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蒙，恭喜你獲得比武大會冠軍，以十三歲的弱齡。”
    韋賽裏斯鄭重開口。
    伊蒙聞聲望去，避開阿莉森的視線。
    大致猜到接下來的話。
    韋賽裏斯展顏一笑：“你的祖父貝爾隆也曾作為神秘騎士參加比武大會，奪得優異成績。”
    “他接受了冊封，十六歲晉升騎士。”
    不止獲封騎士。
    貝爾隆連夜返回君臨，進入龍穴找上無主的瓦格哈爾，成為這條開國巨龍的第二任駕馭者。
    伊蒙將騎槍掛在馬背上，自覺翻身下馬。
    “你尚未成年，但勇武贏得七國認可，我將冊封你為正式騎士。”
    韋賽裏斯一臉嚴肅。
    走下貴賓席，來到比武場。
    “陛下。”
    伊蒙早有準備，毫無負擔的單膝下跪。
    在七神信仰盛行的維斯特洛大陸，騎士身份象征榮譽。
    不過大多數騎士都是成年後冊封。
    坦格利安家族的幾代男嗣都比較勇武。
    祖父貝爾隆與戴蒙，都是十六歲受封。
    當前而言，還沒有年齡更早的冊封記錄。
    “親王殿下才十三歲。”
    有人竊竊私語，眼底充滿羨豔。
    十三歲的騎士，怎樣的榮譽啊。
    韋賽裏斯走到侄子身前，居高臨下的俯視。
    捫心自問，他太喜歡這個臭小子了。
    勇武且倔強，帶著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若是自己的兒子，鐵王座繼承權將毫無爭議。
    可惜，諸神總愛戲弄世人。
    伊蒙遵從傳統低頭，眼角餘光上瞥。
    韋賽裏斯暗自歎氣，向後招了招手。
    哈羅德捧著“黑火”，將雕刻七芒星的劍柄送上。
    “青銅與火降生的伊蒙，坦格利安的龍族親王、符石城繼承人、屠龍者、戰士下凡。”
    韋賽裏斯抽出族劍“黑火”，叫出侄子的出身與稱號：“今日，我冊封你為騎士，開拓封地的河穀鎮親王。”
    伊蒙保持安靜，銀金色發絲十分耀眼。
    “以戰士之名，我要求你勇敢。”
    韋賽裏斯將族劍“黑火”放到侄子的右肩，一板一眼的正式冊封儀式。
    族劍“黑火”從右肩移到左肩。
    “以天父之名，我要求你公正。”
    以七神的名義，用高貴品格約束騎士。
    伊蒙默默聆聽，感受到冰涼的“黑火”在雙肩移動。
    這可能是大伯距離殺死他最近的時候。
    “好了。”
    韋賽裏斯收回“黑火”，正色道：“從此刻開始，你便是真正的騎士。”
    “感謝您，陛下。”
    伊蒙恭敬致謝。
    冊封儀式就算完畢。
    韋賽裏斯左右看看，伸手扶住侄子的肩膀，壓低聲音：“隻要你點頭，‘黑火’依然是你的。”
    他相信侄子明白什麽意思。
    “大伯，我有新的佩劍。”
    伊蒙笑了笑，從容不迫的起身。
    瘦弱侍從很有眼力，拖著符文巨劍交給雇主。
    伊蒙挺直腰板，符文巨劍斜背在身後。
    韋賽裏斯臉色微變。
    伊蒙一站起來，身高比他高半個頭，穿戴鐵罐頭的身體顯得高大威猛。
    這一刻他意識到，侄子真正長大了。
    “您是我大伯，也是我的國王。”
    伊蒙心胸坦蕩蕩，保證道：“我仍是王室的一份子，這一點不會改變。”
    大伯對他很好。
    這份親情保持下去，他會老老實實守著穀地。
    做一個好侄子。
    韋賽裏斯聽到這番話，心裏感動又氣惱，張開雙臂一把將其抱住。
    伊蒙順從的彎彎腰，頭抵在大伯肩頭。
    啪啪啪！
    全場掌聲雷動，見證國王伯侄的情誼。
    團結的坦格利安家族是沒有對手的。
    自從人瑞王傑赫裏斯去世，坦格利安家族一直處於青黃不接的窘迫。
    親王殿下強勢崛起，儼然是下一代的代表人物。
    “嘶噶——”
    沃米索爾昂首咆哮，寬大的棕色雙翼籠罩大半個比武場，席卷陣陣烈風。
    它也在為駕馭者慶賀。
    轟——
    銀翼與灰影噴吐龍焰，於半空留下炙熱瀑布。
    敘拉克斯受到情緒渲染，一同圍繞青銅巨龍。
    “嘶噶——”
    沃米索爾聲如洪鍾，接受三條巨龍的拱衛，宛若號令龍群的至尊龍王。
    亦如殺死貪食者時，受到群龍尊重的情形。
    貴族領主們抬頭觀望，不明所以的表露驚訝。
    在大眾視野裏，巨龍向來神秘。
    龍成群結隊的出現，預兆坦格利安家族的強盛。
    伊蒙眼神疑惑，敏銳的發覺微妙變化。
    沃米索爾是一條天賦異稟的龍。
    同時還是唯一一對結成伴侶的龍。
    它與尋常龍，或許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個體差異。
    類似食龍種的貪食者。
    擁有某種與生俱來的獨特性。
    ……
    比武大會圓滿落幕。
    旁晚。
    紅堡，宴會大廳。
    “恭喜您，親王殿下。”
    伊蒙被人圍在中間，蟹島的巴提摩斯第一個敬酒。
    他慶幸早早示好，結下深厚友誼。
    親王殿下從無封地、無前綴的龍族親王，獲封為正式的河穀鎮親王。
    聽上去氣勢減弱，實則地位飛躍。
    真正的實權的王室宗親。
    伊蒙一一回敬，好不容易從人群掙脫。
    名氣大了，難免麻煩。
    “伊蒙。”
    阿莉森換了條寶藍色長裙，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伊蒙剛轉過身，便被一雙藕臂摟住脖頸。
    “今天是我成婚以來最開心的一天，我會深深記在心裏。”
    阿莉森滿眼感動與欣喜，大膽的把對方按在懷裏。
    伊蒙臉龐發熱，撞上溫軟觸感。
    久違的過分親密。
    身體有些僵硬，兩手放到哪兒都別扭。
    很感謝阿莉森的大方慷慨。
    但他長大了，不吃謝謝。
    啵~~
    阿莉森照著側臉一邊親一下，笑語嫣然：“桂冠我很喜歡。”
    她還有理智，親完後仍不鬆手，揉搓懷裏銀金色腦袋瓜。
    身高差明顯，伊蒙還得彎著腰。
    就像姐姐摟著弟弟，不摻雜多餘的情欲。
    伊蒙掙脫出溫軟，露出無奈神情。
    阿莉森感情缺失，壓抑的情緒爆發後不能自控。
    這麽多人看著，多容易引人誤會。
    心裏抱怨歸抱怨，深厚感情轉為憐惜。
    身體恢複自然，雙手攬住光滑後背。
    婚姻沒給她帶來幸福快樂，與老媽雷婭夫人很相像。
    區別在於，一個與丈夫同床異夢，一個幹脆守活寡。
    都是婚姻不幸的可憐女人。
    “好了，你該去陪等你的人。”
    阿莉森眼神不舍，緩緩鬆開懷抱。
    “你小心別動了胎氣。”
    伊蒙細心提醒，手指戳了戳平坦小腹。
    阿莉森懷孕三個月，還沒顯懷。
    “伊蒙，別亂碰。”
    阿莉森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拍掉作怪的大手。
    隔著裙擺布料，指腹溫熱令她肌膚發燙。
    伊蒙悻悻收回手。
    “快去吧，別讓她們等急了。”
    阿莉森揚了揚下巴，像是催促弟弟相親。
    伊蒙聽話出發。
    晚宴很隆重，宴會大廳人滿為患。
    蘭娜爾與雷妮拉安靜的坐在諸位下首，與熱鬧氛圍格格不入。
    “兩位漂亮的小姐，我能坐在這嗎？”
    伊蒙搬了把椅子，擠到兩女中間。
    “榮幸之至。”
    蘭娜爾性情溫婉，磁性嗓音十分動聽。
    雷妮拉瞥了他一眼，椅子往邊上挪了挪，實質行動讓出空位。
    伊蒙坦然落座。
    從小到大，親王殿下就沒缺過膽量。
    主打一個迎難而上。
    “累了一天，吃點東西。”
    蘭娜爾夾了些菜，送到他的餐盤裏。
    伊蒙很給麵子的開動。
    “我下毒了。”
    蘭娜爾一臉平靜，說出驚悚的話。
    伊蒙咀嚼的動作頓住，詫異道：“真的？”
    蘭娜爾輕輕頷首。
    伊蒙眼睛一閉，繼續咀嚼吞咽。
    “你不怕？”
    蘭娜爾問道。
    伊蒙咽下最後一口，笑道：“你夾的菜，怎麽也要吃光。”
    蘭娜爾歎了口氣，遺憾道：“可我真的下毒了。”
    伊蒙額頭冷汗直冒。
    這不完蛋了。
    蘭娜爾撲哧一笑：“逗你的，笨蛋。”
    說著，夾了相同的菜吃了一品。
    伊蒙大大鬆了口氣。
    “你嚇到他了。”
    雷妮拉翻了個好看的白眼，很是無語。
    蘭娜爾道：“不給他點教訓，漲不了記性。”
    得自母親的真傳，訓夫很有一手。
    雷妮拉不服不行：“你說的對。”
    伊蒙狗狗祟祟，觀察兩女的表現。
    怎麽有點……莫名的和諧？
    “伊蒙，父親他很生氣。”
    雷妮拉猶豫再三，很不想這個時候說。
    伊蒙輕聲道：“那你呢？”
    雷妮拉聞言一怔。
    就連蘭娜爾也停下動作，神情有些不自然。
    “你的想法。”
    伊蒙說出這句話，目光卻看向兩個人。
    雷妮拉深吸一口氣，直勾勾的盯著他：“在你眼裏，我的想法重要嗎？”
    她知道自己在伊蒙心目中的地位不複從前。
    或許從前她的地位也不高。
    蘭娜爾從始至終都比她得寵。
    伊蒙沒說話，牽起她的柔軟小手。
    又是一個偽命題。
    用實際行動表達即可。
    雷妮拉與之十指相扣，心裏淌過一絲暖流。
    蘭娜爾撇過頭，舉杯抿了口酒。
    “表弟，恭喜你奪得比武大會冠軍。”
    蘭尼諾匆匆走來，洋溢興奮笑容。
    雷妮拉神情一緊，滑溜溜的抽出小手。
    蘭尼諾壓根沒看，激動說道：“等你有空，咱們兩個切磋一下。”
    “好啊。”
    伊蒙笑道。
    蘭尼諾高興極了，又聊了好一會。
    表弟實在太有魅力了。
    不僅夠爺們，還武藝高強。
    “蘭尼諾，你還有事嗎？”
    蘭娜爾眼神不善。
    一母同胞的弟弟，撅屁股都知道放什麽屁。
    蘭尼諾打了個激靈，訕笑著退下。
    血脈壓製恐怖如斯。
    伊蒙後知後覺，古怪道：“他……”
    “別和他喝酒，他會把你灌醉。”
    蘭娜爾強烈警告。
    要是被灌醉，那這個男人就不能要了。
    “我知道了。”
    伊蒙後背發涼，點頭如搗蒜。
    最近肯定是撞爛桃花了，香的臭的都撲上來。
    可怕可怕……
    哈羅德走來：“親王，陛下找您有事。”
    “有什麽不能在這說”
    雷妮拉緊張道。
    哈羅德無奈道：“公主放心，隻是平常談話。”
    雷妮拉不相信，還想護著。
    伊蒙按住她：“沒事，你們先聊。”
    既然露麵了，早晚要單獨談話。
    ……
    墓窖。
    貝勒裏恩的頭骨供奉祭壇上，周圍一圈圈白色蠟燭。
    伊蒙來到這時。
    一眼看到大伯韋賽裏斯站在祭壇邊緣，手掌撩撥燭火。
    與前兩次談話不同，這次改成在墓窖。
    “大伯。”
    伊蒙率先開口。
    韋賽裏斯望著巨龍顱骨，懷念道：“貝勒裏恩是見過末日浩劫前，古瓦雷利亞僅存的生物。”
    “它的偉大和缺陷，你看到龍時想到什麽？”
    伊蒙有些訝然，實話實說：“未曾有幸見過。”
    貝勒裏恩是一條傳奇巨龍，孵化自古瓦雷利亞，隨同流亡者伊納爾遷徙到龍石島。
    原本共有五條龍，其餘四條龍不知名緣故死亡。
    貝勒裏恩便成為古瓦雷利亞的絕唱。
    大伯曾是貝勒裏恩的最後一人駕馭者。
    “回答我。”
    韋賽裏斯轉過身，神情凝重：“這很重要，你看到了什麽。”
    伊蒙微微一怔，看出大伯不似玩笑，是真想聽自己的看法。
    對龍的看法。
    韋賽裏斯直盯盯的，示意侄子可以說了。
    伊蒙想了想，認真道：“是我們，是家族。”
    坦格利安家族之所以有今日的輝煌，全仗著家族中的巨龍。
    龍王家族失去巨龍，與普通人無異。
    “沒錯。”
    韋賽裏斯露出一絲笑意，警示道：“龍是我們的保障，但駕馭龍是一個錯覺。”
    “龍是危險的力量，古瓦雷利亞的滅亡少不了龍的緣故。”
    “我們要以史為鑒，謹慎使用手中這股力量。”
    伊蒙應和點頭：“我會的。”
    他有點不太明白大伯說這話的含義。
    是提防他手下的三條龍，還是真想告訴自己穩重。
    韋賽裏斯給出答案：“沒有龍，咱們就是普通人，隻有明白這一點的坦格利安，才配接近鐵王座，”
    伊蒙聞言，知道關鍵的來了。
    “我問過你的問題，現在有了答案嗎？”
    韋賽裏斯看著侄子，寄予厚望：“與龍背上不同，鐵王座是最危險的位置，需要一個人守護。”
    伊蒙毫不猶豫：“我的答案不變。”
    他不接受任何綁架。
    韋賽裏斯惱火：“你會迎娶雷妮拉，對嗎？”
    “當然。”
    伊蒙承認。
    韋賽裏斯又問：“你還想迎娶蘭娜爾？”
    伊蒙頷首。
    韋賽裏斯嚴肅道：“你可知道，同時迎娶兩個妻子的後果？”
    “我認為有些事，是時候做出改變。”
    伊蒙眼神深邃。
    家族缺少凝聚力，不斷重蹈內鬥的覆轍。
    七神信仰壓製坦格利安，正應該打擊它，獲取更多特權。
    瓦列利安家族有龍，就應想方設法回收馭龍者。
    大伯事事求穩，將家族一步步拖入深淵。
    趁著事情還能挽回，就該大刀闊斧的改革。
    韋賽裏斯沉默片刻，開口：“我要你和雷妮拉訂婚，迎娶她作為王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