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蒙拆開兩封信。
    看第一封的時候，微微蹙起眉毛。
    看第二封的時候，眉毛快揪成一撮。
    “發生了什麽事？”
    喬漢娜默默欣賞親王殿下靈活的眉毛。
    “自己看。”
    伊蒙將信遞出，心情格外複雜。
    第一封是蘭娜爾的信，恭喜自己開拓河穀地，說要在幾日後登門祝賀。
    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
    壞女人突然造訪，肯定沒安好心。
    第二封才是老媽雷婭夫人的信。
    總共兩句話。
    她挑選的穀地姑娘已經就位，將在幾日後前來做客。
    讓他洗幹淨等著，不然符石城方麵將斷掉後勤資助。
    “雷婭夫人是在逼您就範。”
    喬漢娜無比驚訝，聲音越來越小。
    婉轉了，分明是催婚。
    還用“斷零花錢”這種每個家長都用過的低劣手段。
    真是看河穀地這台機械啟動，少了後勤資助無法運轉。
    “老媽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伊蒙搖頭。
    喬漢娜欲言又止：“那您與符石城……”
    “不必理會。”
    伊蒙心態平和，說道：“與父母做切割是每個為人子都會經曆的，掙脫束縛才能高飛。”
    他的這對父母，從小就指望不上。
    “那隻是一個聯姻人選，您不用非得這樣。”
    喬漢娜道。
    “穀地人就像綿羊，如何與巨龍相伴？”
    伊蒙帶著輕蔑，認真道：“我決定不了誰生育了我，也決定不了生育了誰。”
    “在這之間，我能決定和誰生育！”
    斷掉後勤資助的確很糟，可那又如何呢？
    胯下有龍，腳下河穀地。
    別說符石城斷掉資助，就算取消他對符石城的繼承權，於他而言不過毛皮之痛。
    “您是符石城的正統繼承人。”
    喬漢娜輕聲細語的說，彷佛蚊喃。
    伊蒙道：“別說符石城，鐵王座我都是順位繼承之一。”
    區區穀地不過踏板。
    他若是想，鐵王座都有資格坐。
    “她想脅迫，那就隨她去罷。”
    伊蒙轉身就走，淡定道：“小孩子時候就見過這招，可我已經不是孩子了。”
    ……
    黃昏。
    天色漸晚，逐漸收工。
    伊蒙走出渡鴉嶺，找上鑽出煤礦坑，彷佛盛夏群島人似的火匠部族人。
    “親王殿下！”
    在老人的帶領下，火匠部人連忙跪下。
    長達兩個月的勞動改造，大大磨掉了高山氏族的野蠻，一個個變的通情達理。
    伊蒙低頭俯視，問道：“你派出招降的族人音訊全無，作何解釋？”
    “他們不願意歸降。”
    老人深深埋著頭，猜到族人的想法。
    他們被拋棄了。
    “給我帶路，讓他們臣服巨龍腳下。”
    伊蒙平靜道。
    深思熟慮後，他打算對周圍的高山氏族動手。
    符石城斷掉後勤資助，無外乎糧食與錢財。
    他小有家資，十萬金龍還剩大半。
    三千符石城的青壯不用工錢，主要關照一千八百燒製石灰與采石挖礦的河穀地人。
    每月平均支出九百六十枚金龍。
    按照河穀城的竣工期限一年，也就是一萬三千枚金龍預算。
    錢夠了。
    但他要建築的不止一座河穀城，還有開拓貿易的城市。
    想將艾林穀與符石城連成一線，必須鋪設一條東西大道。
    這都需要成倍的人口基數，與隨之而來的支出上漲。
    而擴張人口與省錢的最好辦法，就是吸納高山氏族。
    打服了，捉來當苦力。
    不給錢，供飯足矣。
    “別說你找不到自己的族人在哪。”
    伊蒙淡淡說道。
    老人猶豫片刻，咬牙道：“能，我們可以為親王殿下帶路。”
    火匠部信仰火焰，是出了名的鐵匠多。
    河穀地有巨龍，是真正的火焰化身。
    火匠部舉族投奔，親王殿下一定能有所優待。
    說不準，能成為心心念念的鐵匠大族。
    伊蒙微微一笑，說道：“明天一早，我在長湖畔等你們。”
    打仗宜早不宜遲。
    ……
    翌日。
    天蒙蒙亮，翠都已經動工。
    一百五十名穀地騎士身披盔甲，早早守在長湖畔。
    火匠部派出十人，充當帶路黨。
    “嘶嘎——”
    突然，高山上一聲龍吼，飛躍出一條青銅巨龍。
    一雙寬大的棕色龍翼鋪展，鋪天蓋地的籠罩半個長湖。
    “嘶嘎！”
    另一條銀灰色巨龍緊隨其後，體型稍遜一籌，邊飛邊發出尖銳鳴叫。
    岡梭爾仰頭眺望，高高揮舞二分旗：“跟隨親王，征討高山氏族！”
    大手攥住韁繩，打馬衝了出去。
    轟隆隆！
    穀地騎士信念堅定，追隨二分旗策馬疾馳。
    河穀地南北縱橫三百裏，重巒迭嶂間存在許多隱蔽處。
    火匠部山寨，就在綠嶺以南的群山裏。
    大軍開拔一百五十裏，躍過開采石頭的綠嶺，向南來到一座不起眼的山穀。
    “停下。”
    岡梭爾下令，觀察四周環境。
    山穀位置偏僻，三麵都是綠樹成蔭的矮峰，完全一副荒郊野外的模樣。
    他沒有貿然行動，而是等待親王指令。
    與此同時。
    山穀內，正要舉辦一場祭祀活動。
    皮膚紋有火焰刺青的火匠部族人搭建一座篝火，放上青銅器與野獸屍體。
    人數一千有餘，男女老少皆有。
    圍成一個大圈子，跳著風格野蠻的舞蹈。
    而在篝火旁，拴著幾根柱子。
    “放開我們，你們會惹來巨龍！”
    “龍焰會燒死我們……”
    幾個火匠部族人綁在柱子上，驚恐無比的喊叫。
    正是派出招降的人。
    “叫他們閉嘴。”
    火匠部的族長嘎骨是個高大壯漢，頭頂戴著一頂牛角盔。
    手下得令上前，掄起錘把將叛徒打暈。
    嘎骨火舉火把，醜陋臉龐露出冷笑。
    他的半張臉就像火焰灼燒過，猙獰可怖。
    火匠部的傳統，誰敢用火焰燙傷的傷疤越大，誰的地位越高。
    “哪有什麽巨龍，都是一群騙子。”
    嘎骨脾氣暴躁。
    剛開始得到消息，嚇的他半個月睡不著覺。
    可巨龍根本就沒來。
    他為了預防萬一，還搬了幾次山寨，躲在最隱蔽的駐紮地。
    巨龍還是沒來！
    “點火，將這群叛徒的靈魂獻給火神。”
    嘎骨丟出火把，命令其餘人有樣學樣。
    就在這時，天空之上。
    一層陰影遮擋陽光，混雜銅鏽味的狂風漸起漸盛。
    “嘶嘎——”
    沃米索爾一頭紮下雲層，棕色雙翼籠罩整座山穀，直接噴出一口銅亮龍焰。
    轟的爆炸聲響起。
    龍焰似滾滾銅水，砸倒山寨的塔樓燃起大火，又像潑水似的澆出一條金色線條。
    嘎骨連忙回頭，頓時驚掉下巴。
    隻見一條青銅巨龍降臨，翱翔在山穀上空，巨大龍吻噴出岩漿似的火焰。
    “龍焰！”
    伊蒙伏在龍背上，眼神冷酷。
    “嘶嘎——”
    沃米索爾一聲咆哮，豎瞳充斥殘忍之色，龍焰源源不斷的噴湧。
    既然征服，死亡在所難免。
    轟！轟！
    僅僅一個照麵，龍焰點燃大半個山寨，將山穀變成一座巨大火爐。
    “是龍！”
    “快逃……”
    火匠部族人目瞪口呆，想到叛徒說的話，毫不猶豫的奪路而逃。
    可惜，太晚了。
    伊蒙居高臨下的俯瞰，冰冷道：“龍焰，沃米索爾！”
    他剛才看清了祭祀的緣故。
    他們不相信巨龍會來，那就讓他們好好體會一場血與火。
    “嘶嘎！”
    銀翼盤旋於空，銀色雙翼折射寒光，中途抓起一個逃竄者丟到半空。
    龍吻一張，嘎嘣吃掉。
    “不不不！”
    嘎骨心理防線崩潰，抄起一柄生鐵戰錘護在身前。
    不喊還好，喊聲引來滅亡。
    “嘶嘎——”
    沃米索爾俯衝而下，一口龍焰沿著祭祀篝火衝擊，順帶將嚇傻了的嘎咕吞沒。
    滋啦一股白煙，人就燒成焦炭。
    篝火隨之爆炸紛飛，將幾個被打暈的火匠部人掀飛。
    轟隆隆！
    整個山穀亂作一團，穀地騎士從入口魚貫而入。
    “不要！”
    “是鐵皮人……”
    火匠部族人嚇破了膽，根本無法形成有效抵抗，堵在穀口出不去。
    有人想從山間小路跑，淪為銀灰色巨龍的盤中餐。
    伊蒙瞥了一眼，馭龍在人堆裏犁了一遍。
    碾壓！
    不對，應該是單方麵的屠殺。
    ……
    中午，陽光明媚。
    山穀淪為一片廢墟，所有建築焚燒著冒出黑煙。
    “吼！”
    沃米索爾趴伏在地，龍吻咀嚼幾具焦炭，補充消耗的體力。
    銀翼半空低飛，早就填飽肚子。
    “還剩多少人？”
    伊蒙問道。
    岡梭爾命人看押俘虜，粗聲粗氣：“不到一千五百人，剩下都死在混亂中。”
    “都帶回去。”
    伊蒙說道。
    火匠部一共兩千三百餘人，殘存一千五百人還算不錯。
    岡梭爾幹勁十足，命令隨行帶路的火匠部族人作為代表溝通。
    見識過巨龍的可怕，幸存者根本生不起複仇的心。
    全都跪倒在地，發誓效忠。
    伊蒙閑來無事，在山穀裏巡視。
    穀地騎士分成兩批，五十人正在搜刮火匠部的資產。
    上到搶劫的金銀器皿，下到糧食獸皮，都是不可多得的戰利品。
    “咦，好大一隻黑豹。”
    伊蒙走到篝火殘骸邊，看到一隻三米長的帶紋黑豹。
    應該是祭品之一。
    待拉近距離，伊蒙愣住：“不對，好像是隻貓。”
    健壯的身軀，漆黑帶紋路的皮毛，四爪鋒利如鋼刀。
    “這不是影子山貓嗎？”
    伊蒙恍然大悟，想起老學士從小講的故事。
    影子山貓的分量，堪比前世的吃人大馬猴。
    “親王，我們發現了一隻幼獸。”
    一名穀地騎士趕過來，手裏拎著一隻黑黝黝的小貓崽兒。
    小貓崽兒巴掌大小，眼睛還沒睜開。
    看樣子剛出生不久。
    上一章有改動，宮殿改名為“河穀城”。
    不好意思哈，今天家裏來客人，招待用了一點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