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十二月初。
    君臨。
    哈羅德等人從爛泥門上岸，馬不停蹄的回紅堡上報。
    不巧。
    前幾天，紅堡收到三封穀地來信。
    信的內容與哈羅德等人口述對比。
    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不相關。
    韋賽裏斯大怒！
    ……
    紅堡。
    宴會大廳，王公貴族匯集。
    今天是二王子伊蒙德的命名日，案例召開一場宴會慶祝。
    一張長長的桌子擺放巨大的落地窗前，上麵盛放各種佳肴，以及一份外焦裏嫩的脆皮烤乳豬。
    伊蒙德端著盛放香噴噴的豬肉，坐在角落細嚼慢咽。
    海倫娜陪在身邊，坐在椅子上搖晃一雙套著白布襪的小腿。
    “王子的眼睛很像您，陛下。”
    “是啊。”
    “王子體格健壯，將來會是個英武的戰士。”
    “多謝誇獎。”
    一群人圍著阿莉森，各種阿諛奉承。
    阿莉森麵帶微笑，溫和不失禮貌的回應。
    雷妮拉不在。
    這都是綠黨可拉攏的力量。
    幾個孩子越長越大，尤其是有了伊耿與伊蒙德兩個兒子。
    她的地位水漲船高，權力一日比一日大。
    餐桌的另一邊。
    韋賽裏斯黑著臉，插起幾個菜品摔在盤子裏，毫無形象的大快朵頤。
    咬東西時的狠勁，彷佛在撕扯侄子的皮肉。
    借此狠狠泄憤。
    “陛下，若是萬不得已，咱們可以動用武力。”
    哈羅德從旁勸諫。
    “武力？”
    韋賽裏斯斜視一眼，不忿道：“是你去還是誰去，能對付得了一條龍？”
    那可是祖父遺留下來的“青銅之怒”沃米索爾。
    說不定還要麵對一條伴飛的銀翼。
    誰能在鐵桶一塊的穀地，扛著兩條龍的怒火，將人捉回來。
    哈羅德慚愧低頭。
    “別打攪我。”
    韋賽裏斯揮揮手，化悲憤為食欲。
    侄子吃準他不敢戰爭，才敢肆無忌憚行事。
    囚禁了奧托，殺了一名禦林鐵衛。
    簡直欺天了。
    該死的戴蒙！
    生出來的好兒子。
    韋賽裏斯眼神陰翳，刀叉捅爛酥脆的甜點。
    “陛下，您務必給我一個交代。”
    一個身影急匆匆走來。
    韋賽裏斯詫異抬頭。
    來人綠色華服，金色卷發，中年麵孔頗具威嚴。
    最有特點的是，那雙刁鑽的眼睛和大鼻子。
    霍巴特·海塔爾伯爵，奧托的親哥哥。
    “您的臣子被俘，這是對您最大的挑釁，您難道還要容忍？”
    霍巴特憤怒不已。
    他特地從舊鎮趕來，參加侄外孫的命名日。
    剛一到君臨，聽聞弟弟被俘的消息。
    “您先冷靜。”
    韋賽裏斯擠出一抹笑。
    “您叫我怎麽冷靜？”
    霍巴特十分激動，質問道：“伊蒙·坦格利安侵占穀地，明目張膽的叛亂，您難道要坐視不理。”
    他已經反複上疏。
    應當武力解決，懲治一脈相承的逆黨。
    見其咄咄逼人的架勢，韋賽裏斯笑容消失。
    霍巴特自持身份，許諾道：“隻要您一聲令下，舊鎮隨時聽您調遣。”
    “哦？”
    韋賽裏斯忍不住了，嘲諷道：“參天塔不怕龍焰，還是舊鎮的士兵擁有屠龍之能。”
    “這……”
    霍巴特被懟的答不上來。
    “既然辦不到，還請您多回去想想，不要跑到這來胡言亂語。”
    韋賽裏斯毫不客氣。
    霍巴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那可是巨龍！
    除了多恩人，誰敢造次。
    “我想安靜一會，明白嗎？”
    韋賽裏斯追著罵。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
    總不能光他一個忍氣吞聲。
    “是，陛下。”
    霍巴特深深看了一眼，識時務的退下。
    看來國王確實被逼的沒辦法。
    連體麵都顧不上了。
    兩人的爭吵，不可避免的引來旁人窺視。
    首相萊昂諾走來，小聲安撫幾句。
    “那個混小子，害苦了我。”
    韋賽裏斯一陣咬牙切齒。
    偏偏還給他送來道歉信，將罪責甩的一幹二淨。
    最好別回君臨，不然有他好果子吃。
    “陛下！”
    正在這時，泰蘭急匆匆走來。
    “怎麽了？”
    韋賽裏斯有種不好的預感。
    泰蘭緩了口氣，行禮道：“我有石階列島的緊急軍情。”
    韋賽裏斯臉色一垮。
    看到周圍人的注視，還得強撐著笑容。
    泰蘭很不想說，但沒辦法。
    “石階列島淪陷，瓦列利安艦隊損失慘重，蘭尼諾爵士騎著巨龍海煙逃離。”
    “臨陣脫逃？”
    韋賽裏斯聞言一愣。
    “並不是。”
    泰蘭欲言又止，最終鼓起勇氣：“海蛇說動了風息堡的博蒙德公爵出兵，趁夜奇襲了泰洛西，順利攻占了城邦。”
    韋賽裏斯猛然色變。
    “通知雷妮拉，緊急召開禦前會議。”
    說罷，抬腿走出大廳。
    萊昂諾麵色沉重，跟上國王腳步。
    泰蘭咬咬牙，去找公主殿下。
    待人走的差不多。
    阿莉森從人群裏脫身，心中疑惑：“海蛇不是重傷了嗎？”……
    中午，陽光明媚。
    議會大廳敞開窗戶，外麵是風和日麗的君臨城，遠遠可見宏大的圓頂龍穴。
    然而。
    對於禦前會議的成員，再好的天氣也無心注意。
    “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韋賽裏斯打破沉默。
    這一次，他真急了。
    伊蒙占據穀地，尚能勉強接受。
    畢竟早有預料，隻是更過分一些。
    有著親情羈絆，女兒雷妮拉的婚約。
    雙方早晚有緩和的時候。
    可海蛇科利斯不同。
    那是徹頭徹尾的野心家，七國上下最覬覦鐵王座的人。
    隔著黑水灣，他都能感受到來自潮頭島的嫉妒眼神。
    若讓海蛇攻占一座自由貿易城邦。
    那將是真正的災難。
    雷妮拉坐在首相萊昂諾的下手，愣模愣眼的觀望。
    她與阿莉森的疑惑相同。
    海蛇不是重傷了嗎？
    “陛下，重傷的不是海蛇，是他的胞弟魏蒙德爵士。”
    泰蘭站起來解釋。
    三女兒的內鬥開始，三座自由貿易城邦互相攻伐。
    裏斯被泰洛西擊潰一次後，內部的十一位總督陷入內鬥，將戰火集中在城邦之內。
    泰洛西實力強大，再次擊潰了進犯的密爾。
    海蛇與戴蒙下場太早，成為泰洛西的首要進攻目標。
    石階列島太重要！
    一次混戰中，魏蒙德·瓦列利安身負重傷。
    因為孿生兄弟長相相似，對外宣稱是海蛇重傷。
    敵軍主將臥榻不起，泰洛西的攻勢越發猛烈。
    以至於，泰洛西大君親自率軍出戰。
    戴蒙不知所蹤。
    蘭尼諾擔任指揮官，率領瓦列利安艦隊的殘部迎戰。
    而私下裏，海蛇悄悄造訪風息堡。
    博蒙德·拜拉席恩公爵是雷妮絲的親舅舅。
    從101大會議那時起，便是公然說出“無冕女王”之稱的頭號支持者。
    雙方輕而易舉勾結。
    蘭尼諾守衛的石階列島成為誘餌，吸引泰洛西的主要兵力。
    海蛇與博蒙德公爵率領風暴地艦隊，繞過泰洛西的巡邏艦隊，夜襲城邦一舉建功。
    蘭尼諾便是得到消息，主動放棄石階列島。
    如此一來。
    形成了海蛇與泰洛西大君，雙方互相偷家的局麵。
    韋賽裏斯一臉的難以置信，激動道：“難道泰洛西大君就咬牙認下，密爾和裏斯坐山觀虎鬥？”
    “這就是我下來要說的另一個壞消息。”
    泰蘭低聲道：“泰洛西之所以輕易淪陷，是雷妮絲公主與蘭娜爾小姐出手了。”
    兩條成年巨龍。
    任何地麵防守都形同虛設。
    聞言，韋賽裏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瓦列利安家族終於展露獠牙了。
    堂姐雷妮絲的“紅女王”梅利亞斯，蘭娜爾的開國巨龍瓦格哈爾。
    還有蘭尼諾的巨龍海煙。
    每一條龍都能參戰，陣容華麗的堪比征服者伊耿姐弟妹三人。
    萊昂諾吃驚道：“雷妮絲公主不是從來不對外作戰？”
    雷妮拉眼神閃爍。
    自從維桑尼亞王後去世後，坦格利安再也沒出過一位女戰士。
    上到“黑新娘”雷妮婭，下到祖母阿萊莎。
    哪怕馴服巨龍，都不曾參與戰爭。
    到了雷妮絲公主這一代人，幾乎是不成文的規矩。
    “心懷利器，殺心自起。”
    林曼小老頭直搖頭。
    頓時，會議氣氛更加沉重。
    韋賽裏斯眉頭緊鎖，渾身散發生人勿近的氣勢。
    沒有龍和有龍不用，是兩碼事。
    堂姐雷妮絲擔憂丈夫，為了家族馭龍出戰。
    這是無可厚非的事。
    但是，
    韋賽裏斯瞥過長大成人的女兒，腦中思緒萬千。
    敘拉克斯已經成年，可以投入戰爭。
    可雷妮拉隻是一個女孩兒。
    並且，是他欽定的繼承人。
    “雷妮拉，我讓你訓練的王室艦隊進展如何？”
    韋賽裏斯強壓恐懼，笑了一下。
    “我從王領、河間地、風暴地招募一千五百人，在龍石島造船，初步訓練過。”
    雷妮拉目光擔憂，又道：“今年可能會是冬季，河灣地、西境和北境的招募令延遲，不然應該會有更多人。”
    “很好。”
    韋賽裏斯加以鼓勵：“從王領多招一些士兵，先湊齊三……五千人。”
    從侄子不聽勸說，打出灰燼大戰時。
    他便意識到君臨的守備力量太過薄弱。
    王室直轄的軍隊。
    必須擴充。
    “是，父親。”
    雷妮拉懂事的應下。
    韋賽裏斯點點頭。
    “戴蒙呢，情報中怎麽沒有他的消息？”
    石階列島可是戴蒙的領地。
    “暫時不清楚，聽說戴蒙王子與海蛇吵過一架，便消失不見。”
    泰蘭無奈道。
    如果說石階列島先前的形勢一片混亂。
    那現在就是波譎雲詭。
    處處都是坑，讓人根本看不清。
    韋賽裏斯攥緊拳頭，食指用力磨蹭翡翠扳指，深吸氣：“給風息堡的博蒙德公爵去信，讓他道明情況。”
    一境公爵違背王命。
    他不能立馬懲治，以免使其徹底投入瓦列利安家族的陣營。
    “父親，要召集封臣嗎？”
    雷妮拉表情認真。
    “不！”
    韋賽裏斯搖頭。
    那就相當於要開戰，王國還沒準備好。
    “陛下，咱們得早做準備。”
    萊昂諾輕聲勸告。
    韋賽裏斯搓著翡翠扳指，彷佛下定決心：“給穀地也去信一封，催一催伊蒙早點回君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