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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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斬下林長棟的頭顱,周青峰腳下不穩,視線模糊,脫力的虛弱傳遍全身,心裏才知道後怕。
    以他原本的實力,連那隻兩尾狐妖都打不過,全靠老和尚惠通教的‘天殘地缺’功法,強行催生出靈力,才能與之搏殺。
    老和尚原本想著有自己指點,周青峰升到練氣三四級的修為,對付一幫歪門邪道還不是難事。
    那件佛寶的出現讓局麵又出了變故。
    為保佛寶安全,老和尚舍了神念,將其封印到玉佩內,隱藏其氣息,免得周青峰成為眾矢之的。
    可神念消散的太快,老和尚漏了一句話,“見好就收,快點跑,保命要緊。”
    周青峰得寶後信心大增,又有姚貞二女來相助,於是去找妖狐的麻煩,結果又遇到林長棟。
    林香主也是倒黴,練氣五級的修為也不差了,尋常人等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卻在重傷時遇到個‘打不贏就加把勁’的周青峰。
    等著一切塵埃落定,速成功法的弊病就出來了,強行提升的修為快速消退,周青峰感到手腳酸軟,呼吸困難。
    要不是佛寶玉佩一直守著他心神,護著他經脈,他必然當場暴斃。
    幸好有姚貞和多多,不但給周青峰喂上幾顆固本培元的藥丸,還連忙讓他躺下休息,替他按摩穴位,活化經脈,保持肌體無礙。
    喝水吃東西,休息個十來分鍾,周青峰恢複些力氣,從眩暈中恢複過來。
    “此地不可久留,快走。不過走之前或許該搜刮一下。”
    林長棟死了,留下杆招魂幡,這等邪物必須毀掉。其貼身衣物裏沒啥錢財,倒是有幾把鑰匙。
    有的鑰匙開藏佛寶的密門,有的開酒樓的房間,有的鑰匙則打開地下法陣附近的一個練功靜室。
    靜室裏有床有櫃,還有一口小箱子。裏頭放著好些地契銀票啥的,箱子底部則是十幾根金條。
    蒙元禁止市麵流通金銀,但金銀天然具有貨幣屬性,壓根禁不住。市麵上流通粗劣的紙幣,反而凸顯金銀的地位。
    真要辦大事,金銀的溝通能力要遠大於印製粗劣的蒙元紙鈔。
    小箱子不大,周青峰將其一把抓起,入手沉甸甸的,滿意道:“還行,不算白來一趟。”
    其他屍體上多多少少有些錢財,加起來有個三四百貫,挺讓人滿意的。但也有美中不足之處
    “大哥,那隻狐狸不見了。”多多作為侍女,較為心細,不但四下搜刮,眼睛還盯得緊。
    周青峰一驚,目光在地麵掃視。邪教法陣已毀,地麵有一具斷頭狐屍。
    不對,還有一隻呢?那條兩尾狐狸一分為二,一隻斷頭,另一隻
    周青峰跟林長棟最後搏命已是拚盡全力,哪裏顧得上盯著地麵的狐狸。
    現在來看,另一隻倒地詐死,趁亂溜了。
    “好狡猾的東西,都不知道它啥時候溜的。”
    “大哥別內疚,那妖狐本就難以殺死,其一條尾巴相當於一個分身。
    它被你打半死,而後斷尾逃生。其修為大減,已無法化形,危害也大減。
    不過狐狸記仇,以後要多多提防。”
    姚貞寬慰幾句,就聽得地麵有動靜,有雜亂的腳步聲闖入林長棟的內堂。
    “應該是衙門的人來撿便宜了。”
    “我們不宜與之照麵,還是避開為好。”
    周青峰現在體虛,也不想跟官府的人碰上,帶著裝金銀地契的小箱子,尋著林長棟出現的密道,不一會功夫城外樹林間冒出來。
    抬頭看天,依舊是深夜。林子裏時不時有蟋蟀蟈蟈之類的叫喚,還夾雜幾聲蛙叫。
    “大哥,你傷的不輕,讓小妹照顧你幾天,可好?”姚貞對周青峰頗為關切,擔心其身體。
    周青峰卻滿不在乎,隻把手裏的箱子交給姚貞,“妹子在江寧落腳,肯定是在當地有些事務,必然有需要花錢的地方。
    這箱子裏都是九宮道傷天害理搜刮來的財物,留在我身邊也沒啥大用,交給妹子肯定最好不過。
    至於我的傷,確實需要調養。不過我有佛寶玉佩護體,暫時無礙。外加身份不便,沒法跟妹子走。”
    姚貞頗為惋惜,多多則嘀咕一句,“大哥還信不過我們不成?”
    “不是信不過你們,日後機會合適,我再向你們解說。你們到時候別笑話我就行。”
    姚貞不再強求,接過箱子,取出一根金條,“小妹在江寧確實有些事務需要花錢。但大哥也有用錢的地方吧。”
    “我花不了這麽多。”周青峰搖搖頭,他的少年形態確實不方便拿出金條來。
    “那大哥帶上些丹藥,還有符篆多拿些。”姚貞打開自己的百寶囊,零零碎碎拿出不少東西。
    “小妹明白大哥定有難處,若有所需,不用去文廟相會,直接去城南的‘和順舊衣鋪’找我。”
    江寧城雖然繁華,卻不是人人都有錢。大把的窮人吃了上頓沒下頓。
    舊衣鋪是比典當鋪更低等的生意,主營自然是買賣些舊衣裳,也做些小額放貸,滿足底層老百姓所需。
    這生意不起眼,卻又必不可少,賺的也不多。隻要打點妥當,不容易被人眼紅盯上。
    周青峰記下‘城南’‘和順’等詞,便與姚貞二女分開。
    天沒亮,城門沒開。他沒了高來高去的本事,隻能在城外挨到雞鳴三聲。
    幸好天不亮就有挑擔做買賣的在城外等著,人數還不少。
    他恢複少年模樣,原有的傷勢不見,人也精神,隨便找人說說話,也不無聊。
    至於醉香樓,由江寧縣尉趙庭舉帶頭,縣裏衙役傾巢出動,兵馬司調集人手,兩三百人氣勢洶洶的撲了過來。
    趙捕頭跟在趙縣尉身邊,說笑般低語道:“叔父,你這招真的高,略施小計就除掉兩個大禍患。
    周繼嗣那冤大頭因公殉職,艾縣令那邊也說不出啥話來,這九宮道的產業也自然落在咱家手裏。實在是妙啊!”
    趙縣尉撫須而笑,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卻非常受用。
    縣衙的人將前門砸開,幾十號人湧了進去。趙縣尉還下令,“不許隨意劫掠,所有事物保持原樣。”
    趙捕頭也喝道:“這酒樓過兩天就得開張賺錢,誰把這地方砸壞了,我饒不了他。”
    衙役們心領神會,手頭上收斂些,明麵上能看見的東西不能拿,自然挑些細軟塞進各自懷裏。
    隻有刑房的捕頭最無趣,看同僚撈油水,他們還得四下尋找九宮道的蹤影。
    這一找就找到林長棟的後院內堂。
    地下法陣被毀,封禁月門的屏障也消除,遊蕩的鬼魂四散,隻有倒在地上的盜賊屍體頗為醒目。
    翻動屍體,趙捕頭訝然道:“竟然有人比我們先來一步。”
    走進內堂,火把一舉,縣尉等人驚愕失聲——狐臉觀音已經沒了地下法陣的支持,可其怪異的模樣還是讓人心悸。
    “叔父,隻怕事情有些不妙。”
    塑像後的地道台階很快被找出,趙捕頭將一支火把丟下去,隨後對一名衙役喝道:“你下去看看。”
    丟下去的火把沒有立刻熄滅,表明地道內有通風。可湧出的氣流卻帶著難聞的惡臭,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被指派的衙役苦著臉,小心翼翼的沿台階而下,火把光影也隨之朝深處延伸。
    沒一會,下去的衙役屁滾尿流的爬上來,哭喪臉喊道:“死人,死人,好多死人。”
    正巧一股陰風從地道湧出,吹得衙門裏一幫人頭皮發涼。連趙縣尉都覺著毛骨悚然,對手下道:
    “九宮道殘害地方,林長棟負罪脫逃。眼下民怨沸騰,本官受命清理此地。來人啊守住此地,等天亮再說。”
    九宮道的妖人好勇鬥狠,窮凶極惡。衙役們也不肯下去送死,想著等天亮後對方自然逃走,萬事大吉。
    同在縣城,將軍廟一帶偏僻處。周繼嗣手捂腹部,緩緩走到一棟民居門口,敲了半天門。
    好半天,門後才傳來動靜,有個婦人帶著害怕的聲音問道:“誰呀?”
    “是我,繼嗣。”
    房門連忙開了,一盞油燈照亮孫氏的麵孔。她認出門外的男子,也看清其滿是血跡的臉,驚叫道:“老爺,你這是咋了?”
    “別吵吵。”周繼嗣進了門,兩眼止不住的發黑,身體搖搖欲墜。他抓住孫氏的手,“別哭,按我教過的去做。接下來靠你了。”
    孫氏原本不住抽泣,看著周繼嗣撲通倒下,她嚇得手腳無措。
    可哭了一會確認丈夫已經暈死,她隻能強打精神,回想丈夫過去交代,動腦子想著該做啥。
    孫長慶披了件衣裳過來看看咋回事?他也聽到敲門聲,卻立馬打算翻牆溜走,直到發現情況沒想象的糟糕,又過來看看。
    “我姐夫這是咋地了?死了不成?”
    “閉嘴,我男人死不了。”孫氏板著臉,倒是有幾分主母的架勢,“長慶,你姐夫是家裏主心骨,他要死了,你也沒好下場。”
    孫長慶呆了呆,點點頭認同這話。他也看出來了,自己姐夫受傷不輕,肯定是出了大事。
    周繼嗣不信衙門裏的同僚,不信親戚朋友,不信花錢養的外室,唯獨信自己老婆。
    老婆孫氏與之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小舅子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旦周繼嗣倒下,孫長慶也沒好日子過。
    孫氏姐弟聯手,先將周繼嗣抬進了屋。
    “長慶,你提著燈籠去外頭瞧瞧,把來路上的血跡抹了。別讓人知道你姐夫來了這裏。
    出去後就別輕易回來,四處打聽外頭消息,該花錢的花錢,別不舍得。”
    孫氏拿出上百貫錢,包括些許金銀,塞給孫長慶,“你要知道輕重,可別辦糊塗事了。”
    孫長慶臉色嚴肅,重重點頭,“姐,我知道的。抹去沿途血跡,四處打聽消息,不得安穩就不回來。”
    “快去吧。”孫氏眼裏噙著淚,拍拍弟弟肩膀,送他出門。
    馬姨娘的房間也亮起燈,戰戰兢兢的問外頭發生了什麽事?
    孫氏喝道:“別慌,是老爺回來了,隻是有些累。你安心睡便是,我來照顧他。”
    院子裏,屋子裏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馬氏聞著就覺著惡心,已然猜到什麽。但現在全家必須同舟共濟,她點點頭,不添亂,挺著肚子回房去了。
    孫氏回房間看著暈死的周繼嗣,方才吧嗒吧嗒的大滴的掉眼淚。
    她不敢哭出聲,隻能忍著悲痛,剪去其染血的衣物,拿出傷藥和布帶進行包紮。
    周繼嗣四肢軀幹有幾十處傷勢,但致命的是其腹部有一團異物在不停蠕動,像要破腹而出的異形,極為駭人。
    孫氏一個婦道人家,被異物嚇的手軟腳軟,隻能硬著頭皮燒些熱水,給丈夫擦拭身體,清創、搽藥、包裹。
    一係列活幹下來,天逐漸亮了。孫氏又去做飯,弄些肉幹和米煮成稀粥,給自家男人喂下去。
    周繼嗣中途醒來過一次,聽孫氏說起一切安排,稍稍放下心,說道:“這些年,苦了你。”
    一句話,讓孫氏哭的猶如淚人。
    “別哭,別哭,去找青峰。”
    “老爺,你這時候還在乎那個掃把星做什麽?自打他來了,咱們家就沒一天好日子。”
    “你不懂,去找他。他在芝麻巷一戶李姨娘家。我在咱家的雞籠裏藏了件東西,你讓他去找。
    記得對那小子客氣點,讓他把雞籠內的東西取出,去棲霞山找能救我命。”
    周繼嗣話沒說清,再次陷入昏迷。
    一聽芝麻巷,孫氏頓時明白怎麽回事,嘴裏罵周繼嗣忘恩負義,家裏兩個女人不夠,還在外頭養婊子,心裏卻強打精神考慮怎麽辦?
    弟弟孫長慶出去了,說好了不得安寧就不回來。孫氏隻能換了身衣裳,囑咐馬氏在家安心待著,出門去找周青峰。
    周青峰這邊。
    天亮後,他還是沒進城。
    因為江寧城門死活不開,守城的士卒說什麽縣衙老爺下令捉拿九宮道妖人,要全城大索。
    城外的要進城做買賣,城內的要出城采購。城內城外為此怨聲載道。
    周青峰在人群中被氣笑了,跟著大夥一起罵。要不是他晚上殺到醉香樓,闖入九宮道的老巢,林長棟一夥早跑了。
    那輪到縣衙的廢物假積極?
    等到中午,縣衙態度大轉,也不說啥捉拿九宮道妖人了,打開城門,催促城內城外的人流快點進出。
    周青峰隨著人流進城,走到芝麻巷。
    夜裏受驚的李姨娘主仆受驚不小,人還萎靡。特別是李姨娘本人,早飯都沒吃,窩在房間裏害怕外出。
    至於夜裏發生的事,已經傳的滿城風雨。
    丫鬟梅兒強打精神出門打聽,得知縣衙老爺捉賊,跟九宮道的妖人打了起來。
    衙門的人說前幾日所有案子都是妖人作亂,如今妖人頭目林長棟已然伏法,其黨羽或死或逃。
    至於昨晚有些民居損毀,那都是妖人所為。若有死傷損失,隻能自歎倒黴。
    更有消息說,巡檢司的周捕頭和妖人頭目一場大戰,立下大功勞,然後因公殉職了。
    李姨娘聽到著消息是天旋地轉,勉強起了床,抓著手帕,坐在廳裏抹眼淚。她昨晚還叮囑周繼嗣保重,哪想到隔天就聽得其死訊。
    周青峰有種隔世的荒謬,在他看來隻是一件小事,卻引發了大波折。好些人仿佛天塌了似的,要活不下去了。
    實際上,全城都覺著這是件大事。
    中午就有隔壁的‘姐妹’來請李姨娘開茶會。一來她‘親曆’了昨晚的事件,二來姐妹間都知道她的恩主正是周繼嗣。
    周青峰倒是趁著精神放鬆,思考一下昨晚所獲——雖然沒徹底幹掉那隻妖狐,但林長棟的二十點靈韻卻是真的到手。
    虛擬的修行頁麵打開,有一級‘基礎拳法’、一級‘天殘地缺’。想著昨晚的對戰,他意識到自己該掌握一種冷兵器的用法。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平常的武器就這麽些。
    若論威力大,首推長槍。這玩意看著簡單,對戰中其實占盡便宜。
    隻是槍兵的攻擊線路太單調,就是直來直去,很難配合佛寶玉佩附帶的‘隔空取物’能力。
    所以作為一名體育生,周青峰對《戰神》奎托斯的‘混沌雙刃’可謂是眼熱至極。
    昨晚打架的時候,他下意識的選擇抓持雙刀——‘混沌雙刃’還需要帶跟鏈條,他連鏈條都省了。
    隻是昨晚搶來的長刀太過低劣,砍幾下就卷刃,實在不趁手。但刀法還是可以學的。
    以後主武器就是雙刀,副武器是拳套加護臂,也算得是攻防兼備。
    於是周青峰耗費十五點靈韻,選了‘基礎雙刀’一級和二級,三級要二十靈韻,已經點不起。
    點完後,他抓了兩根柴火當雙刀,在院子裏演練一番。雖然沒有靈力加持,但也舞的虎虎生風,頗有威勢。
    剩下五點靈韻暫且存著。
    再看修行頁麵,所有功法價格都非常貴。‘天殘地缺’竟然是s級,要價是一萬靈韻。
    “這要人命的功法咋這麽貴?”周青峰看其他a級b級c級的便宜貨,最差的‘招魂術’也要一百靈韻。
    有了功法,能不能學會還要看根骨。就算氪金提升,具體價格也看根骨。
    “直接達到練氣一級也不貴,就一百靈韻。”
    周青峰多看幾眼,發現虛擬頁麵的標價忽閃忽閃,在‘一百’到‘一萬’之間變化。
    仔細研究一番,發現是佛寶玉佩在其作用。
    玉佩貼緊胸口,達到練氣一級就是一百靈韻;若不接觸,便要一萬靈韻。
    “這意思是老子的根骨太差?還是這佛寶玉佩改善根骨的效果太好?又或者兩者都是。”
    “我手裏這玩意倒地是啥佛寶?好像真的很厲害。”周青峰忽然意識到一件事,知道他獲得佛寶的人不多。
    老僧神念已經消散,無法回歸本體,自然是不知道的。姚貞知道周青峰獲得佛寶,但也沒法鑒別具體是啥。
    林長棟已經被砍了腦袋。唯一知道的是那隻逃走的妖狐。
    正琢磨呢,門外傳來敲擊聲,有婦人的聲音在問:“這裏是李姨娘家嗎?”
    周青峰過去開門,赫然是孫氏站在外頭,眼紅麵黑,神情憔悴的很。他訝然的喊了聲‘大嫂’
    孫氏撲通一聲跪下,哭著抱住他的大腿喊道:“青峰啊,救救你哥吧。求你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