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牛鎮並不允許殺牛跟吃牛。
    但在這裏，最賺錢的生意恰恰就是販牛。
    當陸澤他們所在的車輛真正駛入麻牛鎮的時候，能夠在路邊看見有人在趕牛，因為數量太多，為了方便區分，趕牛人會在牛角上綁不同顏色布條。
    那些顏色越紅的布條，就代表著這些牛即將被大法師超度。
    牛的靈魂被超度完之後，剩下的就是它們的軀殼，軀殼可以被賣掉。
    這聽起來有些自欺欺人，但其實就是。
    猴王在半途的時候就到了陸澤他們這輛車上，跟但拓換了位置，這時的他透過副駕駛車窗，看著零星雪花之下的那些牛群，就好似看見了一遝又一遝的鈔票，眼裏全是羨慕。
    “走私販牛生意，其實就是路段控製。”
    勃磨的山路大多是泥土路，在下雨下雪之後，土地會變得泥濘，但是在轉過南桑的彎道以後，就會出現道路麵平整的水泥路，車走的很安穩。
    這條路，就是這次婚禮的主人修建的。
    沈星在知曉了艾梭的故事後，同樣對這位治安官豎起大拇指，對他跟妻子十二年堅固若磐石的愛情給予了肯定。
    “十二年。”
    “佛教裏緣起緣滅的因果輪回。”
    “艾梭長官是個很浪漫的人啊。”
    在後排的猜叔默然點了點頭，說艾梭對愛情確實很忠誠。
    而後，猜叔忽然笑道：
    “和我一樣啊。”
    車內響起眾人的笑聲。
    約莫半個多小時之後，車子才駛入了麻牛鎮的核心區域，在路況平坦的水泥路上都需要行駛這麽長時間，由此可見麻牛鎮所占的區域究竟有多大。
    陸澤他們還沒到村口，就已經看到道路兩邊有一排排的勃磨牛，毛發鋥亮，一看就是精心打理過，是幹淨的禮儀之牛。
    每頭牛的牛角掛著金色鈴鐺，牛的身上還綁有彩帶，各種顏色的彩帶，在寒風當中，伴著雪花飛舞，看起來非常漂亮。
    每個牛的前麵，都有著持槍的麻牛鎮民武兵士站崗，看起來年紀並不算大的兵士們對著陸澤他們所在的車輛，紛紛行禮。
    村口正前方是領頭牛，比一般牛高壯一大圈，它的四腳套綢緞，牛角用翡翠和金器裝飾，渾身帶金，當之無愧的金牛。
    沈星見狀，爆了句臥槽。
    “這艾梭長官排場這麽大的嗎？”
    陸澤輕聲笑道：
    “艾梭長官聽說還修建了道佛塔，裏麵是用金箔、翡翠、象牙裝飾，佛塔裏麵供有幾尊純金打造的佛像哪怕是烈火都燒不掉。”
    陸澤幾人下了車。
    沈星原本還想著去摸摸那頭神牛，但發覺神牛旁邊的兵士們都有著舉槍的舉動，他悻悻然的又將手給縮了回去。
    猜叔笑罵了沈星幾句，告訴他一會兒見到了婚禮的主人艾梭，可以過去跟艾梭握個手，比摸牛頭應該有用些。
    沈星還以為是風俗。
    陸澤眺望著不遠處迎風飄蕩的麻牛鎮旗幟跟五彩彩帶。
    他幫著解釋道：
    “猜叔是讓你去沾沾好運。”
    “三邊坡的人都知道，艾梭長官的運氣特別好。”
    艾梭。
    小一號的氣運之子。
    當年的艾梭，連飯都吃不飽，他餓的前胸貼後背，在迷瞪眼的狀況下，去了山林裏湊運打獵，結果沒有想到，竟是讓他發現了隻貘。
    貘，是三邊坡的神獸，在整個勃磨的數量都極其稀少。
    勃磨人把貘當成是好運的象征。
    在艾梭找到貘之後，附近的村莊掀起過進山找貘的熱潮，但是再也沒人發現這種珍貴的神獸。
    猴王的語氣裏略帶著羨慕。
    “就好像是上天賜予他的禮物。”
    “貘不能夠被普通人擁有，要麽交給勃磨官方，要麽就是送給地方大勢力，以換取酬勞。艾梭將貘送給了南勃邦的軍閥班隆，最終成為了麻牛鎮的治安官。”
    艾梭運道一茬接著一茬。
    在十年前，原本局勢緊張、混戰不停的勃磨，竟然是久違迎來平穩期，艾梭能安穩收取各種過路費；後麵又碰上邊境走私牛生意興起，他迎娶了禪林大禪師的弟子瑪拉年，在家裏躺著就能掙錢。
    而後，邊境審查嚴格。
    艾梭在路邊碰見了位破產的華裔商人，商人告訴了艾梭，直接規模養殖一批雜交牛，牛種不斷交配，長大後根本看不出來是走私的牛。
    艾梭大喜。
    緊接著就是活牛的走私數量暴增，鈔票從四麵八方而來。
    自從發現了貘，艾梭的好運似乎就從未停止。
    “貘長什麽樣啊？”
    沈星聽的越來越起勁，想知道貘的長相。
    猜叔讓但拓將他手裏拿著的大木盒子打開，露出裏麵純金打造的貘，模樣跟豬長得差不太多，隻是看起來要更可愛那麽一丟丟，跟寵物豬一樣。
    陸澤對猴王笑道：
    “你在山林裏沒遇到過貘嗎？”
    猴王搖頭。
    猜叔也輕笑出聲，他說現在所有勢力卻規定，絕對不能殺害三邊坡神獸，可能是迷信，也可能是貘在三邊坡的數量確實太少。
    “數量越少，就越能夠成為吉祥物。”
    “豬牛羊的命，總是要便宜一些的。”
    幾分鍾之後。
    麻牛鎮的人邀請陸澤他們這批客人們進去。
    陸澤看見了艾梭。
    男人不高也不壯，笑眯眯的雙手合十，因為是婚禮，他穿金戴銀，極其奢華，艾梭看起來麵相平和，跟妻子瑪拉年一道接待著到訪祝賀的客人們。
    “猜叔！”
    “歡迎貴客的到來。”
    “從達班到麻牛鎮的路途可不算近，感謝你能來參加婚禮。”
    艾梭在見到猜叔之後，臉上笑容更盛。
    陸澤跟猴王稍顯有些被冷落，猴王俯首在陸澤耳邊悄聲低語，說他們兩個大曲林的貴客，貌似並不怎麽被人熟知。
    陸澤笑著點頭。
    “這很正常。”
    “三邊坡的賭坊遍地，醫院也不少，但是能做邊水生意的，隻有猜叔一家，所以人家名聲大是正常的。”
    不久後。
    艾梭跟猜叔寒暄結束，當猴王以為終於輪到他的時候，不料新郎官的目光落在陸澤身上，對著陸澤雙手合十。
    “陸醫生，你好。”
    “吳老板跟猜叔對你都頗為推崇，很高興認識你。”
    陸澤並沒有跟艾梭握手去沾染他的好運，隻雙手合十，在恭喜著他。
    “你好艾梭長官。”
    艾梭接著介紹了他的夫人。
    陸澤目光落在瑪拉年的身上，目光稍稍在這位女人的手上停留片刻，在屋頂的龍爪手，陸醫生可是記憶猶新。
    “您好，婦人。”
    “希望您跟艾梭長官，能夠永遠在一起。”
    瑪拉年跟艾梭臉上都沒有任何神情變換，隻笑著感謝陸澤的祝福。
    接著。
    陸澤跟猜叔一行人，一起被請入待客大廳。
    鬆鼠的笑臉，不出意外的在陸澤麵前浮現。
    “吳老板。”
    “最近在哪裏發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