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三天後。
    清晨，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伊蒙和伊耿三兄妹平安返回君臨，乘坐禦林鐵衛史蒂夫爵士趕乘的漆白輪宮駛入紅堡大門。
    梅葛樓，王座大廳。
    “孩子們，你們終於回來了。”
    韋賽裏斯身穿冕服，頭戴王冠，大笑著親自迎接：“聽說你們今天要回來，我們一大早就等著呢。”
    “怎麽樣，有沒有遇到危險？”
    阿利森跟在身邊，拉過三個子女挨個檢查一遍。
    “還真是牽腸掛肚呢。”
    伊蒙笑吟吟，肩膀撞了下看熱鬧的雷妮拉。
    在場人並不多，空蕩蕩的大殿隻有王室成員與諸位大臣。
    韋賽裏斯情難自禁，看著三個女子又緊張又欣喜，就差將他們摟在懷裏舉高高。
    將一名父親對子女遠行的擔憂，體現的眾人皆知。
    “這回過去，他們就算長大了。”
    雷妮拉小聲笑道。
    她可不是小肚雞腸的妒婦，某人休想挑起她的情緒。
    “嗯哼。”
    伊蒙轉過頭，聳了聳肩。
    其實雷妮拉和弟弟妹妹們關係還不賴。
    在密爾的幾天，還特地送來渡鴉，叫他照顧一點作為女孩兒的海倫娜。
    伊蒙照辦了。
    別管海倫娜如何抗拒，必須上戰場經曆一番血與火。
    事實證明，坦格利安有瘋子有精神病，唯獨沒有孬種。
    這不也把海蛇的弟弟，魏蒙德·瓦列利安嚇的灰溜溜跑路。
    “伊蒙，你這次幹的很不錯。”
    誇完了子女的韋賽裏斯，大步上前雙手攥住侄子的肩膀。
    雖是小打小鬧，可孩子們總算見識了風雨。
    侄子的付出功不可沒。
    “嗯嗯。”
    伊蒙連連點頭。
    “你有沒有受傷，伊蒙？”
    阿利森檢查完年齡最小的伊蒙德，轉過身對著伊蒙上下其手。
    “哎哎。”
    伊蒙高舉雙手，無奈道：“我沒事，上戰場的是他們。”
    阿利森不聽，雙手摸的起勁。
    雷妮拉眼神古怪，擺出質疑的姿態。
    “咳咳~~”
    韋賽裏斯先看不下去了，輕咳示意妻子適可而止。
    阿利森不好意思的收手，訕笑道：“伊蒙身體很結實，好的很。”
    “孩子們遠道而回，肯定都餓了。”
    韋賽裏斯心胸寬廣，轉頭提出開宴會慶祝。
    眾人自然不會反對，於是欣然接受。
    伊蒙幾人騎著龍回來，風塵仆仆，渾身龍臭。
    趁著宴會準備，先行去洗漱更衣。
    韋賽裏斯熱情過度，拉著幾個孩子不鬆手。
    尤其是對擁有正麵戰場戰績的長子伊耿，將平常一年難得一見的誇讚說了又說。
    “功勞都是陽炎的，我隻是稍稍使勁。”
    伊耿滿臉小人得誌，鼻孔都快揚到天花板，還在人前裝起謙遜人設。
    某種意義上來講，他說的怎麽不是實話呢？
    韋賽裏斯不知道，隻當長子真的長大了，欣慰道：“沒錯，坦格利安的男兒就是要有這份男子氣概。”
    說著，用力拍打長子的肩膀。
    伊耿正在吹牛，被拍的一個踉蹌。
    險些被老父親一巴掌打回原形。
    對小女兒海倫娜和次子伊蒙德，韋賽裏斯也不吝誇讚。
    他在信中早已和侄子了解過實情。
    伊蒙德麵對老一輩的魏蒙德·瓦列利安寸步不讓，守住了坦格利安家族的威嚴。
    海倫娜及時救場，初次駕馭夢火斬獲戰功。
    表現的都可圈可點。
    注：伊耿獨自作戰，旁人不了解實情，上報為完美施展馭龍技巧，艱難擊敗一個率領幾十艘戰艦的葛雷喬伊。
    伊蒙嚴重懷疑他吹了個牛逼。
    “記住，我絕對沒有瞎說，當時幾十艘戰艦上的蠍子弩全都對準我和陽炎，卻被我輕易燒成廢鐵。”
    伊耿一手摟著小老弟伊蒙德，一邊對著跟隨的諸位大臣誇誇其談。
    主打一個自信即強大。
    “真是好樣的，神乎其神。”
    大臣中隻有泰蘭連連拍手，不在乎他人目光的拍著馬屁。
    就這，差點將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伊耿哄成胎盤。
    ……
    在君臨的日子並不長。
    前後待了一個禮拜，伊蒙提出返回穀地。
    一大清早，眾人龍穴報到。
    “誰想和我同乘一龍，請舉手！”
    伊耿語調上揚，充滿炫耀成分的想找個搭子。
    “……”
    頭頂彷佛一群烏鴉飛過。
    哪怕幾個小不丁點的孩子，都沒有搭理他，各自找好伴。
    貝妮拉和雷妮亞找上母親蘭娜爾，母女三人騎上體型最大，年齡最老的瓦格哈爾。
    傑赫裏斯是行動派，早早爬上敘拉克斯的龍背。
    伊蒙胸前掛著未滿月的小小弟韋賽裏昂，龍鞍前麵放一個小弟小伊耿。
    伊蒙德衝著伊耿豎起一根中指，轉頭靠在姐姐海倫娜的懷裏，二人共乘夢火。
    “喂，你們這是叛變！”
    伊耿大喊大叫，極為不滿。
    他的陽炎不漂亮嗎？
    “小點聲，伊耿。”
    韋賽裏斯嗬斥一句，把幼子戴倫推過去：“帶著你弟弟，平安到穀地。”
    “哦。”
    伊耿撇過頭，不敢不從。
    短短七天時間，父子倆將親情的變幻，演繹的淋漓盡致。
    什麽叫遠香近臭，什麽叫父愛不善言辭。
    看著長子上躥下跳的蠢樣，韋賽裏斯真後悔前幾天的誇讚，真想給當時的自己一個耳光。
    去穀地好。
    抓緊滾蛋，變為消失的他。
    “哼！”
    伊耿輕哼一聲，抱著戴倫放到陽炎背上，嘟囔道：“坐穩了，騎龍可是很考驗勇氣的活。”
    戴倫：……
    他是小，不是傻。
    要不是還沒馴服遠在龍石島的“特塞裏恩”，他才不要忍辱負重的承受伊耿的喋喋不休。
    苦也！
    “大伯，保重身體。”
    伊蒙關心一句，騎著沃米索爾爬出龍穴。
    其它馭龍者緊隨其後，五條巨龍一齊飛上高空，朝著北方的穀地而去。
    龍穴的青銅大門前。
    韋賽裏斯駐足良久，直到龍群消失在天邊。
    “陛下。”
    禦林鐵衛伊利克、亞力克·卡蓋爾兄弟，護衛著奧托和大學士梅羅斯到來。
    “幼龍們平安抵達了嗎？”
    韋賽裏斯收回視線，挑眉問道。
    “河穀鎮的慕昆學士回信，一切順利。”
    伊利克一臉嚴肅。
    “那就好，讓他們在穀地好好玩玩。”
    韋賽裏斯莞爾一笑。
    剛參與剿滅三女國殘黨，接下來還要分別為長子、小女兒、次子安排婚事，給他們的壓力不可謂不大。
    作為一個護崽子的家長，韋賽裏斯決定給孩子們放一個小長假。
    像傑赫裏斯、小伊耿他們的幼龍和龍蛋，都提前幾天送往穀地安置。
    避免幼龍離開主人太久，會變得躁動從而傷人。
    “陛下，您叫我們來有什麽事？”
    大學士梅羅斯開口。
    韋賽裏斯微微蹙眉，對大臣的擅作主張有些反感。
    不過，一看到梅羅斯疲倦的老臉，以及說話時慢吞吞，甚至糊裏糊塗的健忘。
    實在於心不忍斥責。
    大學士已經老了，時常出現老糊塗的症狀。
    韋賽裏斯輕輕一歎，為又一位老友的身體情況感傷，體諒的問：“你們看王子、公主們最近的相處，有沒有看出來點什麽？”
    梅羅斯低下頭，認真梳理曾經一聽就明的話。
    奧托眼神深邃，暫時保持沉默。
    見兩人不開口，韋賽裏斯看向兩位禦林鐵衛：“你們呢，你們算是陪伴王子、公主們最長時間的人之一。”
    “這個……”
    卡蓋爾兄弟麵麵相覷，不知從而說起。
    他們倆是王後的護衛，被宮廷默認為綠黨成員。
    即使兄弟倆並不承認。
    但不可否認，他們接觸王子、公主們的時間比想象中的多。
    “說一說，我的宮廷向來鼓勵臣子直言不諱。”
    韋賽裏斯十分善解人意。
    “陛下，我認為伊耿王子……”
    伊利克猶豫一會，想說一些所見所聞。
    亞力克用肩膀撞開哥哥，搶先道：“伊耿王子生性風流，但平日安分守己，劍術訓練也很刻苦。”
    聞言，伊利克瞪大眼睛看著弟弟。
    亞力克選擇性無視。
    相比較坦誠直率的哥哥，他喜歡更為委婉的表達方式。
    “哦，七神啊！我問的不是這個。”
    韋賽裏斯頭疼不已，說道：“我是說，你們有沒有看出他們之間有互相青睞的苗頭，懂嗎？”
    長子伊耿什麽鳥樣，他這個當爹的難道會不知道。
    重點是子女的婚事在即，彼此間的感情如何。
    “伊蒙德王子似乎很依賴海倫娜公主，姐弟倆的關係，相比其餘兄弟更融洽。”
    這回伊利克搶先回答。
    亞力克默默閉眼，為哥哥的“直”犯愁。
    “你呢，亞力克爵士？”
    韋賽裏斯略略點頭，更希望聽一聽另一位禦林鐵衛的想法。
    亞力克無法，隻能坦誠相告。
    “相比兄弟姐妹，伊耿王子的目光更多停留在紅堡女仆的身上。”
    韋賽裏斯眉頭緊皺。
    亞力克放開了包袱，繼續道：“而更能吸引伊耿王子的，是絲綢街和跳蚤窩內的妓女。”
    “他時常前去，並且……”
    “並且什麽？”
    韋賽裏斯臉色微變。
    “眾所周知。”
    亞力克難以啟齒，最後一咬牙：“伊耿王子，不怎麽挑食。”
    話一出口，彷佛卸下千斤重擔，身子骨都輕鬆了。
    天知道，他整日跟著伊耿逛妓院，看著對方和各種膚色、身材、相貌……
    乃至於年齡不同的女人上床，是一種怎樣的心裏摧殘。
    “告訴我，伊耿隻是年齡太小，以後會改的。”
    韋賽裏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希望幾人更他一個安慰。
    亞力克直接低頭，打死也不開口。
    那種貨色都能下的去口的伊耿王子，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樣令人流淚。
    伊利克有些疑惑，選擇少說少錯。
    他運氣好，哪怕保護王後的職責被科爾撬了，依然能跟在除伊耿外的王子公主身邊。
    對於伊耿的荒唐事所知甚少。
    見狀，韋賽裏斯心中一沉，整個人都不好了。
    找女人而已。
    就算是不太挑食，也不至於如此吧？
    亞力克：“真的很至於。”
    最次的那款，都夠當伊耿王子的祖母了。
    而原因不是愛好獨特，單純是當月花錢超標，隻能找了個最低價的老妓女發泄。
    唯一能安慰他的是，伊耿王子總有兩個優點。
    那就是從不超前消費，也沒有偷竊過紅堡裏的珍貴物品倒賣。
    沒錢了。
    咬咬牙挺過去。
    忠誠！！
    亞力克心中早已流淚滿麵，心疼老實孩子的伊耿王子。
    韋賽裏斯：……
    對方的眼底怎麽突然泛起淚花，是今日的風兒有些喧囂嗎？
    當然，他已經聽出兩名鐵衛的意思。
    伊耿和海倫娜不合適，反倒是伊蒙德有爭取的心。
    “那……”
    韋賽裏斯猶豫不決。
    “陛下，我認為王子、公主們的婚事，無需太注重各人想法。”
    一直沉默寡言的奧托突然出言打斷。
    “怎麽說？”
    韋賽裏斯挑了挑眉。
    奧托沉聲道：“伊耿和海倫娜年齡相近，能更早的為王室開枝散葉。”
    “另外，男人風流並不是醜聞，有了孩子自然會潔身自好。”
    “你認為伊耿能改？”
    韋賽裏斯角度清奇。
    “……”
    奧托閉嘴了。
    外孫那個吊樣，他可不想大放厥詞，破壞自身在國王心目中的可靠形象。
    “唉，我再想想吧。”
    韋賽裏斯失望歎氣，邊搖頭邊往回走。
    他想起了阿利森的態度。
    勸他早為兩個兒子安排聯姻對象，而非逼著海倫娜嫁給其中一個。
    他本以為是阿利森從小接受安達爾人的教育，不能接受坦格利安家族的古老傳統。
    現在來看，似乎不是這樣。
    “可不遵循傳統，海倫娜又能嫁給誰？”
    韋賽裏斯心中苦惱。
    作為一國公主，一位高貴的馭龍者。
    這片大陸上能匹配海倫娜的年輕俊傑少之又少。
    他實在不想重新經曆一遍為長女雷妮拉千辛萬苦挑選夫婿的場景。
    那會要了他的老命。
    真的！
    祖父傑赫裏斯沒活到70歲，很大原因就是被子女折騰的。
    “一群討債鬼。”
    韋賽裏斯愁的掉頭發。
    ……
    河穀地。
    “啊！！……”
    男孩兒女孩兒們的尖叫混合在一塊，震的長湖湖麵泛起微微漣漪，驚起河畔邊用尾巴釣魚的灰影。
    “嘶嘎！”
    灰影拍打翅膀騰空，衝著下方的銀發孩子們鳴叫。
    看那副架勢，罵的很髒。
    撲通！
    傑赫裏斯撲倒在地，被雙胞胎妹妹合力按住，小粉拳雨點似的落下。
    “打的好，誰贏了我給他買糖吃。”
    伊耿跟在後方，咧嘴大笑的起哄。
    黑黨綠黨的孩子們都在。
    就連失去母親不久的小伊耿也被拉出來，憂鬱的小臉上恢複一絲生氣。
    “這可真漂亮，就像童話裏描述的一樣。”
    伊蒙德跟了上來，笑著和伊耿聊天。
    維斯特洛大陸正處於長夏。
    河穀地黑土肥沃，種滿了各類作物，平民生活水平直線攀升。
    河穀鎮和河穀城潔白如玉，與前後兩方的孤山、長湖相襯，美的不像真實的一樣。
    最最最重要的是，這裏沒有宮廷中的流言蜚語。
    人在這裏生活，會不自覺的敞開心扉。
    “嗬嗬，沒見識。”
    伊耿嗤笑一聲，臭顯擺道：“你要是去過提利爾家族的高庭，就知道什麽才叫真的童話裏的城堡。”
    “據我所知，你也沒去過高庭。”
    伊蒙德當場揭穿。
    “你懂什麽！！”
    伊耿瞬間臉色漲紅，惱羞成怒道：“我有龍，在你們不知道的時候去過。”
    “伊耿，再信你我就是白癡。”
    伊蒙德搖搖頭，毫不留情麵的懟。
    兄弟倆又雙一次信任破產。
    不過提起龍，伊蒙德打起精神，重新拾起希望。
    孤山內有一座龍之穀，一聽就是巨龍匯聚的巢穴，他要去試一試。
    “嘶嘎！”
    忽然，天空傳來一聲陌生的巨龍嘶吼。
    伊蒙德對龍超級敏感，立馬抬頭眺望。
    入眼，湛藍的天空上。
    一條體型龐大，渾身棕泥色，外形有些特殊的巨龍飛過頭頂，朝著西邊的孤山慢悠悠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