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黑水灣，海麵平靜。
    一艘龍首大船緩緩行駛，揚起繪畫三首紅龍的船帆。
    “公主，外麵海風大。”
    科爾關心開口，手裏托著一件黑色披風。
    “不了，我想吹吹風。”
    雷妮拉微微一笑，婉拒白騎士的好意。
    今天對她是個重要的日子。
    長達一年半的巡遊大陸終於結束。
    鬼知道她意誌有多堅定，才強撐下來。
    好在得到父親允許，可以光明正大返回君臨了。
    科爾點點頭：“還有半個小時，咱們就能登岸。”
    單手托著披風，安靜護衛在一旁。
    雷妮拉習以為常，繼續觀賞黑水灣的風景。
    經過“巡遊選夫”的苦難，一主一臣關係大為緩和。
    特別在風息堡時。
    科爾身為黑港管家之子，知曉很多風暴地貴族的醜聞，為篩選盟友大大降低難度。
    長時間相處下，科爾流露出男媽媽的溫柔。
    頗有一種回到以往“我的白騎士”的理想狀態。
    “公主……”
    科爾張開口，想要說什麽。
    雷妮拉疑惑蹙眉，抬頭望向天邊。
    似乎有所發現。
    “嘶……噶……”
    迷霧籠罩的雲層突然被撕裂，一個龐然大物如紅色閃電般衝出。
    凶狠邪魅的外表，修長似蛇的身軀，一雙寬大的猩紅肉翅……
    “龍！”
    科爾大喊一嗓子：“保護公主。”
    轟——
    猩紅巨龍俯衝而下，細長身軀擦著桅杆而過，席卷陣陣狂風。
    雷妮拉沒站穩，撲通一聲摔倒。
    “公主，你沒事吧。”
    科爾麵色焦急，上前將人扶起。
    “沒，我還好。”
    雷妮拉捂著額頭，怔怔出神的望著直奔君臨而去的猩紅龍影。
    那是她叔叔戴蒙的龍。
    那豈不是說，戴蒙回來了？
    “嘶噶——”
    驀地，天邊傳來一聲雷霆似的咆哮，震蕩的雲霧蕩然一清。
    雷妮拉立馬抬頭。
    一條體型宛如山嶽，通體青銅色鱗片，外觀威嚴霸氣的巨龍撞破雲層。
    它的體型還要超過方才的猩紅巨龍，體格也要更雄壯威武。
    “伊蒙。”
    雷妮拉驚喜道。
    扶著船欄踮腳眺望，奈何青銅巨龍脊背寬闊，根本看不到龍背上的人。
    轟——
    沃米索爾銅亮豎瞳冷漠，對下方船隻視若無睹，不急不緩的飛向君臨。
    彷佛高高在上的國王。
    ……
    君臨。
    紅堡，王座大廳。
    群臣入場，分成左右兩排站立。
    “浪蕩王子”戴蒙·坦格利安重返君臨，可是一頂一的大事。
    國王臨時上朝，足見重視程度。
    “親王。”
    “親王殿下……”
    伊蒙緩步走來，迎麵皆是笑臉問候。
    “嗯。”
    伊蒙一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他心情複雜。
    算到老爹戴蒙會回來，沒想到回來的這麽快。
    父子倆在黑水灣相遇，怎一個緣妙不可言。
    其餘人見了，紛紛讓開道路。
    沒人願意得罪一位有龍有實權的坦格利安。
    即使對方隻是一個不滿16周歲的少年人。
    尤其在今天這種改變格局的緊要關頭。
    伊蒙神色如常，站在右側人群前列。
    身旁皆是出身高貴的大貴族，不乏禦前會議的禦前大臣。
    曾經他隻能在王座大廳找一個角落旁聽。
    而現在，人們會主動給他讓出位置。
    片刻後，大廳人滿為患。
    禦林鐵衛司令哈羅德爵士出場，莊重道：
    “坦格利安家族的韋賽裏斯一世，安達爾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國王，七國統治者暨全境守護者。”
    “駕到！”
    全場鴉雀無聲，默默看向大門。
    韋賽裏斯身穿黑色冕服，頭戴一頂黃金王冠，拄著族劍“黑火”一步一步走來。
    他麵容堅毅，對萬眾矚目的大場麵司空見慣。
    在兩名白騎士的護衛下。
    登上刀劍如林，歪曲高聳的鐵王座。
    伊蒙雙眼微眯。
    這一刻的大伯令他陌生。
    沒有往日的和藹可親，不複討好妻女的寵溺笑容。
    臉上沒有一絲一毫表情，紫色眼眸深邃似海。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冷麵君王。
    韋賽裏斯沒有落座，杵著族劍“黑火”站在鐵王座的台階上。
    手掌磨蹭“黑火”的劍柄，劍尖不住敲打鐵麵。
    他在極力掩蓋情緒。
    “伊蒙。”
    聽到有人叫他，伊蒙回過頭。
    雷妮拉穿梭在人群中，笑著對他招手。
    她來不及更換常服，身穿一件紅色正裝，像隻興奮的紅蝴蝶。
    伊蒙笑了笑，示意她站在自己旁邊。
    鐵王座繼承人呢。
    不能還像以前一樣，和他站在角落旁聽。
    “戴蒙回來了。”
    雷妮拉顯得很激動，一見麵急切分享見聞。
    伊蒙：“回來就回來。”
    “你不高興嗎？”
    雷妮拉奇怪道。
    伊蒙翻了個白眼，把她湊到跟前的腦袋瓜推開。
    他一個兒子都不激動，你激動個什麽勁？
    老爹戴蒙回來，有你和大伯好果汁吃。
    “咳咳。”
    財政大臣林曼輕聲咳嗽，提醒親王與公主注意形象。
    兩人神情斂去，板板正正的站好。
    鐵王座上。
    韋賽裏斯環視群臣，看到侄子與女兒剛回來就湊到一塊，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欣慰笑容。
    踏踏踏……
    大廳外傳來一陣擲地有聲的腳步，立馬牽動在場人心緒。
    大廳門口。
    一頭銀金色短發，紫羅蘭色的瞳孔。
    其人麵容冷峻，鼻梁高挺，頭戴一頂藤條冠冕，身披鱗片狀的黑色皮甲。
    正是今天的主要人物，戴蒙·坦格利安。
    他神情淡然，昂首闊步的前行。
    伊蒙與雷妮拉站在一塊，視線隨著他移動。
    不難發現，戴蒙有備而來。
    一手扶著腰間“暗黑姐妹”，一手拎著一柄卷刃鐵斧。
    後者貌似是石階列島戰役後的勝利品。
    戴蒙步伐堅定，很快直逼鐵王座。
    唰！
    哈羅德爵士抽出長劍，抵在他的胸前。
    麵見國王，豈能見兵刃。
    戴蒙停下腳步，隨意瞥了眼胸前的長劍，唇角微微勾起。
    隨後，抬頭望向居高臨下的哥哥。
    韋賽裏斯神情嚴肅，同樣看著多年未見的弟弟。
    四目相對，似有說不盡的恩怨。
    良久，戴蒙收回目光，淡淡說道：“把它加上鐵王座上。”
    手中卷刃鐵斧丟出，當啷一聲砸在刀劍叢林裏。
    在安靜的王座大廳，不亞於一聲驚雷。
    哈羅德爵士收回長劍，警惕的將卷刃戰斧撿起。
    這一舉動，代表戴蒙沒有惡意。
    韋賽裏斯緊皺的眉心舒緩，目光落在弟弟的頭頂，佯裝不解：“你戴了一頂王冠，你也稱王了嗎？”
    作為一個國王兼哥哥，生怕戴蒙當眾拉一坨大的。
    那王室的臉皮算是丟盡了。
    所幸，對方有點真心悔改的意思。
    戴蒙知道哥哥想聽什麽，坦然道：“我們打贏石階列島戰役後，他們稱我為‘峽海之王’。”
    誰們？
    韋賽裏斯眼神閃爍。
    戴蒙說的模棱兩可，繼續道：“但我明白，陛下。您才是唯一真正的國王。”
    說著，他單膝跪下。
    摘下頭頂的藤條冠冕，聲音鏗鏘有力：“我的王冠以及石階列島，都屬於您。”
    韋賽裏斯沒有急著答應，問道：“科利斯大人呢？”
    那個“誰們”，除了海蛇想不到第二個人。
    石階列島是戴蒙與海蛇聯手打下，所屬權不止戴蒙一人。
    戴蒙給出滿意答複：“科利斯大人回老家了。”
    “那是誰在據守石階列島？”
    韋賽裏斯問題刁鑽。
    戴蒙輕描淡寫地道：“潮水、螃蟹，以及兩千死去的三女國海盜，我將他們曝屍荒灘，以儆效尤。”
    這番話毫無摻假。
    他是在告訴哥哥，石階列島從始至終歸屬權在王室手裏，沒有被瓦列利安家族插手。
    果不其然。
    韋賽裏斯微微點頭，大步走下鐵王座的台階。
    大臣們目不轉睛，看著國王與兄弟距離越來越近。
    有些人暗自皺眉，顯然不想見到這一幕。
    伊蒙站在人群裏，琢磨老爹話裏的含義。
    據他所知，老爹與海蛇也處於鬧掰的僵局。
    真正原因不得而知。
    林曼走在一旁，邊看邊笑嗬嗬的。
    這位老人除了膽小摳門，對王室的忠心毋庸置疑。
    視線重回鐵王座下方。
    韋賽裏斯走到弟弟身前，接過藤條冠冕打量兩眼，嫌棄的遞給鐵衛司令。
    混的也是夠慘。
    哈羅德爵士捧著斧頭與冠冕，頗有些滑稽。
    當韋賽裏斯再次低頭，正好對上弟弟真摯的眼神。
    一時間，心裏一軟。
    戴蒙維持跪姿，表現的恭順謙卑。
    他知道，很多人不想他回來。
    想要回來，就要收斂性格。
    韋賽裏斯抿抿嘴，彎腰俯下身，湊到弟弟耳邊：“告訴我，你此番回來有何企圖？”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不信桀驁不馴的弟弟會變乖。
    戴蒙低下頭，說出兩個高等瓦雷利亞詞匯：“家庭、親人。”
    韋賽裏斯聞言一怔，看向人群中身姿挺拔的侄子伊蒙，還有好奇打量的女兒。
    這個回答，正撞他的心坎。
    韋賽裏斯眼神閃過掙紮，閉眼後又睜開，開口道：“起來吧。”
    他直起腰，戴蒙也站起身。
    後者目光灼灼，盯著哥哥的神情變化。
    韋賽裏斯沉吟片刻，嚴苛表情如冰雪消融，展顏一笑：“歡迎回家，弟弟。”
    “謝謝，哥哥。”
    戴蒙主動上前。
    不用言說，兄弟倆緊緊相擁。
    所有人目睹這一幕，不管請不情願都要鼓掌喝彩。
    在眾人見證下。
    “春曉王子”貝爾隆的血脈重歸於好。
    對王室與王國而言，都是一件大好事。
    “你以後能向戴蒙請教武藝了。”
    雷妮拉的眼神清澈且愚蠢，肩頭撞了撞身邊人的胸膛。
    伊蒙不抱任何希望：“父子倆犯不著刀兵相見。”
    “嗯？”
    雷妮拉滿頭問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