    “就是下次跟金星資本的那個金總，吃飯喝酒的時候帶上我嘛，我肯定能給你長臉的。”
    陸澤含笑點了點頭。
    心裏有些啼笑皆非。
    你這樣的確定是給我長臉嗎？
    很快，就有著飯局到來。
    陸澤並沒有參加，隻是帶著張萱兒去簡單漏了個麵，在ktv走廊裏見到了那位金總，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戴著副金絲眼鏡，看見陸澤後眼睛瞬間亮起。
    男人快速就伸出手來。
    陸澤並沒有握。
    因為身邊的張萱兒已經提前伸手出去，臉上掛著自以為甜美的笑容。
    “金總你好，我叫張萱兒。”
    “是費可的朋友。”
    朋友。
    陸澤聽到這個稱呼，臉色笑容不變。
    果然還是原著裏的劇情走向。
    中年男人先是一愣，輕輕握了握了張萱兒的手就迅速鬆開，隨即看向陸澤，打量著這位年輕金融天才的臉色，卻發現後者臉上依舊是掛著抹神秘莫測的笑意。
    “啊哈哈，你好你好，是費總的朋友啊？”
    金總沒有跟張萱兒過多的寒暄，隻是熱情邀請陸澤前往ktv豪華包廂去唱歌。
    陸澤擺手拒絕：“我算了，還有事情，正好聽說金總在這邊，我朋友想跟你們幾個讚助商們認識認識。”
    陸澤也稱呼著朋友。
    金總神色古怪的點了點頭，隨即才帶著張萱兒離開。
    在去往包廂的路上，男人心裏陣陣腹誹，這女人腦子是不是有坑，她身邊的費總可是金融圈子裏的新晉權貴，不上趕著巴結，還來他們這邊湊熱鬧。
    不久之後，張萱兒滿是興奮的加入到了她眼裏的高檔聚會裏。
    隻是她沒有想到，包廂裏包括金總在內的很多人，在知曉她是陸澤送來的之後，態度皆是敬而遠之。
    張萱兒不是傻子，能考入成大的智商都沒有問題，她隱隱間反應過來，似乎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後麵這幾天時間，張萱兒想找陸澤，卻始終聯係不上他，於是她就開始仔細打聽起來關於男友的具體消息，學校裏當初盛傳的風言風語太過誇張。
    兩人相處的時候，張萱兒也沒有仔細詢問陸澤。
    張萱兒從各個渠道進行查詢驗證消息，得知具體結果後的她，臉色終於是變得極度驚駭。
    【金融圈新貴】、【成大天才費可】、【滬股小鱷】
    張萱兒徹底反應了過來。
    正當她再登門的時候卻被告知，陸澤已從之前的那所公寓搬走。
    下次再跟陸澤見麵，是一月之後的《卡門》舞台演出，張萱兒成為這場大戲的主角，但她看見觀眾席第一排出現了那張她日思夜想的熟悉麵孔時，妝容精致的張萱兒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舞台上，卡門的紅裙如罌粟花般綻放。
    陸澤西裝革履，卻沒有尋常畢業生身上的那股稚嫩氣質，反倒是顯得氣度非凡，在第一排諸多中年人裏顯得那樣的鶴立雞群，以至於舞台上的女主角目光一直都鎖定在他身上。
    謝幕的時候，張萱兒淺吻了剩下來的那支紅玫瑰。
    舞台的燈光分散聚攏，最終打在了這支鮮豔的玫瑰花上，女主角捧著花朵來到台前，將其伸出。
    今晚，她想要讓自己跟陸澤的戀情成為焦點。
    可是，陸澤坐在台下一動不動。
    張萱兒還以為陸澤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將手裏紅玫瑰再度舉到正對他的台前，急切的看著他。
    觀眾們都不明所以。
    隻看見舞台兩邊的幕布被後台工作人員操作，緩緩朝著中央合攏，畫麵仿佛定格在了張萱兒手捧玫瑰花的那個瞬間，女主角眼神裏的心碎清晰可見。
    陸澤終於是有了動作。
    ——啪啪。
    鼓掌聲起，隨後掌聲雷動。
    陸澤腦海裏隨即出現係統提示音。
    【罪惡之路】
    【完成度：45】
    “完美謝幕啊。”
    這天晚上，張萱兒憤怒的找到了陸澤。
    “你為什麽不接我的花？”
    少女臉上泛著淚痕，語氣傷心欲絕，雙目通紅的看著陸澤。
    猶記得去年聖誕節，張萱兒就是在大哭之後遇上了陸澤，故事仿佛又回到了。
    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候的張萱兒是因為落選了《天鵝湖》的黑天鵝一角，而今天的她如願成為了舞台上當之無愧的女主角，可她哭得依舊很傷心。
    陸澤平淡道：
    “我為什麽要接你的花呢？”
    “我們隻是朋友。”
    陸澤的話語，著重在了‘朋友’這兩個字上麵。
    張萱兒緊咬著牙關，瞬間明白陸澤所指的是什麽：
    “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個虛榮的人？”
    “你覺得我願意去跟金總那些人喝酒唱歌嗎？我還不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陸澤輕笑著搖頭：
    “你是什麽樣的人，隻取決你自己，不取決於我。”
    “我隻知道，我們是朋友。”
    陸澤揮手離開。
    算是給兩個人的關係畫上了最完美的句號。
    隻留下在原地萬分後悔的張萱兒，這一刻的她仿佛是失去了所有。
    何珊突然出現在了張萱兒的身邊。
    “其實。”
    “你離開他是好事。”
    “他這樣的人，眼裏不會揉沙子的。”
    “而且你應該一直都沒有進入過他的眼裏。”
    何珊愣愣開口。
    你沒有。
    我似乎也沒有。
    陸澤的畢業悄無聲息，仿佛直接就在成江大學消失，隻留下了一地的故事跟傳言。
    陸澤開始忙碌在他的金融事業上麵，這一行業更多是倚靠著金錢跟關係，陸澤目前手裏有著原始的啟動資金，將近八位數，雖然在偌大市場裏算不得什麽，但已經能夠濺起浪花。
    飛往曼哈頓的長途飛機上，頭等艙的陸澤低頭看著最新款的報紙。
    溫柔的黑絲空姐來到頭等艙，單膝跪地，溫聲對著陸澤開口詢問：
    “先生。”
    “請問您需要喝點什麽嗎？”
    陸澤微微轉頭，看向空姐，輕聲道：
    “一杯溫水。”
    “好的，請您稍等。”
    不久後，夾道另一邊忽然響起一道男聲：
    “你也是國人？”
    陸澤看向那邊，隻見說話的是位中年男人，國字臉，寸頭，藍色緊身西裝，黑皮鞋搭配著潔白的襪子。
    男人這時看向陸澤，對著他微笑點頭致意。
    這人長得有點像開端裏的司機大叔。
    陸澤對著他點頭，笑道：“是的。”
    中年男人相當善談，在得知陸澤也是從事的金融行業，當即更來了興趣。
    隨即拋磚引玉般的詢問了幾道專業性問題。
    陸澤一一回答。
    “可以啊，很專業。”
    “正式認識一下，我叫做程浩，開了家公司做金融。”
    中年男人給陸澤遞來名片。
    陸澤點了點頭。
    他沒想到自己就出趟遠門，就能在飛機碰上惡人啊。
    難怪主線任務會叫做罪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