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海蛇沒有說更多，隻是簡單告知了外孫女這件事。
    摸了摸貝妮拉的頭，重新走回人群裏。
    “呼。”
    直到外公走遠，貝妮拉才悄悄鬆了口氣。
    海蛇的大名和氣場，哪怕是極力收斂，也不是一個3歲小女孩兒能適應。
    嚇死寶寶了。
    “嘻嘻。”
    雷妮亞看著姐姐傻笑，像是在慶祝對方很受歡迎。
    貝妮拉小臉一垮，整個人都頹廢了。
    她不想過繼給舅舅，從坦格利安變成瓦列利安。
    ……
    海蛇東西不明時，伊蒙正在人多的地方，觀察家族成員的舉措。
    小伊耿望著火葬後的青煙，獨自一個人抹淚。
    傑赫裏斯和戴倫走了過去，一左一右陪在他身邊。
    過了一會兒。
    伊蒙德不知從哪兒走來，隔著桌子與傷心的小伊耿對視一眼。
    小伊耿本就有憂鬱天賦，此刻更顯脆弱。
    伊蒙德猶豫片刻，繞過桌子走到近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孩兒間的安慰總是悄聲無息。
    “遺憾總能讓人放下成見。”
    伊蒙看在眼裏，暗暗點頭。
    或許是黑黨的孩子們都是他的兒女和兄弟，阿莉森對子女的教導沒有從小培養的敵視。
    黑綠的孩子們混在一塊。
    除了衣服上的顏色，心底沒有兩種顏色的陣容劃分。
    噠噠噠……
    身旁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
    伊蒙一轉頭，看到了海倫娜一根弦的單純眼神。
    “有什麽事？”
    伊蒙輕聲問。
    “母親說，會讓我去穀地度假。”
    海倫娜直愣愣道。
    “對。”伊蒙笑道：“你有什麽想吃想玩的，我可以命人提前準備。”
    麵對眼前這個有點憨的小姑娘，親王殿下富有且慷慨。
    海倫娜眸光深邃了一點，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提議。
    半響後。
    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想看看穀地的風光。”
    吃的不重要，她從不挑食。
    去哪兒也不重要，夢火會帶她去。
    她隻想換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生活一段日子，因為接下來的平靜生活將要被打破。
    “不用想太多，做好自己就好。”
    伊蒙微微一笑，著重道：“真正的自己，而不是去扮演某些角色。”
    “角色？”
    海倫娜有些迷糊。
    伊蒙不再多說，扭頭繼續吃……觀察！
    海倫娜與他一樣，都具備坦格利安的夢行天賦。
    區別在於，他的夢行天賦更針對自身，為自己的未來保駕護航。
    海倫娜的夢行天賦“視角”更開闊，看到的零散畫麵更多。
    兩者分不出孰優孰劣。
    伊蒙或許更輕鬆一些，想辦法睡個好覺就行。
    外加心態好的爆炸，麵對什麽都能往好了想，心裏壓力並不大。
    海倫娜麵對的困境，則是比較“傳統”。
    看到的雜而亂，外加年幼展現天賦，正是心智不成熟的年紀遭受影響。
    長此以往下去，不是精神出現問題，就是成為對某些“未來”深信不疑的神棍。
    這兩種人在坦格利安中太多太多了。
    伊蒙眼角餘光一瞥，看到大伯從椅子上起身。
    順著大伯的視線去尋，正是獨自待在僻靜處的戴蒙。
    “你的孩子們和母親長得一模一樣，即是安慰，也是痛苦，我很清楚這滋味。”
    韋賽裏斯感同身受，心疼黯然神傷的弟弟，歎息道：“諸神有時很殘忍。”
    戴蒙木著一張臉，絲毫不為所動：“有時我寧可隻想要兩個聽話的兒子就夠了。”
    他可不止兩個兒子。
    若是真的都跟母親長的一模一樣，一出生就被他掐死了。
    “……”
    這話一出，韋賽裏斯差點當場噎死，尬笑道：“隨你吧。”
    見狀，戴蒙也輕笑了一下。
    兄弟倆還是有些默契。
    戴蒙斜靠著圍欄，隨意的打量了一眼哥哥。
    對方還和幾年前差不多。
    除了身材更加發福，下巴多了一些花白胡茬，精氣神反而更飽滿了。
    一點不像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渾身充滿了向往美好的活力。
    韋賽裏斯被弟弟打量的不自在，習慣性轉動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戒指。
    他這些年過得不錯。
    王國蒸蒸日上，子女們日漸長大。
    日子過的充實，保養的自然好。
    反倒是在戴蒙身上，作為哥哥的韋賽裏斯看出一股深深的疲倦。
    這讓他意識到了什麽。
    韋賽裏斯沉吟片刻，問道：“你愛她嗎？”
    戴蒙眼底閃過一絲緬懷，低頭道：“我們過得很幸福。”
    韋賽裏斯聽完，心裏不是滋味。
    曾有人說，每個坦格利安降生時，諸神都會拋出一枚金幣，決定他是瘋狂還是偉大。
    如果真是如此，戴蒙大概率是豎在地上。
    一個成分複雜的混合體。
    龍是他的一半，家族是他的另一半。
    現如今，他整個人都是空的。
    “你應該和我們回君臨，是時候回家了。”
    韋賽裏斯真摯開口。
    裏斯已經沒有他的牽掛，家族至少還有他的血親。
    哪怕不願見到伊蒙，另外兩個孩子也能陪在他的身邊。
    戴蒙臉色不好，抵觸道：“裏斯才是我的家，也是孩子們的家。”
    “我知道我們有過種種分歧，但都過去那麽久了，就讓它們去吧。”
    韋賽裏斯心中無奈，誠懇道：“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在禦前會議給你留一個位子。”
    沒了科拉克休的戴蒙，就像折翼的龍。
    被限製住腳步，一心蜷縮在裏斯舔舐傷口。
    家族會重新接納不搞破壞的他。
    “我要……我什麽都不要。”
    戴蒙突然激動，但說到一半話鋒調轉。
    他要的從不是一個禦前席位。
    他要的更多，多到韋賽裏斯一次次將他驅逐。
    如今，他要的東西早就消失，何必來心懷愧疚的可憐他。
    那隻會更刺激殘存不多的自尊。
    韋賽裏斯愣愣出神。
    “算了。”
    戴蒙自嘲一笑，悶頭走出人群。
    他離開，對家族更好。
    “戴蒙。”
    韋賽裏斯喊了一聲，卻想不出挽留的話。
    “大伯又在感情用事。”
    伊蒙從頭看到尾，心裏那叫一個好氣又好笑。
    大伯和戴蒙之間的恩怨情仇，他從來不會偏頗任何一方。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戴蒙覬覦大伯的繼承人資格，求非幾之物是為貪。
    大伯沒有兒子，寧可將雷妮拉抬為繼承人，又將本有資格，並且幫他爭奪鐵王座的戴蒙趕走。
    典型的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兄弟倆有點心眼子，都使對方身上了。
    造成今天的見麵，兩人誰也不清白。
    不過是一個占了正統，又有伊蒙這個擁護正統的侄子幫助，將本該一團亂麻的局麵拾掇幹淨。
    另一個思想極端，隻想通過自身完成自我證明，成了神憎鬼厭的棄子。
    伊蒙旁觀者清，心裏一直有數。
    這些年重心也從君臨轉移到穀地，默默壯大自己的實力。
    等有朝一日變天，也能快速接管全局。
    至於大伯和戴蒙之間的兄弟相愛相殺，隨他們自己玩的盡興吧。
    他們就好這口。
    海倫娜默默觀望，手裏端著一杯小麥果汁。
    看不太懂，但是大受震撼。
    “吸溜~~”
    海倫娜抿了口杯壁，目光隨著堂哥的視線轉移而轉移。
    她享受這種大腦放空，悄悄吃瓜的打發時間方式。
    “伊蒙，我還在找你。”
    天色不早，雷妮拉找了過來。
    伊蒙上前迎接，為其按揉酸痛的肩膀。
    吃軟飯嘛，不寒磣。
    噠、噠、噠……
    伊蒙回頭一瞧。
    海倫娜端著小麥果汁，像是偷了腥的小貓，一點一點往邊上挪動身位。
    你怕個屁啊！
    伊蒙不理解，充滿無奈。
    搞的他好像誘拐未成年少女一樣。
    七國上下誰人不知，親王殿下喜歡熟……咳咳……
    ……
    入夜。
    伊蒙剛吃過飯，不得空閑的被大伯叫走。
    石鼓樓的昏暗房間。
    韋賽裏斯站在燃燒的壁爐前，往裏麵添了幾根柴。
    “三女國海盜卷土重來，麾下混雜鐵種和多恩人，事情大有蹊蹺。”
    科利斯端坐在一側長椅上，鄭重其事的道明談話的原因。
    “會不會是想多了？”
    韋賽裏斯笑道。
    科利斯正色道：“我倒是希望如此，陛下。”
    世上沒有那麽多巧合。
    伊蒙坐在另一側椅子上，單手托腮，隻聽不說。
    “那你們認為該當如何？”
    韋賽裏斯問道。
    “石階列島和爭議之地是咱們的，誰敢動就剁掉誰的狗爪子。”
    戴蒙語氣狠辣。
    “呃……”
    韋賽裏斯不禁遲疑，看向沒有表態的侄子。
    伊蒙隨意一擺手。
    您是國王，您嗦了蒜。
    韋賽裏斯吃了閉門羹，無奈道：“可三女國海盜的背後主使，咱們並不知曉。”
    “布拉佛斯、潘托斯、多恩人……”
    戴蒙搶先回答，一一例舉。
    這些人裏挑吧，一挑一個不吱聲。
    全都打肯定有冤枉的，隔著一個打一個，肯定有逃過的。
    韋賽裏斯頭疼不已：“多恩人和咱們互市多年，一向酒水不犯河水。”
    “那就抓住一個，殺雞儆猴。”
    科利斯嚴肅道。
    “鐵種不再鐵群島啃海草，跑到爭議之地燒殺擄掠，那就拿他們開刀。”
    戴蒙比他更直接。
    韋賽裏斯滿心抗拒，他最太討打仗了。
    不過事已至此，不打肯定是說不過去。
    “那就……”
    話說到一半，房門突然敲響。
    篤篤篤——
    “進來！”
    這個時候被打斷，韋賽裏斯沉下臉。
    吱嘎！
    房門推開，禦林鐵衛司令哈羅德爵士同意臉色陰沉，拽著渾身狼狽的伊蒙德進門。
    “陛下，伊蒙德王子擅闖龍山，被豢龍人揪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