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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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南有座土山,叫星子山,所以山上蓋的道觀就叫星子觀。
八月酷暑,陽光曝曬。
山道上行人稀少。
但周圍綠樹成蔭,很有仙家的氣派。
“我買一炷香。”池橋鬆進了正殿大門,便看到賣香的道人——道觀裏有修行的分為居士、道士、羽士,沒修行的都叫道人。
道人服裝和居士、道士、羽士服裝,有明顯區別。
正在看報紙的道人,頭也不抬問道:“從左到右,一塊、五塊、十塊、五十塊、一百塊。”
“我買一塊的。”
池橋鬆掏出兩張五毛的票子,買了最便宜的一炷香。
從香桌上拿打火機點燃,拜一拜,插進煙霧繚繞的香爐中。星子觀的香火就是旺盛,差點沒被熏出眼淚來。
“打聽一下,劉春道士在不在?”
“你找劉師兄?”道人把報紙放低,稍稍露出一點眼睛。
“我是劉春老師的學生,有事找劉老師。”
“唔。”道人含糊應了一聲,又把報紙抬起來,“我不知道。”
星子觀作為市裏直轄的單位,隨便一位道人,都有公務員身份,家裏沒關係很難進來,對待普通人自然態度惡劣。
池橋鬆皺了皺眉頭,徑直去大殿裏找尋。
幾經打聽,才在符籙殿裏見到劉春,劉春此刻正在畫符。道士體內有一口炁,無法直接外放,但可以借助製符,將炁的威力加持上去。
居士畫的符,功效可保天。
道士畫的符,功效可保十天半月。
羽士畫的符,功效可保小半年。
“你是哪位來找我?”劉春專心致誌的畫符,心不在焉的問道。
“學生池橋鬆,近日進階力士境,修煉《禹劍》時感受到一絲氣機,已經修出氣感了。”池橋鬆說道。
劉春這才抬起頭,仔細打量池橋鬆:“哦,你感受到氣感?”
神色十分詫異。
他之所以去講武堂上課,一來朱大元帥設立講武堂,星子觀不好拒絕派人當老師;二來也是養了外室,想多掙一份工資補貼家用。
至於教《紫霞清塵》,壓根就沒想過有人能學會。
縣裏大族、富戶,每年送來那麽多人學內功,真能學成的就沒幾個。內功對武道資質的要求,遠比外功更高。
現在一個他沒什麽印象的學員,忽然跑來說自己有了氣感,這怎麽不讓他驚訝。
“老師,我確實感受到氣感。”
“莫要騙我。”劉春放下符筆,一貫溫和的臉上,表情嚴肅,“雖然一口炁不能離體,但是查出你生沒生氣感,不是難事。”
“我不至於騙人,老師。”池橋鬆將口袋裏的力士證掏出來,“我已經是一名力士,略略有一些武道資質。”
劉春兀自有些不信:“那你告訴我,氣感是什麽感覺?”
於是池橋鬆將自己感受到氣感的方式,以及氣感帶來的感受,詳細說了出來。
“看來你的確生出氣感,氣感是炁的第一步,接下來循著氣感的感覺,慢慢溫養,遲早可以養出一口炁。”
“是。”
池橋鬆已經養出一口炁,進階居士境,但這沒必要提起。
劉春複又說道:“你外功有成,已經是力士,我也不勸你放棄。但你外功受阻時,可以來找我,等你養出一口炁,來星子觀落籍。”
…
…
…
與劉春聊了許久,關於內功的事宜。
可惜沒有找到學習第二門內功的借口,劉春讓他專注於《紫霞清塵》——內功不比外功,可以隨意亂修。
畢竟導引術的路線,隻有一條,胡亂導引會引發炁的衝突。
最後很可能走火入魔。
“等你養出一口炁,方可學習上等內功。”劉春叮囑道,“現在你可以在道觀內買一本《雲笈七簽》,臨摹學習所有符籙製作和齋醮科儀,為將來登壇做法、畫符祈福做準備。”
“好。”
回了正殿,找到賣書的地方。
一本《雲笈七簽》需要二十五塊八毛錢,池橋鬆咬咬牙,掏錢買了。
等離開星子觀下山,他正準備打車,看到路邊有一家新夏書店,走進去不多時便找到一本同樣的《雲笈七簽》,同一家出版社出版。
上麵定價,隻要六塊五。
他一頁一頁比對,發現內容完全沒差,質量也一模一樣。
當時氣得他就衝上星子觀,找到賣書的道人:“退書!”
“本觀賣書,概不回退!”
“六塊五的《雲笈七簽》,你賣我二十五塊八,還不給退?”
道人好整以暇的回道:“你隻瞧見我們的道書,比山下書店賣的貴,但你豈會知道,我們的道書都是得道高真親自開光,常常誦讀,家宅安寧。”
他說著,將《雲笈七簽》翻到第一頁,上麵有一頁鬼畫符一樣的圖案:“這就是我們星子觀住持親賜安宅符,你得了大便宜!”
看著鬼畫符圖案,池橋鬆微微訝異。
他可以感受到這副圖案上,有炁的存在,盡管十分微弱。
似乎真的是一道符籙。
但。
一張安宅符,就多收了十九塊三毛錢,怎麽想都感覺虧到家。
“先給我老師一個麵子,等我學會了符籙,再來與你們計較。”池橋鬆不再強行退書,臨走時放了一句場麵話,表達自己的憤慨。
道人望著池橋鬆離去的背影,嘴邊歪斜,小聲嘲諷道:“還等你學會,你學得會嗎!”
…
…
…
“《瘋牛大力拳》是從牛的身上找武道的影子,《猛虎大力拳》自然從老虎身上去找,所以兩種拳法演練方式不同。”
到了周三時候。
郝伯昭終於抽出時間,給池橋鬆上一節課,講解《猛虎大力拳》。
他作為武士境高手,一拳一腳都能打出猛虎的虛影,感覺像是一頭老虎融入在雙拳之中,虎虎生風,威風凜凜。
隻來得及把招式一一記下,下課時間就到了。
郝伯昭抬腕看手表,說道:“周五我要去市裏開個會,你先自學,把《猛虎大力拳》的架子練好,我回來要檢查你功課。”
“是。”
停頓一下,池橋鬆又問道:“老師,我能向徐景陽老師請教嗎?”
郝伯昭聞言,皺了一下眉頭:“怕我不認真教你?”
“沒有,老師事務繁忙,要統籌整個講武堂,我不忍心過多叨擾。”池橋鬆說得真誠,他並不喜歡太依賴老師,“一些基礎的招式演練,我私下裏可以自學,遇到難題,再向老師請教。”
他隻是想要摸到門竅。
而不是跟隨老師日練夜練。
郝伯昭略一思考,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我要負責講武堂全局工作,一個月時間有半數分配給開會了……我會給徐景陽打個招呼,讓他多費心。”
“多謝老師。”
“你是我的學生,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