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航廳。
    宴會還在持續，隨著琴聲與跳舞逐漸進入高潮。
    主位上，韋賽裏斯滿麵笑容，心情說不出的鬆快。
    侄子馴服了沃米索爾，蘭尼諾的海煙重傷失去戰力。
    不算戴蒙駕馭的科拉克休，王室的馭龍者數量也與瓦列利安家族持平。
    他是鐵王座的國王，治下封臣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單憑瓦列利安家族的艦隊，已經不足為懼。
    “快看，你的長子正在舞池熱舞。”
    韋賽裏斯笑嗬嗬的，指著盛裝出席的斯壯家族繼承人。
    萊昂諾順著手指看去，長子哈爾溫正與一群貴族青年擠在一塊，圍著翩翩起舞的雷妮拉。
    後者心不在焉，明顯是走個過場。
    而長子卻像著了魔，眼睛一眨不眨的凝望。
    萊昂諾皺起眉頭，低聲提醒：“陛下，別忘了科利斯大人邀請您的背後目的。”
    很生硬的轉移話題。
    因為他不願看到長子追求公主。
    對比瓦列利安與各地大貴族，斯壯家族底蘊尚淺。
    長子空有一身勇武，卻沒有相對的政治頭腦。
    冒然接近公主，隻會害了自己，害了整個家族。
    韋賽裏斯嘴角微翹，故意捉弄：“讓我猜猜看，號稱最強壯的“碎骨人”，難道不是一個好人選？”
    萊昂諾直接沉默，不予回答。
    “哈哈，不提也罷。”
    見首相大人一本正經，韋賽裏斯滿意大笑。
    他就怕對方擔任首相，也同奧托.海塔爾一樣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畢竟在他心目中，最佳人選仍舊是侄子伊蒙。
    小小年紀，有勇有謀的優秀本質初顯端倪。
    外加符石城的繼承權，馴服的沃米索爾。
    勢力與實力兼備，簡直是諸神賜予他一份大禮。
    “陛下。”
    萊昂諾無奈道：“您還是想想科利斯大人的盤算，和戴蒙王子的意見。”
    一邊野心勃勃，給予王夫之位。
    一邊兄弟失和，不見得同意這樁婚事。
    “戴蒙？不會的。”
    韋賽裏斯直接掠過前者，轉頭看向舞池中邀請貴族小姐跳舞的精瘦身影，自信道：“他會讚同的。”
    戴蒙雖然混賬，但不缺乏對家族的認可。
    他兒子都已經表態支持王室，當老子的難道會擰著幹？
    真要那樣，他就把戴蒙關在紅堡的地牢裏。
    三天餓他九頓！
    聞言，萊昂諾暗自歎氣。
    國王嘴裏罵著戴蒙王子，心底還是掛念兄弟情誼。
    可人心叵測，事情真能如願以償嗎？
    “陛下！”
    突然，科利斯起身敬酒，走到兩人身邊。
    萊昂諾同時起身，端起酒杯觀察。
    科利斯並不在意，笑著道：“感謝您遠道而來，願你我兩家的聯盟亦如祖先們，牢不可破。”
    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韋賽裏斯眼神閃爍，跟著舉杯：“希望如此。”
    對方的言辭不算冒犯。
    自“流亡者”伊納爾從古瓦雷利亞遷徙到龍石島以來，潮頭島的瓦列利安家族，蟹島的賽提加家族。
    一直都是坦格利安家族的鐵杆盟友。
    直到征服者統一六大王國，後兩個家族才轉為封臣，世代占據海政大臣與財政大臣的禦前席位。
    時至今日，因為蟹島的賽提加家族很少與坦格利安家族聯姻，這些年低調許多。
    而科利斯迎娶了堂姐雷妮絲，一躍成為距離鐵王座最近的頂尖貴族。
    仔細想想，真是世事無常。
    科利斯敬酒後，露出真麵目：“陛下，你我兩家世代聯姻，相信這一代還能如此。”
    幾乎明示，為長子蘭尼諾提親。
    韋賽裏斯習慣性的裝糊塗，隨口道：“你的女兒已有未婚夫。”
    “我說的是公主殿下的婚事。”
    科利斯不加掩飾，打起直球。
    聞言，韋賽裏斯斂去笑意。
    科利斯屈膝下腰，坦誠道：“陛下，公主的繼承權遭到挑釁，而瓦列利安家族能最大程度幫助她。”
    這番話出自真心。
    在伊蒙馭龍降臨潮頭島之前，他打算的是給國王施加壓力，使其不得不答應。
    雖然大逆不道，但以國王優柔寡斷的性格，很大可能會退讓。
    反正兩個家族關係早已降至零點，不會更差了。
    而在伊蒙馭龍降臨潮頭島之後，他的思路全盤改變。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
    國王寵愛女兒，王後所生的王子極大威脅繼承資格。
    要想坐穩繼承人的位子，少不了瓦列利安家族助力。
    韋賽裏斯神情凝重，沒有表態。
    科利斯姿態放的很低，隻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陛下，我替王國擊敗了石階列島，可您要想一想，現在占領那裏的是誰。”
    韋賽裏斯瞳孔驟然一縮，轉頭盯上舞池中的戴蒙。
    隨即，心中升起一股憤怒。
    科利斯見狀，繼續說道：“公主快到適婚年齡，嫁給一位馭龍者，才配的上瓦雷利亞血統。”
    韋賽裏斯臉色陰沉似水，快要壓製不住憤怒。
    可這股憤怒不是針對戴蒙，而是眼前搬弄是非的海蛇科利斯。
    戴蒙是他的親弟弟，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他。
    他可以說罵戴蒙，但其他人不行！
    “陛下……”
    科利斯還想乘勝追擊。
    “夠了！”
    韋賽裏斯再也忍不住，重重拍響桌案，驚動整個九航廳。
    霎時間，音樂停止。
    在場貴族鴉雀無聲，默契的降低存在感，不解一向寬容的國王為何發怒。
    睡龍之怒嗎？
    科利斯也愣住，猛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
    進攻石階列島之前，似乎有人因為相同的話大為不滿。
    另一邊。
    戴蒙推開年輕貌美的舞伴，微微蹙眉，望向主位。
    “雷妮拉！”
    韋賽裏斯還沒結束，高喊女兒的名字。
    “父親，我在這。”
    雷妮拉從人群中走出，快步走到父親身邊。
    韋賽裏斯橫眉豎眼，大聲質問：“伊蒙呢，伊蒙在哪兒！？”
    說話間，不看科利斯一眼。
    還沒到撕破臉皮的關頭，他在極力克製自己。
    找到心無城府的女兒，發泄不滿的同時表明態度。
    伊蒙，才是他心目中的人選。
    雷妮拉兩眼發懵，說道：“伊蒙出去了。”
    “我問你，他在哪兒？”
    看著反應遲鈍的女兒，韋賽裏斯更火了。
    雷妮拉靈光一閃，忙道：“我去找他。”
    說著，轉身匆匆出門。
    “還不快去！”
    韋賽裏斯總算滿意，指桑罵槐道：“他是我的功臣，這麽重要的場合，你就該看住他。”
    “他還是個孩子，不懂像大人一樣討好我，渾身沾滿汙穢！”
    一旁，科利斯臉色鐵青。
    “嗬嗬。”
    戴蒙將一切看在眼裏，饒有興趣的打量哥哥。
    罕見的發火，嗓門還挺大。
    當聽到兒子的名字，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