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道坎從春到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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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山碎石小徑。
    拎著寶劍的縣知事劉樹民,攔住黑煙,周身上下迸射出無數氣機,將黑煙完全籠罩。
    黑煙無法維係,便凝聚成一個人,一位身穿道袍但賊眉鼠眼的道人,這道人麵如紙灰、唇無血色, 一雙眼窩向內凹陷。
    仿佛是個癮君子。
    “劉樹民。”道人開口,赫然就是法麵輪王劉長遠。
    “上次讓你跑了,這一次,不會了。”劉樹民話音未落,整個人爆射出去,劍勢展開, 無數劍影向劉長遠轟殺。
    劉長遠手中托著一枚圓形轉輪。
    麵對滔滔劍影, 他微微轉動轉輪,頓時黑煙滾滾而出, 在麵前凝聚出一個扭曲符號,瞬間化作一麵黑盾。
    當當當當!
    金鐵交擊之聲不絕於耳,劍影全部被黑盾所擋。
    “雕蟲小技,給我破!”劉樹民手中寶劍遙指,所有劍影凝聚成一道璀璨光華,轟然斬破麵前黑盾。
    光華不減,繼續飛斬。
    劉長遠轟然一下散做漫天黑煙,並在四周圍發出陰森嘯聲:“大家都姓劉,何苦自家人為難自家人,放我一條生路如何。”
    “你也配與我自家人!”劉樹民散去璀璨光華, 手中寶劍揮舞, 又是無數劍影向四周飛濺。
    每一道劍影都追逐一道黑煙。
    逼迫黑煙重新凝聚出劉長遠的身影,劉長遠臉色沒有任何改變, 表情也依然木訥, 手中轉輪冒出黑煙。
    黑煙瞬間化作一名曼妙的少女,身上僅有隻絲片縷,大片春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哼!”劉樹民鼻孔哼氣, 一間將這美女斬作兩半,隨即兩半全都炸成縷縷黑煙,飛回到轉輪之中。
    接下來不管黑煙如何凝聚,劉樹民都是一劍破滅。
    劉長遠語氣愈發急躁:“姓劉的,當真不給一條活路?”
    劉樹民一邊揮劍亂劈,一邊嗤笑:“你跪下學狗叫。”
    黑煙倏忽化作一條黑狗,衝著劉樹民下跪,聲音真好似一條狗在吠叫:“汪汪,汪汪,汪汪汪!”
    “真不知廉恥!”
    “汪汪,汪汪,汪汪汪!”
    黑狗繼續跪地吠叫,躲在黑狗後麵的劉長遠,根本不知道臉麵為何物,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控製著黑狗討饒。
    劉樹民一劍劈碎黑狗,嗤笑語氣更重三分:“我要你親自跪下學狗叫!”
    劉長遠沒有動作,隻是凝聚黑盾,抵擋劍影。
    劉樹民再度嘲諷:“怎麽, 這時候知道廉恥了?”
    下一刻。
    黑煙滾滾, 須臾化作一個與劉長遠一模一樣的人,飄到劉樹民麵前砰咚一聲跪下,張嘴就吐出幾聲犬吠:“汪汪,汪汪,汪汪汪!”
    “你!”饒是懷著必殺之心的劉樹民,都被這一招氣得顫抖起來,“堂堂法麵輪王,竟然如此、如此……”
    他都不知道怎麽形容。
    然而麵前跪地的黑煙劉長遠,猛然炸散,其中飛出一道黑色的符籙,貼上劉樹民的左腿,瞬息化作鎖鏈不斷延伸,將劉樹民鎖住。
    而真正的劉長遠,已經卷起滾滾黑煙,向一道坎後山田舍方向飛去。
    被黑色鎖鏈纏住,劉樹民沒法追擊。
    不過這黑色鎖鏈僅僅持續三個呼吸,便轟然崩碎,化作黑煙隨風消散。即便鎖鏈消失,劉樹民還是沒有動。
    反而在原地跺了跺腳:“他娘的,我就這麽菜,連受傷的劉長遠都攔不住?”
    語氣頗為自怨自艾。
    …
    …
    …
    一道黑煙向山上衝擊,劉長遠甩掉劉樹民,便直撲後山田舍。
    黑煙之中的劉長遠,離著很遠就看到渾身貼滿符籙的池橋鬆,以及守在池橋鬆身前盤膝而坐的玄寒子。
    他微微歪頭,周邊的武士境高手,就被他一一洞察出來。
    “可惜我著急進補,否則此等粗鄙圈套,又何必以身犯險。”劉長遠駕馭黑煙,稍稍停頓一下,他不清楚這些之外,是否還有人埋伏。
    但生魂被禁錮在池橋鬆身上,他不得不救。
    稜睜神可以舍棄,即便再厲害的淫祀邪神,也是身外之物。分離的生魂卻必須拿回,否則被人捏碎生魂,他將生不如死。
    一瞬間的停頓,足夠他思索很久。
    接著仿佛隕石天降,向玄寒子衝過去。
    “隻要拿回生魂,我就血祭稜睜神遠遁離開,彭蠡雖美,再不來了!”眼看著即將衝撞上玄寒子,他暗暗心想。
    此時此刻,可以看到玄寒子嚴肅的表情下,已經藏不住駭然。
    而池橋鬆身上的符籙,也被黑煙激發,開始一一燃燒,將池橋鬆化作一個火人。不過區區羽士境的符籙,燃燒效果並不被劉長遠放在眼中。
    他轉動手中轉輪,準備吹散這些符籙火焰。
    卻突然感覺到胸口一痛。
    緊接而來便是一陣暈頭轉向,整個人從黑煙中彈出,重重摔落在地上。
    不等他反應過來,一隻超過五十碼的鞋底,狠狠踩上他的胸口,並在上麵碾壓一下,不知道碾斷他幾根骨頭。
    “咳咳……”劉長遠吐血。
    “老古,輕點,別踩死了!”有人出聲。
    叫老古的人,輕輕抬了一下自己的五十碼大腳,回道:“怕他又跑了,屬老鼠的,真能躲,像個蟑螂一樣打不死。”
    “劉長遠我來拘他,稜睜神快出來了,你得把它衝散。”
    “好。”老古挪開腳,他是個身高快兩米的昂藏大漢,身穿深藍色軍裝,手持三米長大槍,一邊走向池橋鬆,一邊還嘀咕道,“分明是個鬼,非要叫稜睜神。”
    話音落地。
    池橋鬆身上的符籙燃燒完畢,黑煙從他眼耳口鼻、腋下、褲襠冒出,隨即組成一道扭曲的怪物形象。
    老古提槍便準備刺下。
    但背後響起劉長遠陰沉沉的聲音:“一頭蛟,何至於此!朱光閃,你不得好死!”
    隨即是玄寒子的呼喊聲:“快阻止,他要自爆!”
    但為時已晚。
    即便拘住劉長遠的那人,對著劉長遠的腦袋猛擊,依然沒有阻止劉長遠自爆。他的身體粉碎,仿佛一枚核彈爆炸,炸出來的不是衝擊波,而是滾滾黑煙。
    這黑煙形成一圈氣浪,向四周吹拂。
    那大棚蔬菜被黑煙一吹,全部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那周圍樹木被黑煙一吹,樹葉撲簌簌卷曲掉落。
    籠舍裏的小雞、小鴨、小鵝,被黑煙一吹,紛紛像醉酒一樣穩不住身體。
    片刻後便栽倒下去,再也爬不起來,軟綿綿的半閉眼睛。
    原本蔥蔥鬱鬱的一道坎,像是快速從春天過渡到秋天,再進入蕭瑟寒冬,整座山上幾乎沒有一棵植物還有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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