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結界外，陳玉樓立在一座山峰上，遙遙注視著大陣。
    隨著天罡地煞位閉合，星輝上升，地氣回落，他心中也是咯噔一聲。
    “大陣運行推演了數遍，一經啟動，除非瓶山洞天煉成，否則不會停止。如今也才半盞茶時間，怎麽回事？”
    他手心出了一層白毛汗，緊張地張望，生怕煉寶失敗。
    瓶山諸位掌權者裏，他是唯一不曾進入大陣的人。
    雖然他身具天蜈血脈，可以操控水火。
    但最先修行的乃是請仙神通，內裏的力量本源隻是一道紫色請仙籙。
    這符籙並不契合大陣，故而沒有參與，隻負責統籌全局，鎮壓外部。
    按照推演，大陣發動後，想要煉成洞天之寶，時間也是要符合天罡地煞之數，共計108天。
    他已經打算好，隻等大陣運轉步入正軌，就要開始狠狠操練那些力士，爭取多證得幾尊破碎金剛。
    可是，沒想到，這才半盞茶時間，大陣運轉就出了問題。
    “千萬，千萬，不要出事。”
    陳玉樓暗自禱告著，心跳加速。
    然而，怕什麽就來什麽。
    這邊，他還在祈禱。
    偌大的陣法結界，忽地就開始消散。
    緊接著，一聲聲宏大的呼喚從瓶山中心傳出來。
    “恭敬瓶山大法主，歸來，歸來”
    這聲音有法力加持，震得周圍觀看的力士眼冒金星。
    陳玉樓聽到這呼喚聲，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盯著大陣，一息，兩息，三息
    三息過後，既沒有聽到熟悉的玉磬聲，也沒有見到大陣重新亮起。
    “仙尊歸來？仙尊何去？為何眾人要呼喚歸來？”
    他臉色驟變，不敢往深處猜想，瞬間打開儲物袋，取出供桌檀香。
    論呼喚聯係，哪怕聲音再大，也沒有一炷清香有用。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不妨礙他順著眾人的呼喚而動。
    秋風未動蟬先覺。
    他是瓶山掌教，雖然他不是法力最強的，也不是學識最淵博的，但他有足夠敏銳的直覺和判斷力。
    “恭請瓶山大法主”
    隨著一炷清香燃起，香火順著請仙聯係，跨越冥冥空間而去。
    洞天內部，無窮能量供應而來。
    吳龔手持鏡光，如同神劍破開混沌。
    清氣上升化為天，濁氣下降化為地。
    陰陽、三才、四象、五行衍化，萬道都在萌發。
    吳龔心念隨道而動，感覺整個人都充塞了天地。
    這是一種玄妙的體驗，無窮玄妙莫測的道則充斥在心頭，整個人變得浩渺而博大。
    “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
    吳龔心頭喜不自勝，隻想順著天地的衍化，融入萬道裏。
    修行，求的就是道。
    如今道在眼前，道就是我，我就是道，已達修行的終極。
    隨著吳龔誕生此種想法，整個天地都在歡呼，都在慶賀。
    天花墜落，地湧金蓮。
    洞天初開，本為弱小，若有人以身合道，洞天便能迎來有識有想的天道。
    天地哪怕再弱小，但也有向上攀升的懵懂本能。
    況且，它感知到了吳龔身上強大的寶物。
    若是吳龔合道，這些東西也就變相的融入了天地。
    蛻變升華，是萬物本能，洞天也不例外。
    可是，吳龔這邊才剛剛融入天地，那龐大的能量供應就瞬間消失。
    天地一震，萬道開始退化，空間逐漸閉合，像是要重回混沌狀態。
    “不”
    吳龔怒吼一聲，修行的終極就在眼前，那是無上珍寶，怎麽能就此失去。
    “大道我的珍寶快回來。”
    吳龔無意識地自語，像是一個守財奴丟失了滿庫的黃金。????隻是，那天地萬道退縮的極為迅速，眨眼之間，天地就小了一半。
    吳龔心裏空落落的，如同被挖掉了一塊，有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大道，我來為你獻祭，快回來。”
    一片片羽化仙光從身體裏湧出，吳龔竟然想憑借一己之力強留萬道。
    可惜，人力有盡，而天地無窮。
    哪怕獻祭的羽化仙光彌漫了整座洞天，沒有昆侖鏡光繼續開辟，天地依舊在閉合。
    “不不要”
    吳龔感覺自己在消散，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隨著開天辟地融入大道，兩世重生的人性逐漸消失，一種坐看天地輪轉、萬物起落，浩渺弘大的神性已經誕生。
    身合天道，一念起，萬道隨心運轉的超然，是普通修持遠遠比不上的。
    哪怕獻祭所有，也要把萬道定住，這就是吳龔唯一的想法。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青煙忽地從虛空而來，沒入識海。
    “恭敬瓶山大法主，歸來，歸來”
    陳玉樓急切的聲音響起，吳龔瞬間一愣。
    “瓶山大法主？是誰？”
    吳龔獻祭的動作一頓，羽化仙光凝固在半空。
    請仙籙裏響起的聲音，如同洪鍾大呂，破開蒙昧欲念。
    “我就是瓶山大法主。”
    吳龔像是大夢初醒，神性消退，人性回歸。
    他看了看逐漸逐漸閉合的天地，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飛出的羽化仙光，隨後煥然大悟：
    “蝴蝶是我，我就是蝴蝶？”
    “不，我不是蝴蝶，也不是大道。”
    “我是穿越者，我有簽到係統，我是六翅天蜈，我在祭煉瓶山洞天。”
    隨著一聲聲自問自答，吳龔徹底脫離了合道狀態。
    無數羽化仙光重新回到體內，整個天地發出一聲悲鳴。
    吳龔冷眼看著這一幕，慧劍升起，斬去心頭無數欲念。
    合道，猶如一場大夢。
    這夢，太過精彩，太過深沉，幾乎要了吳龔的命。
    “人生有涯，而夢，無邊無際。”
    “開天辟地，身合萬道。我何德何能？”
    “我不配。”
    “你，也不配。”
    吳龔抽回心神，轉身就走。
    現在，他要趁著天地閉合之前，重啟道一三六逆煉洞天大神陣，再次祭煉瓶山洞天。
    這一次，他不會再以身入局。
    他將坐看洞天生成，萬道衍化。
    他是超脫於天地之外的存在。
    “羽化仙光停下了！”
    大陣外，距離吳龔最近的獻王第一時間發現了變化，不由得驚呼出聲。
    孫國輔猛地抬頭，見羽毛消失，自家仙尊眼皮抖動，死寂的瞳孔又重新有了亮光。
    “我等的呼喚有用了？”
    他有些難以置信，本以為一切都完了，沒想到由死轉生。
    這大起大落的，他年歲已高，受不得這等驚嚇啊。
    “仙尊，您終於歸來了。”
    道一位置處，吳龔眼皮睜開，環視一圈，看了看孫國輔、獻王等人，又瞥了一眼遠在陣法外陳玉樓，忽地笑了。
    “你們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再渺小的力量也有不可或缺的作用。”
    叮
    清越的玉磬聲重新響起，仿佛雨後清露滴落，空靈而澄澈，洗滌眾人蒙塵的心靈。
    大陣外，陳玉樓聽著耳邊的玉磬聲，內心歡喜。
    “仙尊，恭喜歸來。”
    大陣內，吳龔以超然的目光注視著快要消失的洞天世界，掐訣念咒，勾連陣圖。
    “道一三六逆煉洞天大神陣，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