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聲音？”
    建木枝幹上，張小凡猛地頓住。
    他抬頭朝天帝寶庫方向看去，眼裏都是駭然。
    一聲聲神秘悠遠的道音，從九天之上響起，回蕩在每一片綠葉奇花之間，源源不斷。
    張小凡聽得真切，那似乎是一本經書的內容。
    雖然他從來不曾讀過，但卻對經書裏描述的場景無比熟悉。
    “寶瓶天？道一真君？端坐麒麟？”
    他聽懂了內裏的經文，呆呆地扭頭，看著火麒麟，心旌神搖，難以自持。
    撲通撲通
    胸膛裏，心跳如同擂鼓。
    張小凡麵色潮紅，嘴巴微張，囁嚅道：“火尊，那是什麽？”
    “小子，那是《洪源經》，瓶山聖地第一經典。”
    “你今日有福，速速隨我誦經。”
    火麒麟說著，已經跪伏而下，它麵朝天帝寶庫，跟隨著道音，也開始誦經經書。
    張小凡張了張嘴，滿臉的震憾，膝蓋也在不自覺的彎曲。
    他注視著天帝寶庫的方向，似乎看到了無數手結寶瓶印的虛影在虔誠地誦經。
    不知不覺間，他竟也手結寶瓶印，加入了誦經隊伍。
    而在寶庫內部，吳龔懸於半空，腦後紫青玄光照耀大千。
    這些虛影和誦經聲原本還不能顯化，卻在天書虛影的刺激下提前出世。
    重重疊疊的虔誠禱告加持在吳龔身上，變得越發神聖超然。
    蒲團、道人、書冊，三種道蘊環繞下，吳龔對於天書的理解正在突飛猛進。
    甚至正魔兩道的功法，也在被快速解析。
    《太極玄清道》、《大梵般若》、《焚香玉冊》、《通玄鬼神道》、《不死聖法》、《萬毒歸源》、四大劍式真訣。
    一本接一本功法被理解透徹，甚至當場學會。
    一道太極陰陽圖浮現，兩儀轉輪，彌漫著道家清淨自然之意。
    太極圖周圍，又有四道各不相同的劍影凝聚，代表四大劍式真訣。
    陰陽魚轉瞬消失，又有一個金光耀眼的卍字符印出現，伴隨著一尊看不清麵貌的佛陀虛影顯化，口誦真言，像是要普度眾生。
    緊接著佛光消失，一點純質天火膨大，化為八荒火龍，仰天咆哮，欲行滅世之舉。
    火龍的咆哮聲才剛剛落下，便有一點純陰化生，陰煞逼人的鬼氣彌漫，化成萬千鬼影骷髏頭，嘎嘎亂笑，駭人至極。
    鬼影骷髏頭亂飛，匯合在一起，化為一尊魔神，青麵獠牙，口中高呼‘長生’。
    最後，漆黑鬼氣上一點綠光乍現，一隻隻劇毒蟲獸從鬼神體內鑽出，噴吐無量毒氣，腥臭撲鼻，聞之欲吐。
    不過短短一會，吳龔就把正魔兩道功法融會貫通，甚至轉換自如。
    道、佛、巫、鬼、魔、毒。
    六種靈光匯聚，衝天而起，進入天書文字中。
    轟!
    天書文字金光大作，凝聚成一尊天神。
    祂頭戴帝冠，身披帝袍，似與天地相合，高高在上，俯瞰世界。
    天神眼睛一掃，便已經明悟身在何方。
    祂威嚴神聖的表情突然消失，一抹悲傷浮現，歎息一聲：
    “帝隕而書散，道爭而亡，實乃憾事。”
    祂環視了一圈，似乎能透過寶庫看清整片世界。
    數息後，祂注視著吳龔，原本俯瞰的姿態逐漸變得驚愕，甚至帶著震撼。
    “古界氣息？靈寶金旨？昆侖衍鏡？道主遺骸？”
    祂一字一頓，聲音都有些顫抖。
    沉默片刻後，祂以一種難以言說的神色看著吳龔道：
    “求道者，吾不及汝也。”
    “吾道爭已敗，隻剩這最後的殘渣，即將徹底消散。萬界不可尋，諸經不可載。”
    祂說著，伸出手掌輕輕一招。
    那寶庫中央，原本懸浮在帝藥之上的發光五麵小石頭，忽地飛到了祂手中。
    “這天帝冥石，是吾斬落一道天帝命格所化，以建木萬載靈氣護持。”
    “汝既有無量信徒，當可再開一道。”
    “吾今後不存在過去、現在、未來，便抹去此界烙印，剔去權柄，送予汝做個助力吧。”
    天神，不，應該是古之天帝吹出一口清氣，那五麵小石頭一震，似有某種氣機抽離，變得越發神妙，彩光消失，純澈無比。
    吳龔神色驚訝，見這虛影竟然是古之天帝，立刻便想詢問其他事情。
    然而，還不等開口，便被天帝打斷。
    祂把近乎透明的小石頭扔給吳龔，感慨道：“吾一逝去之人，隻留最後的殘影，莫要多問。”
    “諸天浩渺，天地廣袤，你既有昆侖衍鏡，便自己去觀去看便是。”
    “可惜，吾隻是別人一道衍化的他我，直至消亡才得知諸天神妙，甚憾，甚憾。”
    祂神色複雜，有遺憾，有不甘，更有深深的無奈。
    莫名間，一道微風不知從何處而來。
    那風拂過吳龔麵龐，並無特殊，但對於天帝虛影來說，似乎有瓦解萬物之能。
    一縷飛灰從虛影身上出現，頃刻間就化去了大半身子。
    祂看了看自己消散的身影，留戀地看了這天地最後一眼，發出縹緲的聲音。
    “後來的求道者，奉勸汝一句，索求時空，當慎之又慎。”
    說完後，虛影最後一縷飛灰被微風吹散。
    整片天帝寶庫內部，密密麻麻的天書文字再次顯化。
    璀璨的金光照耀，似乎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吳龔眼睛瞪大，看著天帝虛影消散的地方，正要仔細思索剛剛虛影所說的意思，卻驟然發現自己已經記不清那虛影的麵貌了。
    “怎麽回事？古之天帝的虛影呢？怎麽想不起來了？”
    吳龔記憶深處，那頭戴帝冠，身披帝袍的虛影記憶，正在快速消失。
    隻是刹那之間，吳龔就已經記不清虛影的裝束，甚至連影子都在變淡。
    隻能記得，似乎有個人曾經和自己說過一些話。
    然而，就連那些話語也在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這是何等力量？”
    吳龔駭然，立馬在寶庫地麵上刻錄對話內容。
    等一行行文字刻好後，記憶已經完全消失，不留一點殘渣。
    吳龔猛地回神，直勾勾盯著刻畫的文字，竟有些心驚肉跳的。
    “帝影？道爭？他我？”
    “斬落天帝命格化為石子？”
    “古界氣息？靈寶金旨？昆侖衍鏡？道主遺骸？”
    “索求時空，當慎之又慎？”
    吳龔沉默，語氣裏有些顫抖道：“這真的是我能知道的東西嗎？怎麽感覺比起蛇神透露的東西，還要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