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聽你的。”
    蘭娜爾無奈輕笑，走到對方身邊，環住一條手臂緊緊相依。
    伊蒙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不用擔心。
    老實孩子當久了。
    麵對戰爭時，家族的人顧慮太多。
    他是不怕的。
    並且熱衷於騎龍，用巨龍講道理。
    相信就算滅了奴隸灣。
    親愛的大伯，也是能夠理解他噠。
    ……
    是夜，君臨。
    韋賽裏斯悶在寢宮裏，手裏把玩滿桌子的石雕手辦，心裏仍舊七上八下。
    因為什麽呢？
    “陛下，要不要叫王後或者小王子，一塊聊聊天？”
    哈羅德爵士看出國王的心不在焉，按照對方的習慣發出詢問。
    “這……”
    韋賽裏斯果然精神點，不過有些猶豫。
    叫阿莉森來？
    若是以往，就算是夜深人靜，也有叫其秉燭夜談的時候。
    可不知道是不是年輕時不節省。
    有了幼子戴倫後，那方便有點力不從心。
    “算了，大晚上的別折騰她們。”
    韋賽裏斯換上一副為家人著想的無奈微笑表情。
    “嗯哼。”
    哈羅德爵士聳了聳肩，表示你國王你最大。
    幾十年交情了，我還能不知道你。
    韋賽裏斯有些尷尬，輕咳兩聲：“戴蒙最近有消息嗎？”
    “他一直泡在絲綢街的妓院，整日把自己喝的醉醺醺。”
    哈羅德爵士一邊說一邊撇嘴。
    “唉，隨他吧。”
    韋賽裏斯失望的擺擺手。
    他知道，戴蒙是在和他較勁。
    但他真的沒理由答應戴蒙和雷婭夫人解除婚姻的要求。
    一個完整的家庭，對人的一生受益無窮。
    哪怕侄子的這個家沒多少溫暖，但總算是父母雙全。
    就憑這一點，已經超過大多數人。
    真解除了婚姻，一家人就都成了無根浮萍。
    “關於戴蒙親王，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向您匯報？”
    哈羅德爵士遲疑了一下，困惑的說出。
    韋塞利賽心裏咯噔一聲，沉著臉：“說來聽聽。”
    該不該匯報的時候，就是一定要匯報。
    “戴蒙親王每隔幾天酒醒的時候，都會逛一逛龍穴。”
    哈羅德爵士知道這並不奇怪，所以才疑惑：“可他似乎對那條幼龍很感興趣，並且多次不顧阻攔，探索夢火的龍坑。”
    “阿拉克斯？”
    韋賽裏斯緊緊皺眉。
    那條青灰色鱗片、紅色翼膜的新生代幼龍。
    “是的。”
    哈羅德爵士點頭，認真道：“他很可疑。”
    說到這種地步，相信國王明白他的意思。
    戴蒙曾大庭廣眾說過，私自迎娶了裏斯的一名羅佳爾小姐，對方肚子裏有了他的骨肉。
    按照坦格利安的習俗，新生兒的搖籃裏都要放置一枚龍蛋。
    戴蒙觀察幼龍，擅闖母龍夢火的龍穴。
    很可能是為了未出生的孩子做準備。
    除此之外，沒什麽能讓他賴在君臨，遲遲不返回裏斯。
    “這個混蛋！”
    韋賽裏斯想到這一點，一陣咬牙切齒。
    他百分百相信戴蒙能幹出這種混賬事。
    因為他有前科！
    “看好龍穴，命令豢龍人加緊巡邏，不要再發生失竊事件。”
    韋賽裏斯平息火氣，直接下死命令。
    一個裏斯婊子的私生子，不配得到一枚龍蛋。
    該死的戴蒙！
    也休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再竊取一次龍蛋。
    “是，陛下。”
    哈羅德爵士鄭重點頭，待會就派鐵衛兄弟去辦。
    “好了，我一個人靜一靜。”
    韋賽裏斯輕輕一歎，悵然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一提到龍蛋，不由自主想到在外的女兒和侄子。
    也不知道是否順利。
    搞的他牽腸掛肚，把玩石雕手辦都沒勁了。
    “您也早點休息。”
    哈羅德爵士聽話的告退。
    ……
    奴隸灣。
    伊蒙帶著阿斯塔波的北征軍團，駐紮在彌林到淵凱的黃土大道上。
    軍隊插在兩個敵對城邦的腹地，正常情況下肯定不能這麽幹。
    但他有龍！
    隻要不是被另外一條龍偷襲大帳，任何襲擊戰、遭遇戰、伏擊戰都毫無用處。
    龍焰一吐，兵書白讀。
    “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露天營帳裏，雷妮拉懵懂的發問。
    第一次接觸行軍布陣的打仗節奏，各種條條框框令她暈頭轉向。
    “等。”
    伊蒙惜字如金。
    聞言，雷妮拉更懵了。
    她承認，伊蒙比她厲害一丟丟。
    親王殿下從小不愛讀書，專精武藝和曆史。
    並且，還有極度令人羨慕的戰爭天賦。
    行軍打仗四個字。
    就像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到粗壯樹幹，下到片片綠葉，都要麵麵俱到。
    例如，紮營在什麽位置最安全。
    紮營的地點，是否水源充足？
    亦或者，有沒有山體依靠，減少一麵防守壓力。
    更具體的內容，她根本看不懂。
    像廁所安置在哪兒，士兵按時按點，集體輪換上廁所。
    輜重要帶幹草，不僅拉扯的駑馬騾子要吃，士兵晚上睡覺也要依靠幹草保暖。
    這些陌生但合理的東西，從前聽都沒聽過。
    “別問了，咱們照做就是。”
    蘭娜爾無奈一笑，安撫雷妮拉為智商的捉急。
    說白了。
    她一個接受貴族教育的模範淑女，也看不懂這些。
    雷妮拉更迷惑了。
    難得她懂？
    “你們倆閉嘴吧。”
    伊蒙單手扶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穩贏的局，老老實實跟著混經驗就行，打聽那麽多又聽不懂。
    “陛下！”
    忽然，帳外傳來多斯拉克人的彪悍口音。
    伊蒙回頭一瞥，口吐初學的多斯拉克語單詞：“進來！”
    技巧在於彈舌。
    發出的聲音比較低沉，有種自然而然的壓迫感。
    一名血盟衛走進來。
    他的眼神詫異，進門的功夫，反複偷瞄伊蒙數次。
    龍王竟然會多斯拉克語？
    “奧姆卡奧人呢？”
    伊蒙盯上他的眼睛，給其施加壓力。
    “卡奧已經帶隊出發了。”
    血盟衛不敢怠慢，低頭恭敬的回答。
    伊蒙見狀暗自好笑，揚了揚下巴，示意其退下。
    血盟衛灰溜溜的逃開。
    人一走，雷妮拉忙問道：“奧姆卡奧一大早帶人出去，你下的命令？”
    “當然。”
    伊蒙心情不錯，美美伸了個攔腰。
    他等的就是奧姆卡奧行動。
    打仗嘛。
    不是為了強盜似的搶劫，更不是為了滿足貪殺的獸性。
    打仗是為了財富和土地，文化和人心。
    要想贏，簡單的很。
    三人騎著龍，飛到彌林上空一頓噴吐龍焰。
    彌林還不知道龍王降臨奴隸灣，整個無防守狀態。
    一番龍之怒下來，就像多斯拉克人破城劫掠後一樣。
    城市毀滅，淪為廢墟。
    可那有什麽用？
    伊蒙要的是那窩煙海的龍蛋，要的是順手解放奴隸灣，打造一塊半統治狀態的小後方。
    所以，不能硬來。
    要柔和一點。
    隻殺彌林的偉主和奴隸商人，留下順從的平民和遭受壓迫的奴隸。
    鐐銬破除者的稱號打出去。
    彌林的人民就會像阿斯塔波和新吉斯的人民一樣，將他奉為指路明燈，心心念念都是他的音容笑貌。
    親王殿下的恩情還不完！！
    “你究竟安排奧姆卡奧去幹什麽了？”
    雷妮拉瞪著清澈的眼睛，滿滿都是好奇心。
    “替我開城門。”
    伊蒙實話實說。
    “嗯？”
    雷妮拉頭一歪。
    “等。”
    伊蒙笑嗬嗬的，一定不著急。
    ……
    另一邊。
    奧姆卡奧帶領卡拉薩，跑到彌林高聳的紅褐色城牆下。
    在奴隸士兵恐懼的眼神中，騎著黑色戰馬一圈圈巡視。
    一套多斯拉克式的外交方式傾盡演繹。
    小半天功夫後。
    城門緩緩打開，走出一隊衣著華麗的男女。
    多是黑發深色皮膚的吉斯人，也有幾個銀發紫眸的瓦雷利亞人。
    彌林作為奴隸灣最大的城市，血統融合的龐雜。
    奧姆卡奧腰背高挺，騎在馬背上俯視著這群家夥。
    能在彌林穿成這樣，隻有統管城市的偉主們。
    “尊敬的卡奧，讓您久等了。”
    一名相對年輕的男性偉主作為代表鞠躬問候。
    他是吉斯人血統。
    黑發紮成辮子，五官難得的英俊，身穿大黃色袍服，脖子手腕手指上戴滿奢靡的黃金飾品。
    “我們為您準備了宴會，事後會為向您贈予您豐厚的禮物。”
    巴巴羅德·裏安斯直起腰後，大方的笑著說道。
    花錢消災。
    這是一眾偉主們共同商議後的決策，亦是曆來的習慣。
    “進城！”
    奧姆卡奧麵無表情，冷漠的一甩馬鞭。
    胯下黑馬叫喚了一聲，抬腿跑向敞開的彌林城門。
    多斯拉克人野蠻成性，四處攻城擄掠，造成一樁樁慘案。
    可戰爭沒有贏家。
    不僅守城方心驚膽顫，每次防守都會付出大代價。
    就連進攻方的多斯拉克人，也是次次死傷無數。
    卡拉薩一旦人數銳減，便會成為其它卡奧眼裏的肥肉。
    因此，攻下城也討不了好。
    但人的智慧是無窮的，總能想出雙贏的辦法。
    於是在漫長的曆史演變中，多斯拉克人攻城形成另一種古怪的習俗。
    隻要被盯上的城市，包括但不限於自由貿易城邦等等。
    願意支付一大筆財富，多斯拉克人有了物資，便會心滿意足的退去。
    而這種賠款止戈的交易，明麵上多斯拉克人是不承認的。
    在多斯拉克人的傳統中，不屑於交易。
    那是弱者的行徑。
    在他看來，平等的人，隻有互相贈與禮物。
    所以多斯拉克人來攻城，偉主們才會說準備一大筆禮物。
    掩蓋賠款的屈辱事實。
    奧姆卡奧策馬進城，身後的卡拉薩衝出幾十名血盟衛和咆哮武士，追隨卡奧一起魚貫而入。
    偉主們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多斯拉克人曆來粗俗無禮，到處彰顯自己的強大武力。
    好在知道守規矩。
    答應接受“禮物”後，進城也不會作亂。
    “咱們也走吧。”
    巴巴羅德暗自鬆了口氣，叫上其餘偉主回城。
    還得招待這群祖宗。
    ……
    大金字塔內，裝修奢華的大殿擺滿桌椅板凳。
    奧姆卡奧席地而坐，身前矮桌擺滿了多斯拉克人愛吃的佳肴。
    生牛肉、剛掏出來的馬心、碳烤整條眼鏡蛇……
    全是一般人享受不了的狠活。
    “不知道您的口味，我便吩咐廚子都做了一些。”
    巴巴羅德挺胸抬頭，對宴會規格頗為自傲。
    奧姆卡奧用手抓起一塊切成片的生牛肉，見上麵連血絲都沒有，嫌棄的打量幾眼，老實放回盤子裏。
    巴巴羅德不禁錯愕。
    那是他命廚子精心切好，用冰塊冷凍保鮮，配著桌上辣椒汁吃的。
    “真是不懂享受。”
    他暗暗搖頭。
    奧姆卡奧絲毫不在意，眼神如一汪死水，回憶進城時看到的場景。
    十幾名頭發五顏六色的泰洛西人，被割了喉嚨，釘在十字架上。
    就擺在城門口的道路兩旁。
    血都流幹了，大熱天圍滿了蠅蟲。
    龍王大人的預測漏了一環。
    彌林的偉主們不講規矩，殺了尋求庇護的泰洛西雇傭兵，不花一分錢侵吞了寶物。
    “卡奧大人，您來的路上，可曾見過一夥奸詐的泰洛西傭兵？”
    巴巴羅德突然發問。
    奧姆卡奧抬頭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張口吐出一個簡短詞。
    直譯是殺了。
    到奴隸老翻譯的嘴裏，變成：“他們尋求卡奧的庇護，拖慢了卡拉薩的行程，被殺掉祭祀給了馬神。”
    “那太好了。”
    巴巴羅德哈哈大笑。
    還擔心剩下那些泰洛西雇傭兵會找麻煩，把消息透露出去。
    死了好，死了幹淨。
    當著老翻譯的麵，他騰地站起身，興奮道：“跟卡奧說等一下，我去給他準備一份厚禮。”
    說罷，匆匆退場。
    老翻譯轉告給奧姆卡奧，後者微微蹙眉，看著巴巴羅德離開。
    在場不止幾人。
    幾位偉主陪同，對巴巴羅德的張揚性格習以為常。
    找到點好東西，就要大肆炫耀。
    很快，巴巴羅德跑了回來。
    “快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麽？”
    兩名奴隸侍從抬著一個木箱，放到奧姆卡奧的身前。
    奧姆卡奧十分淡定，沒有絲毫動作。
    身邊的血盟衛很有眼力見，擦了把油膩的嘴角，起身提了提腰帶，動手打開木箱。
    吱嘎！
    箱子打開，露出裏麵真容。
    奧姆卡奧隻看了一眼，立馬看直了眼。
    “這是！？”
    隻見堆滿幹草的箱底，互相依靠著擺放了三枚橢圓形的龍蛋。
    奧姆卡奧坐不住了，起身又跪倒，趴在箱子上仔細觀察。
    一共三枚龍蛋。
    外殼覆蓋鱗片，散發著古老的神秘氣息。
    綠色、黑色和一枚黃色。
    即使沉澱了灰白的石皮，依然能看出原本的鮮豔色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