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娛圈子裏這幾天一直在流傳一條秘聞。
    “路寬回國了！”
    “什麽？真的假的！”
    “他上個月不就說了下周回國嗎？這都快一個月了！”
    “這回是真的！有人早晨在北平機場看到他了！”
    路老板神龍見首不見尾，拖著一身疲憊回到冰窖王府。
    從車上就開始回電話和信息，到了家裏又往院子裏的躺椅上一癱。
    “老板，你那胡子是不是應該刮刮了？”
    阿飛看著他蓬頭垢麵的模樣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路老板恍若不知地摸了摸下巴：“很長嗎？”
    “算了，先去公司處理事情吧，催死了。”
    這兩個月在黴國算是拚了老命了，除了紛繁複雜的流程要跑，合同要簽。
    還要雇傭組建劇組，租賃場地，尋找特效導演，溝通特效內容。
    在確定了到加拿大多倫多取景拍攝後，他又親力親為地迅速勘景，接著就是分鏡頭和腳本。
    一部電影的前期工作本就紛繁複雜，這樣一部投資7000萬美元的科幻巨作更是苦其心力，勞其筋骨。
    路老板感覺自己都老了有十歲了！
    幸好這段時間在黴國陽元未瀉！
    一番修整，路老板打卡上班，在辦公室裏處理公司積壓下來的必須他親力親為的事務。
    先是和湘台赴京辦事的姚佳通了個電話，讓她到問界來一趟。
    又叮囑她安排好謝禮、謝宴，回饋這次幫忙通過上星審查的關鍵人。
    雖然限遊令在2004年才出台，但是這年頭遊戲改編劇想上星也不是這麽容易。
    怎麽辦，找人唄！
    現在廣電的電視劇審查部門是一個37人組成的審委會。
    其中北電係的委員就多達5人，目前北電在職的就有導演係的副院長侯克名和鄭棟天教授。
    其他的審查委員再托張惠軍找人打了招呼，加上湘台歐陽常青自己的人脈，總算是定下了8月在湘台上星首播。
    地方台實權一把手領導親自督辦，這一世的劉伊妃趙靈兒的形象要比王語嫣更早麵世。
    在之前的合同簽訂裏，路寬要求雙方在2002年的合同簽訂中就約定回購條款，還因此占了個小便宜。
    因為進入2003年後，全國各級有線電視和無線電台完成了合並。
    一個行政區域內的購買主體由兩個變成一個，而電視劇出品方也就不得不接受買方市場電視台的壓價。
    這就導致了2004年初，整體電視劇價格大跌了將近40%，央視的一集古裝大概買價在50萬左右，現代劇20萬左右。
    《仙劍》項目問界文化占股65%，由於是湘台內部消化首輪首播權，回購價格也按比例返還給問界。
    這部分收益去除兩家共同支出的宣傳費後大概是1600萬。
    另外還有灣省中視的播放權購買，他們會在內地首播一周後開啟首播。
    這是安以萱父親吳安國牽頭達成的交易，按照70萬一集的價格，問界分潤1550萬，宣傳費另算。
    廣告分成等首播結束後結算。
    因為和幾個廣告商簽的是彈性的廣告費協議，根據播出後同時段的收視率漲跌。
    緊接著就是寧皓《石頭》的發行事宜，沸點之後，7月北平影院剛剛恢複正常秩序。
    這7、8、9三月裏，7月有進口片《海底總動員》，8月有《終結者3》，9月有《天地英雄》，路寬果斷指示在6月底首映。
    目前全國已經基本下畫，票房3400萬，對比原時空多出1100萬左右。
    主要是因為問界指導下影片發行思路的改進，以及宣傳費用的投入，當然也少不了路寬擔綱的這個監製的名頭。
    路導出品，必屬精品也逐漸成為業界共識。
    這樣的口碑積累是非常重要的。
    就像後世一談到賀歲片就想起馮小鋼一樣，導演和電影公司的口碑建立不易，這是企業的無形資產。
    《石頭》的香江及東南亞版權也作價300萬賣給薑誌強，幾乎是白菜價。
    因為這樣帶著方言色彩的黑色幽默，對於觀影群體是有篩選的。
    就像馮褲子的電影和趙苯山的小品，在北方的反響就明顯比南方強得多，文化環境不同罷了。
    同時走紅的還有黃博、張鬆文等主演。
    王保強在戲裏露臉不多，但是他本身因為《盲井》被安排上了一波博客推廣。
    給他打造的從群演到柏林電影節銀熊作品主演的人設，也逐漸出圈。
    不到兩年下來，問界的藝人們憑借著各具特色的外形、演技和同樣的敬業精神各自小小地出圈。
    問界影視部門的《仙劍》和《石頭》也即將和已經取得開門紅。
    在內娛其他競爭對手眼中，這遠比路寬本人的電影賣座更可怕。
    特別是聯想到近來和路寬緋聞頻出的劉伊妃等人，說明問界在路寬的領導下已經有了一套成熟的造星和影視生產體係。
    在內部就可以形成娛樂資源的攫取和加工售賣，源源不斷地完成資本積累和再生產的過程。
    也許現在問界缺的就是合適的藝人。
    比如北電教授，問界合同製導演薛曉路的《失戀33天》已經完成前期準備，即將開始選角流程。
    這年頭上電影的機會原本就少，能上問界的電影，四舍五入等於上了路寬的電影，再四舍五入等於上了路寬。
    女演員們：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孫雯雯敲門進來：“路總，關於《異域》的立項，中影、上影、華藝、伯納都已經多次發函照會了。”
    路寬手裏簽著財務提交的票據，頭也不抬。
    “讓他們等著。”
    《異域》版權放在黴國公司，但是他個人的1000萬美元出資要從國內問界文化走，滿足合拍片的要求。
    這些機構的投資對他來講影響不大，因為本身就是拿著1000萬美元做杠杆撬7000萬美元的大製作。
    即使虧也就照著這1000萬美元虧，和獅門的《鬼影實錄》就能輕鬆抹平虧損。
    這1000萬他還掏得起，而覬覦者們想要份額，就拿資源來換。
    “阿飛！”
    劉伊妃和姚佳一起出了電梯，就看到冷臉小弟坐在問界會客廳的沙發上無所事事。
    阿飛禮貌地起身答話，知道這是老板很看重的人，幾人年初還在紐約一起過了春節。
    “阿飛，你老板在裏麵嗎？”
    “嗯，在裏麵處理公務。”
    跟劉伊妃同行的姚佳默默觀察著路寬這個貼身保鏢對待劉伊妃的態度，禮貌地詢問：“小兄弟，請你跟路導通報一聲，就說湘台姚佳到了。”
    久在體製內混的人，不會不知道一個領導的司機和保鏢助理之類的角色的關鍵。
    特別是看他們對不同人的態度，比如他對劉伊妃的稱呼，就很能說明問題。
    劉伊妃笑道：“不用，我們直接進去吧。”
    說著話就拉起姚佳往裏闖，阿飛本來就嘴笨，吭哧癟肚半天也沒說出個不字來。
    算了，畢竟是老板唯二的救命恩人。。。
    董事長辦公室裏孫雯雯收訂了一幹財務票據的簽名文件剛要出門，就見姚佳和劉伊妃不請自入。
    “路導，您好，打擾了。”
    “小路，忙那！”
    紐約一別，劉伊妃有幾個月沒看到他了。
    剛剛和姚佳在紅星塢溝通《仙劍奇俠傳》的宣傳事宜，知道路寬找她，就搭便車過來了。
    路老板抬頭，嚇了兩人一大跳。
    怎麽黑眼圈這麽重！還胡子拉碴的，這不是從黴國坐飛機回來的，看著像是要飯回來的。
    路寬看著她們的臉色，一拍腦門！
    “你們等會啊，我去刮個胡子。”
    早晨出門的時候阿飛提醒過他，隻不過忙著來公司處理事情忘了這茬。
    不對啊，補天映畫那群人怎麽不提醒自己呢？
    再轉念一想，這些人最近也都忙瘋了，跟後世的碼農似的，忙著《天龍八部》和《仙劍》的特效製作，又開始著手研究暫時對外保密的《異域》基礎特效。
    一個個看起來跟路老板沒多大區別，都蓬頭垢麵的。
    姚佳捂嘴輕笑，在領導麵前非禮勿視，坐在沙發上靜等就好。
    劉伊妃搖頭擺尾地跟著他進了臥室。。。
    不對啊，這辦公室怎麽還有臥室？！
    路寬對著衛生間的鏡子，一邊往下巴上抹泡沫，一邊義正言辭：“我多麽敬業你應該知道的吧？”
    “我經常在辦公室加班的，有個臥室用於休息也很正常吧？”
    小姑娘毫不見外地巡視了一番，東摸摸西看看，好像確實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對了小路，時尚芭莎給你邀請函了吧？”
    路寬手裏的動作一滯，才想起剛剛孫雯雯確實跟他提到過一嘴，現在函件應該就在辦公桌上。
    “你也有啊？你這小明星也有人邀請？”
    劉伊妃紅溫：“放屁！我的專輯賣了快8萬套了，《金粉世家》也收視率很高的，我現在網上的粉絲還給我辦個人網站呢！”
    “你有嗎？你有嗎？你個滾筒洗衣機！”路寬好整以暇地淨麵完畢，瞥了眼一旁怒目圓睜質問他的劉伊妃。
    “我是滾筒洗衣機，你不還是被卓韋爆料是衣服之一，得意啥啊？”
    劉伊妃俏臉微紅：“滾！”
    她自己倒是沒把那些捕風捉影的黑料當一回事，隻是被當事人肆無忌憚地提起來，好像有些難以啟齒的羞澀。
    姚佳聽著兩人在裏麵跟講相聲的，生怕知道些什麽，真想把自己耳朵捂住。
    路寬麵貌一新地從小房間走出來，又恢複了俊逸儒雅的外形。
    “姚主任，上周的《仙劍》開播預熱儀式怎麽樣？”
    《還珠三》在7月初開播，也是奔著暑期檔來的，目前已經大結局，平均收視率高達13%，豪取冠軍。
    《仙劍奇俠傳》也是借著這股東風，和《還珠三》無縫對接，在8月開播，趕上暑期檔的下半場。
    相信會不無意外地成為遊戲黨、學生黨、古偶黨的狂歡。
    “非常成功，反響很好，特別是博客網的宣傳很給力，謝謝路導給我們介紹的莊總，他非常配合。”
    劉伊妃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口沒有說話。
    外人不知道，她卻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路寬和莊旭，或者說路寬和博客網的關係。
    隻是路寬本人逐漸淡出，主動減少自己和博客網的關聯而已。
    “嗯，把前置工作都做到位，相信《仙劍》會在國內的電視劇史留下自己的印跡。”
    路老板調侃起姚佳：“姚主任，你也是大功臣之一啊！”
    “不敢，路總，分內之事罷了。”
    姚佳當初幾乎是拿自己的前途作保，在車裏力諫老台長。
    還言之鑿鑿這部劇如果被雄心勃勃又財大氣粗的江浙滬台拿下，會危及湘台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8月開播的《仙劍》對她來講也是一個大考。
    考得好了，更進一步，做到購片部副主任不是難事。
    考得不好，說不得在群狼環伺的台裏就要成為眾矢之的。
    因為湘台和問界的合同簽訂中是放棄了版權爭奪的，這也是路寬給陸垚定下的談判底線。
    姚佳難得見到這位在圈裏眼力、格局和對行業發展態勢都值得稱道的青年導演，猶豫著提起另一個問題。
    “路導，您知不知道韓國現在放的《大長今》？”
    劉伊妃搶答：“我看過，網上現在很多人討論。”
    路寬麵無表情：“聽過，湘台有意引進？”
    姚佳點頭：“台長讓我研究一下這個項目。”
    《大長今》是韓流進入內地的第一麵旗幟，2003年在本土首播，湘台在2005年首播，反響極大。
    平心而論，劇集質量的確頗佳，由此帶來的“負麵”的韓流文化輸入也不小。
    前文提到過，這也是歐陽常青任上前幾年的一項重大決策，湘台憑借著自己的輿論和炒作能力，成功把這部韓劇推成爆款。
    他們聯合了《三聯生活》等媒體發各種軟文。
    比如家庭主婦沉迷《大長今》和丈夫爭吵，引起家庭矛盾；
    比如韓國料理，美味泡菜走進華夏大地，掀起美食風暴；
    比如婚紗攝影年度爆款模版，新人紛紛選擇裝扮大長今造型拍攝；
    即使以路寬這樣的重生者視角看，這些炒作手段也不可謂不高，在2005年的內娛就跟降維打擊差不多。
    一直到因為文化輸入、地緣政治等原因出台了限韓令後，這股風氣才稍稍得以扼製。
    但隨後又被互聯網資本裹挾著炒作“歸國四子”、女團、練習生等話題，改頭換麵，繼續收割內娛粉絲的錢包。
    站在國家發展和抵抗文化入侵的角度，韓流是一頭即將扣門的猛虎。
    從路寬自己的切身利益考慮，他培養的藝人黃博、王保強、張鬆文，甚至剛剛簽約的胡戈走的都是相對實力派路線。
    劉伊妃就更不必多提，堅持出晨功已經快2年了。
    才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切都來得及，還有成長的空間，路寬也一直沒敢給她多麽重要的電影角色。
    而韓流的入侵勢必改變一代人的審美，對內娛的造星模式造成影響。
    除非他也敞開懷抱，積極擁抱韓流和SN公司那一套流水線藝人模式，不然兩者早晚會有衝突。
    因為娛樂圈的渠道和資源都是有限的。
    很直接的例子，《仙劍》和《大長今》同時在湘台排期，如果這時候韓流尾大不掉、席卷全國，暑期黃金檔的位置必然是《大長今》的。
    由此帶來的韓國藝人在內娛的影響力倍增，收割粉絲錢包能力倍增。
    內娛的藝人們原本就被港台明星壓了一頭，再加上韓日的舶來品，什麽時候才能有出頭之日？
    頂級的作品、代言，特別是時尚圈資源都會被鳩占鵲巢，這不是路寬想看到的。
    “《大長今》是吧？我關注下，抽時間我們再聊這事。”
    “好的，謝謝路導！”
    姚佳很興奮，她其實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但是麵對上位者，是一定不能麵麵俱到的。
    話都讓你說了，領導說什麽？領導怎麽補充？
    她看似是在路寬麵前虛心求教，實則也是在兩人之間設立一個羈絆，能在《仙劍》之外多出一個話題罷了。
    畢竟這位“下周回國”的趣聞已經在內娛傳遍了，能接觸和交好實在不容易。
    她因為《仙劍》的合作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不知道台裏多少人眼紅呢！
    目的達到，姚佳眼明心亮，看著雀躍的劉伊妃，也就不在這裏礙事兒。
    “路導，我這周都在北平，您有事兒需要我做的盡管吩咐。”
    這話是把路寬當做歐陽常青一樣捧著，體製中人的嘴，對待上位者總是能說出這麽暖心又不著痕跡的話。
    “好，雯雯，你送一下姚主任。”
    劉伊妃見兩人出門，也很沒有坐相地癱在沙發上。
    “最近好累啊，通告太多了！”
    資本家路寬訓斥下屬：“紅還不好，別的女演員想有通告還撈不著呢？”
    說著點了點桌上的邀請函：“不紅這玩意能發給紅星塢嗎，都是見人下餐碟的主兒。”
    劉伊妃突然想起來：“《鬼影實錄》的DVD呢？幫我帶回來沒？”
    年初在聖丹斯，是她配合路寬忽悠埃米爾入彀的，自然是知道這部小成本恐怖片的。
    “真不知道你還有這愛好，你一個人敢看嘛。”
    “在車上，待會兒讓阿飛拿給你。”
    劉伊妃不置可否：“你又拿這玩意騙了獅門不少錢吧？”
    路老板大怒：“什麽叫騙？文化人幹的事兒，那能叫騙嗎，那是雙贏！”
    “切！”
    “我下個月生日要到了，你現在是大富豪了，不表示表示啊？”
    路寬狐疑地瞥了她一眼，15歲長到16歲，這臉皮怎麽也長厚不少。
    “你在《金粉世家》欠我吃早點的100多塊錢還沒還呢，好意思？”
    “我怎麽不好意思！你過生日我還送你。。。”
    劉伊妃話說了一半突然感覺有些赧然，旋即又惡狠狠地瞪著他：“當初說好了我幫你支走董婕就一筆勾銷的，你賴皮啊？”
    路寬轉移話題：“劉阿姨呢？怎麽沒跟著你。”
    “她。。。她和教父去辦事情了，再說有思維跟著我一起，她很放心啊。”
    劉伊妃自認為心電急轉，改口得快，但又怎麽瞞得過見微知著的路寬呢。
    隻是小姑娘實在不願意讓他知道，劉曉麗和程敬非是被劉澤宇叫去了。
    路寬沒有揭穿她，如果事關利害，跟之前兩次她告密一樣，劉伊妃會說出實情的。
    劉伊妃蹦躂著走到桌邊拿起他的邀請函，翻了翻內容和自己的差不多。
    她拿起邀請函向路寬示意：“你去嗎？”
    “沒錢，不去。”
    不是他路老板沒有善心，怕去做慈善花錢，因為這幫人就不是奔著做慈善去的。
    “去唄，不然我到那兒一個認識的都沒有，好尷尬啊！”
    “周訊、範兵兵她們你不都認識嘛，到那兒別管和誰坐一桌，聊聊就熟了！
    邀請函是發給在戛納奪得評審會大獎和最佳導演的《小偷家族》劇組的，幾個女星也都打電話問他出不出席。
    “不行，我第一次去這樣的場合，真的害怕嘛！”
    路寬好笑地看著她拽著自己的胳膊使勁搖。
    幹嘛，給我上強度啊？
    “小劉！你現在已經不是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子了，你要自信！”
    “你雖然包子臉，但是腿也比她們都要粗啊！”
    劉伊妃本來是晃悠他，聽路寬又惡意調侃自己，惡向膽邊生，使勁掐了一記。
    “費費費！”
    路老板忙不迭地抽出胳膊，還沒來得及說句話就被電話鈴聲打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