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豪門貴婦,不同人也不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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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夫妻處得久了,那點子事兒容易變成交功課,大抵是因日子被磨得隻剩下柴米油鹽,彼此在對方眼裏,從雲端落回了地麵,再無神秘與仰視,隻剩下馬桶圈該不該掀起的瑣碎。
激情這東西最是嬌貴,需得靠新鮮的風和精神的碰撞來喂養,否則單靠一副皮囊,看個十年八年,再驚豔也難免倦怠。
但路、劉二人這對總是“戀奸情熱”的夫妻,之所以能衍生出別樣的激情與活力,秘訣恰恰在平日各種精彩紛呈的經曆和彼此的神交。
一下午的揮毫潑墨、爭論推敲,他們是兩個精神在同一個頻率上劇烈共振的獨立靈魂。
他拋出奇思,她接住妙想;
她提出一個結局的悲憫,他立刻能領悟其下的深刻。
這不是簡單的“聊得來”,這是一種高強度的、彼此印證與激賞的認知共振。
當一個人在另一個人眼中變得深邃、迷人、充滿了不可測的智慧光芒和藝術魅力時,那種源自精神深處的吸引力,遠比任何視覺刺激都更猛烈、更持久。
就像洗衣機之於小劉。
這種經由共同創造而重新發現的“陌生的魅力”,這種在精神高地會師後的狂喜與滿足,亟待一個更原始、更直接的通道來宣泄與確認,於是更深入的交流在此刻便成了精神共鳴的必然延續與最高慶典。
像是兩個人先在天上攜手遨遊了一圈,看盡了奇景,積攢了滿心滿眼的澎湃與歡喜,再一同墜回人間,將滿腔的熱烈化作肌膚間的星火與雷霆。
這般由精神滋養出的樂事,自然比無源之水、無本之木要來得更深刻,也更耐久。
倫敦多雨,六月的倫敦遭遇了一場六月的雨,偶發的閃電和隆隆雷聲把剛沉沉睡去兩個小時的情侶又吵醒了。
男子閉著眼感受懷裏的溫香軟玉蛄蛹個不停,入手一片肥膩:“你不睡了?”
小劉驚奇:“你怎麽知道我睜眼了?我才翻個身想要看看你誒!”
“一夜還沒看夠啊?”
劉伊妃拿挺翹的鼻尖去刮他的下巴:“昨天一直是在上麵看你,現在是從下麵看你,角度不一樣呀?”
“哈哈!”洗衣機失笑:“那今天讓你回頭看我?”
小劉怒斥:“狗東西!你就變著法兒的折磨我吧!我嗓子都疼了……”
路老板猛得翻身壓住她,“還不是為你的頸椎考慮,這樣能讓你多活動一下,免得昨天一直低頭肌肉太僵硬了些。”
“哼!我就喜歡低頭的姿勢,有種征服你的感覺!”
洗衣機揶揄:“不得了了,清純玉女現在有發展成欲女的架勢了。”
“不要臉!我就算成了欲女,你也是始作俑者和既得利益者。”
到底是人生精力最充沛的年紀,兩人昨天經曆了一下午到深夜的伏案以及大半夜的藝術合體,在這個倫敦雨霧蒙蒙的清晨竟然又精神煥發了。
……
同樣精神煥發的,還有昨天下午去拜訪表叔的莊宸軒。
路老板怒斥慕洋犬的當日,倫敦肯辛頓宮花園附近一棟喬治亞風格的聯排豪宅裏,假洋鬼子正坐在一張觸感細膩的羊絨沙發上。
麵對坐著的兩人,是表叔李澤凱和梁珞施。
梁珞施身著寬鬆柔軟的絲質長裙,腹部已明顯隆起,氣色紅潤,姿態安詳,莊宸軒臉上早已不見白日的戾氣,換上了晚輩應有的恭謹。
當然,這種謙恭是對表叔李澤凱,而非他身邊這個1988年出生、今年僅有22歲的香江女星。
因為後者至今由於各種原因,甚至因為李家成的反對沒有能和李澤凱拿到一紙結婚證書,卻已經快為他誕下三個孩子了。
2007年,19歲的梁珞施在拍攝《木乃伊3》時經楊紫瓊介紹認識了41歲的李澤凱,後者出資千萬港幣助她從經紀公司贖身。
兩年後,也即去年年初梁珞施在加拿大為李家第三代添丁進口,誕下長子李長治,當時她年僅21歲。
這位香江李首富家的第三代,和內地首富路老板家的二代呦呦和鐵蛋同齡,去年誕下雙胎的劉伊妃其實也就隻有22歲,一個剛畢業的大學女生的年齡。
也許這就是豪門對於後代和繼承人的執念吧。
隻不過梁珞施和劉伊妃這兩個目前看起來同齡、同經曆的女星,後續的結局會天差地別——
如果這一世沒有變化,2009、2010年連續兩年給李家生了三個第三代的梁珞施,在2011年就宣布和李澤凱“被分手”,並且坦承是零分手費;
至於小劉嘛……
隻能說如果現在兩人離婚,除非洗衣機狠心下黑手,否則劉伊妃會瞬間成為全中國最有錢的女人。
莊宸軒這樣的出身和經曆自然是不大看得起戲子的,尤其是眼前這個跟表叔差了有二十多歲的退圈女星。
但越是高門大戶出身,往往麵上的功夫做得越足,因為不像在外麵飛揚跋扈無所顧忌,在家裏他們不知道哪個長輩的姨太太以後就可能上位。
他語氣真誠地拿英文關心梁珞施,“Auntie,聽說寶寶落地的日子快了,身體還好嗎?”
梁珞施溫柔地笑了笑,輕輕點頭道:“很好,有心了Julian。”
李澤凱手中端著一杯溫水,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姿態鬆弛,他聽著莊宸軒一口標準的“倫敦腔”,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帶著些許了然和無奈的笑意,溫和地打斷道:
“宸軒,喺屋企,講返白話啦。”
他的語氣隨意得像是一句家常的提醒,但目光卻帶著一種看透世情的通透,似乎對自己這個在外以“純種英國人”自居、連中文都恥於承認的表侄的做派早已心知肚明。
也帶著幾分不願在家庭場合還延續外麵那套疏離儀式的堅持。
莊宸軒麵上掠過一絲極快的尷尬,但立刻從善如流,“表叔,尼爾館長請我代他像你問好。”
“哦,謝謝他!同他講,過兩個月他跟著卡梅倫到國內訪問,請順道去香江一趟。”李澤凱笑道:
“他這些年倒是給介紹了不少西方的私人收藏家,我跟Isabella(梁)準備在老豆過生日的時候買一些有意思的小禮物祝壽,Julian幫我留心。”
李澤凱自從母親莊月明去世以後就和父親關係不睦,也算是典型的中式父子關係了,但生辰這樣的大事總不能裝作視而不見。
“表爺爺的壽辰,我自然不能怠慢。”莊宸軒微微前傾身體,聲音壓低了些掏出手機遞過去:
“我最近恰好經手了一件小玩意兒,覺得頗有意味。是一件清乾隆時期的青花礬紅‘海屋添籌’圖菱口盤。”
他略作停頓觀察著李澤凱的反應,見對方眼神微動便繼續解釋道:“這盤子畫意是‘海屋添籌’,寓意福壽綿長,本就是祝壽的吉物。”
“難得的是它的青花發色沉穩,礬紅彩鮮豔,釉水肥潤,但紋飾又帶著明顯的東方哲思。我想著,表爺爺近年事業宏圖大展,縱橫歐洲,這物件既應景又不顯山露水,擺放在書房裏,每日見著也是個念想。”
李澤凱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笑容,但眼底卻閃過一絲了然。
他太清楚莊宸軒所謂的“經手”是什麽意思了。這東西八成又是通過某些不便明言的渠道,從西方某個大型博物館的庫房裏“流轉”出來的。
在“博物館失竊”方麵中外概莫如是,隻能說天下烏鴉一般黑了。
大英博物館曆來都有失竊的“傳統”,最嚴重的一次是2023年約有2000多件珍貴文物不翼而飛,其中包括自公元前15世紀至公元19世紀的黃金珠寶、半寶石和玻璃製品。
館方輕描淡寫地歸咎於內部管理漏洞和個別工作人員,最終一名資深館員被解雇,在國內這叫臨時工。
李澤凱哪裏會管這些,能盡一份心意就好。
特別是女友梁珞施通過試管一次誕下兩個孫子,加上這兩年家裏生意的異常順利,叫他這位二代幾乎想不到有什麽煩心事。
“這個圖案我看著蠻醒目的。”梁珞施湊過來指著手機圖片上的龍紋:“家裏這兩年的生意縱橫歐洲,不正像這幾條遊龍嗎?”
李澤凱點頭:“的確好說法,恰好今年老豆在英國打下了橋頭堡,真是個好寓意的。”
他抬頭誇讚:“Julian,你在古玩上的眼光沒得講,家裏幸好有你打理這些收藏品。”
莊宸軒聽得心裏大定,一想到表爺爺李家成在英國的生意和聲望就與有榮焉,仿佛如此就可以抵消他麵對路老板這個內地首富的心理壓力。
後世常說李超人投資眼光卓著,曆來能夠發現常人發現不了的機會,在中西之間閃轉騰挪乃至到最後幾乎完全“撤離內地”,投入歐洲的懷抱。
這個過程,其實就是從2010年開始的。
今年年初,李家成旗下集團以91億美元從法國電力集團收購了英國電力網絡業務EDF Energy的電網資產,業已簽訂協議等待交割;
明年,李家成長子李澤钜會以24億英鎊買下英國最大的自來水供應及汙水處理公司,再斥資6.45億英鎊收購英國天然氣公司,並大力開展在英國的3G基礎設施建設。
通過這幾年的收購,李家成父子已成為英國基礎設施資產的最大所有人之一,僅今年在民生領域就已經掌握英國30%的電力供應、7%人口的供水、25%的天然氣供應。
包括了現在在英國陪產的二兒子李澤凱,他的任務是在三年內出售北平盈科中心的多宗物業,準備和父親、大哥一道,收購英國火車租賃巨頭。
這次資產大轉移的根本目標是重塑其商業帝國的利潤引擎,直到到2013年,和記黃埔歐洲業務的息稅前利潤曆史上首次超過香江和內地的總和。
這表明其商業帝國的核心已經成功西移,布局海外、西進歐洲的戰略宣告階段性的勝利。
因而在莊宸軒看來,在內地也許他的表爺爺李家成跟路寬相比猶在伯仲之間;
但在港英和歐洲,這個沽名釣譽的所謂導演藝術家,不過插標賣首之徒,動輒可以拿捏。
何況根據胡潤的財富榜,現在麵上的華人首富、世界第14大富豪還是李家成。
你踏馬不過在倫敦花1500多萬英鎊買了個小球隊,我家要是跺跺腳,三分之一英國人的家裏連燈都亮不了!
莊宸軒這一“獻寶”,李澤凱無論出於對親屬的照顧關心還是這個名貴古董的份上,都理應對這個表侄多關心一下了。
何況路寬這個名字,這幾天還真的總是被他身邊的人談及,特別是那通來自鵬城的故舊來電。
“下午究竟怎麽回事,你怎麽跟路寬發生的矛盾?”
梁珞施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怎麽提到這位大導演了?
莊宸軒見李澤凱主動問起心中暗喜,他略微沉吟,刻意避開了直接編造過火的言辭,采用了更迂回的方式:
“表叔,其實本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在中國館我們有些小爭論,結果他就以勢壓人,言必稱自己是什麽世界導演、內地首富一類。”
莊宸軒麵上擺出一副既委屈又克製的神情:“我也是實在氣不過,就把表爺爺抬出來壓了壓他,心想總算可以叫他消停一些,別這麽盛氣淩人了吧?”
李澤凱聽得心裏哂笑,暗道自己這個“英國表侄”總算沒有太添油加醋,“然後呢?”
“可他似乎也不是很將表爺爺放在眼裏,像他們那些北邊人搞鬥爭一樣給我們李、莊兩家扣一些大帽子,討嫌得很!”
“包括你在視頻裏看到的那些愚蠢的華人留學生和遊客,都是被他這麽煽動起來的。”
李澤凱心裏不為所動,隻是麵上笑笑:“什麽大帽子?賣國啊?”
“算了,不大好聽,不跟表叔你講了。”莊宸軒有些無奈地擺擺手,“總之就連尼爾館長也很不喜歡他,特別是他現在還想把圓明園的獸首買回去,我看又是想像去年那個中國商人一樣搞幺蛾子。”
他抬出自己這位英國文化界的功勳老師,以證明自己針對這位首富的合理性,“尼爾也正頭痛,不知道怎麽拒絕他才好。”
李澤凱心裏疑慮他怎麽一杠子又橫插到圓明園獸首上去了,沒有多問,“其實……我最近也總是聽說這位的名字來的。”
莊宸軒驚道:“是嗎?跟我們家在生意上有交集?”
“不是,是企鵝。”李澤凱無論什麽時候提到這家公司都有些徹骨的痛,那是一種賣在幾十個一字板漲停之前的無奈。
在正值互聯網蓬勃發展的1999年,他旗下的盈科數碼、也是將他抬上“小超人”地位的高科技公司向企鵝投資110萬美元占股20%,但在兩年後的互聯網寒冬中賣給了南非MIH公司。
這筆投資損失即便隻看到2010年的當下,也高達近80億美元,幾乎和他老爹在英國買的電氣公司一個價格了。
“企鵝Pony最近要推出一個叫Q信的即時通訊軟件,還有和內地阿狸一起做的支付,想請我在香江以及海外幫忙推廣,看時候否有再次合作的機會。”
李澤凱笑道:“他們和路寬就是最直接的競爭對手,甚至到了戰略上的你死我活的境地,寸步都讓不得。”
莊宸軒聽得一愣,旋即大喜:“表叔,這個機會不能錯過啊!”
“我還在考慮,你不要管。”李澤凱沒什麽耐心地一筆帶過,繼而突然正色道:“宸軒,我的意思你要明白——”
“你在英國時間太久、在學校的時間太久,腦子……有些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了。”
他驟然的肅聲叫莊宸軒不禁坐直了腰杆。
“我們李家樹大招風,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動不動就把你表爺爺掛在嘴邊,有心人聽了去,小事也能變成大事。到時候,不是你的麻煩,也成了你的麻煩;不是李家的麻煩,也可能被算到李家頭上。”
莊宸軒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像被人迎麵抽了一記無聲的耳光,沒想到這個路寬真的這麽神氣,連李澤凱都要警告他一兩句。
後者見大英侄子這副外強中幹的模樣,感慨李家這些“外戚”真是個頂個的廢物,都在國外快被養死了。
“好了,別搞出這副表情來。”李澤凱示意梁珞施給他倒茶,“做事情講究策略,你們這些搞文化工作的,還是應該多跟尼爾學一學。”
“是,我知道了。”莊宸軒訥訥地應了一句,今天的探望很快在餐後宣告結束。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跟表叔商量怎麽在皮諾家族以及獸首的事件上做文章,給那個內地鄉巴佬一點顏色瞧瞧。
……
李澤凱和孕婦梁珞施在花園裏散步,後者不知怎麽突然提到這位內地導演。
“這位路寬導演,好像也是去年才有了孩子呢,跟我們家長治同齡。”
“啊?哦!”李澤凱想到大兒子有些麵露慈愛,“那他比我幸運,我都四十多了,他似乎三十還沒到吧?”
梁珞施試探道:“Rician?”
“兩碼事,他是厲害,但跟我們不想幹。”
“隻是莊家的這些第三代都太蠢!”李澤凱無奈道:“當初老豆確實是靠外公幫手了不少沒錯,但這幾十年下來,無論是當初到內地買地還是現在西進歐洲,哪次沒帶著他們?”
“可你看看包括宸軒他老豆在內的那三兄弟,有過一句感恩嗎?好像我老豆就是欠他們一樣!連帶養出的兒子都這麽廢物!撲街!”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特別是李、莊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親戚和姻親關係。
莊家第二代的三兄弟,既是李家成的表兄弟,也是他們的大舅子、小舅子,自然難搞得很。
李澤凱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媽咪在的時候最念舊情,時時看顧著她娘家人。她走之後,我看在她的份上能幫也就幫了,不多說什麽。”
他腦海中浮現著母親莊月明溫婉剛強的麵容,作為莊靜庵的長女,莊月明自幼接受良好教育,不僅是李家成的賢內助,更是他早年創業時的重要支持者。
“要真做個笨蛋也就算了!”他的厭惡感又湧上心頭,“偏偏要這麽蠢當眾叫囂,以為頂著李家的名頭就無所顧忌是吧?我年輕的時候都沒這麽囂張嘅!”
李澤凱心裏有句話當著梁珞施不好講:李家需要的是咬人的狗!隻會叫有什麽用?
梁珞施有些張口欲言,其實她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在生完孩子以後複出,或許能上這位大導演的電影?
她知道李家成對自己一向頗有微詞,幸而男友還算體貼,隻不過現在的情況顯然不大好提,也就把話暫時咽了下去。
李澤凱和梁珞施正聊著天,一位穿著得體的秘書手持無線電話從別墅方向快步走來,“老板,鵬城馬總的電話。”
李澤凱點點頭,示意秘書將電話遞過來,便直接在花園藤椅上坐定接通。
“Pony,是我,Richard……”
這通電話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
一直到倫敦城夕陽的餘暉將花園染成金色時,李澤凱才結束通話。
適才返回別墅的梁珞施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過來,見他掛斷電話後若有所思,輕聲問道:“什麽事聊這麽久。”
“嗯?哦!沒什麽,是好事。”李澤凱接過果盤叉起水果,眼神中閃過商人才有的銳利。
“我這位老朋友又提出了一個更有意思的合作方案,看來他們被路寬逼得有些太緊了。”
他扶著大肚子的梁珞施坐下,閑來無事同她講起了大小馬苦心孤詣地打出的組合拳之一。
也的確是為難了馬畫藤、馬芸這兩位內地的商海豪傑,一個是支付和電子商務被逼到牆角,一個是賴以起家的生命線業務慘遭突襲,不得已開始了全方位的反撲。
包括這一次同李澤凱的合作,就是繼一周前的“圍攻光明頂”後的組合拳之一。
企鵝阿狸向李家提出的合作邀請分為兩塊:
第一,複製問界的支付通模式,搶占李家影響下的民生支付入口。
李家目前在英法等國掌握了港口、電氣、水務、燃氣以及部分3G通信的基建和民生業務,這些都是外國家庭每月必須繳費的剛需場景。企鵝、阿狸邀請李家成立合資公司,把支付工具直接嵌入這些賬單係統,瞬間就能獲得海量真實用戶和巨額流水。
這步棋,是直接在香江和英法等國抄問界在國內成功的作業。
第二,依托香江橋頭堡,為Q信鋪路。
李家成二子李澤凱的電訊盈科是香江主要的綜合通信服務提供商,業務涵蓋固網、移動通信、寬帶及媒體服務,企鵝和阿狸希望Q信和桃寶能成為運營商定製手機裏的預裝應用,通過短信渠道向所有用戶推廣。
拿下香江這個國際窗口,不僅意味著能輻射東南亞,更重要的是向內地市場秀肌肉,搞“牆外開花牆內香”那一套。
當然,和李家的合作隻是組合拳之一,大小馬在國內的主戰場也做好了艱苦卓絕的戰鬥準備。
梁珞施心裏暗歎一口氣,如果成了競爭對手,自己恐怕是不可能靠著問界這艘內地的娛樂航母複出了。
“那你怎麽考慮的?”
“當然是拒絕。”
梁珞施眼前一亮,隻是還沒說話希望即告破滅。
“我在企鵝身上‘虧了’這麽多,難道就這麽簡簡單單地回去?”李澤凱笑道:“他們越急我們就越好講條件。”
“我告訴馬畫藤,成立專門做港台東南亞以及歐洲的合資公司可以,但他們在內地的公司,盈科也要入股,否則免談!”
梁珞施聽得咋舌:“這條件未免也……”
“先談嘛!到時候能多吃一些是一些。”李澤凱扶著女友往回走,“再者我還要跟老豆聊一聊這件事,先應付他們一嘴再說。”
他自身的電訊盈科獨立於李家成的企業,可以自己做主,但要用李家在歐洲的民生產業數據給支付做嫁衣,就不得和老頭子溝通了,這涉及到和英國當局的溝通,必須得李家成出馬。
當然,因為國情差異,隻要他老豆肯出力,這並不是什麽大問題。
否則在水務、電力、港口、燃氣這些關乎國計民生的領域,李家根本不可能插足一絲一毫,更別提在部分領域控股了。
梁珞施終歸是個才“退休”一年多的女明星,對路寬這樣成名已久的導演還是頗為熟稔,順帶對他在內地的勢力有所耳聞,於是又大著膽子試探道:
“我聽說,這位路總做事情好像蠻霸道的……”
她是真的心心念念想要複出,這也成為後來和李家分道揚鑣的導火索。
“霸道?”李澤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他的基本盤在內地,至多到好萊塢,我們家在港英和歐洲揾食,他再霸道能怎麽樣?”
“再者,我們在北邊的產業已經逐步退出,他就算像傳言中一樣長袖善舞,我們走就是了!”
“不但走!走之前還要說是他和某些領導利用不正當競爭逼走的我們,逼走的愛國商人李家成!這啞巴虧他吃定了。”
梁珞施連聲稱是,自此不敢再提,隻是拿一雙美眸默默地刮著男子的側臉。
李澤凱雖然在大眾的印象中沒有他的老豆和大哥聲名顯赫,但也是被稱為“小超人”的存在。
他1966年生人,當年跟著老爹經曆的時代和港島的競爭不可謂不激烈。
和英資置地爭奪港燈,和背後龐大的怡和鬥法在股市血戰,包括更早的九龍倉一戰和船王包玉剛一道吃下肥肉,以及通過和沈弼的關係把和記黃埔納入麾下,自此躋身頂尖的財閥之列。
換一個視角來看,早年的李家成就是另一部厚黑風格的爽文主角,甚至不乏路老板這樣的玄幻元素,比如某樓。
就算是李澤凱自己當年也曾一手創立了星空衛視,並親自和默多克談判兩小時以9.5億美元出售,賺取了他成立電訊盈科的第一桶金。
不知道是不是問界在內地對阿狸的壓力實在過大,還是一生堅韌不拔的老馬這幾年被打得實在走投無路,李澤凱居然在五個小時以後的睡前,又接到了馬芸的私人電話。
梁珞施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但半個小時後再回來的李澤凱已經是一臉玩味了。
他當著女友的麵感慨道:“我還真的對這個路寬有些好奇了,他是怎麽能把內地這麽多企業家逼到這個程度的?”
小超人亮了亮手裏的電話:“阿狸的馬芸和孫正義打電話來。”
“說什麽?”
“也許是為了防範已經入股阿狸的馬畫藤話語權過大,如果真的成立合資公司的話,他提出我們兩家可以達成有限合作。”
也就是小劉不在這裏,否則她一定會驚異丈夫的預言成為現實——
“貧賤夫妻百事哀”,兩家不同風格、領導人同樣強勢的企業進行這種強大外壓下達成的合作,總歸是有些說不清的蠅營狗苟的和各懷鬼胎的。(586章)
長了一百個心眼子的馬芸,現在就開始私下給李澤凱拋去橄欖枝了。
“作為攻守同盟,他會跟馬畫藤爭取盈科的占股。”李澤凱麵色揶揄,“但這位其貌不揚的馬總也暗示我,如果合作,李家是否有和路寬對抗的勇氣和實力?”
梁珞施笑道:“是激將你吧?”
“哈哈哈!當然。”李澤凱聽得大笑,“現在的內地倒真的有些香江當年腥風血雨的意思了,我們當年請包玉剛做白衣騎士,沒想到仲有被旁人請去做白衣騎士的一天。”
他搖頭感慨道:“我老豆一定喜歡聽這樣的故事的。”
“那你現在怎麽辦呢?”
李澤凱沉吟了幾秒,把剛剛放下的手機又拿了起來,“馬芸知道我知道他在激將,那就給他和馬畫藤小小地開開眼好了,免得他們忘了現在誰才是華人首富。”
他撥通電話,另一頭傳來莊宸軒略顯沉悶的聲音:“表叔,是我。”
這個“大殖子”甚至沒有忘記講粵語,看來下午被教育打擊得不輕。
“Julian,你下午講路寬要去跟皮諾家族買獸首是吧?他想做什麽?”
莊宸軒聽得一驚,複又一喜!
“我……我聽尼爾說,應當是想邀功吧?就像他在視頻裏給我戴高帽一樣,繼續彰顯他自己的偉岸來討好大陸。”
電話另一頭陷入了沉寂。
“表……表叔?”
再次說話的李澤凱聲音低沉了許多,“Julian,我有個辦法能洗刷你現在在內地互聯網上被罵成洋奴才的恥辱,但需要你出麵做一件事。”
莊宸軒情不自禁地就想反駁,他才不在乎泥腿子們怎麽看自己,反正永遠都不會踏上那片土地。
不過聽話聽音,一想到這件事同路寬有關,他忍不住追問道:“表叔,要我怎麽做?”
李澤凱的指令簡單明了:“利用尼爾和皮諾家族的友好關係,讓他們假意同意出售兔首、鼠首給路寬,然後臨時聲明交易取消,理由就是路寬拒絕付款或者擔心他拒付。”
“皮諾家族的佳士得去年被那個中國商人擺了一道,本來就有氣,現在給他們提供一個爭口氣的機會,得不得?”
“表叔,你是說……”莊宸軒好歹也是牛津博士,瞬間就反應過來:“你是說我們給路寬造勢,聲稱他要收購兔首、鼠首捐給國內,把他架上去,再請皮諾家族配合涮他一回,叫他失信於大眾,進而顏麵掃地?”
李澤凱笑道:“是,送一道無傷大雅的英倫小點心給這位內地首富嚐一嚐,叫他知道港英不是內地。”
他自然不會說這也是做給馬畫藤、馬芸看的,好在未來的談判中占據主動權,也是爭取後者的攻守同盟。
莊宸軒的聲音顯而易見地激動起來,半晌又疑慮道:“如果皮諾家族真的想賣怎麽辦?”
“如果他們不想賣那正好;如果想出手,無論路寬出價多少我們更高,還有李家在英法的各類產業,大家都可以聊聊合作。”
莊宸軒再問:“那買來以後……”
“到時候我問下老豆,如果他願意就用他的名義捐回國內,如果他不願意出麵,就幫你洗刷罵名。無論如何,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經辦,到時候給你宣傳一下,你的壓力也小很多。”
“好!好!我這就去!”
梁珞施看著男友掛掉電話,禁不住問道:“你不是說莊家的人很蠢,怕他們做錯事嗎?這次……”
她麵前的男子關燈上床,輕撫著孕肚期待自己的兩個孩子的出生,半晌梁珞施才在黑暗中聽到來自“小超人”的幽聲:
“我問你,大英博物館失竊,承擔責任的會是尼爾嗎?即便是他指示下屬把那些中國文物拿出去賣。”
“我……”女明星似乎想到了什麽,卻一時語塞。
李澤凱輕歎了口氣:“同樣的,萬事給自己留有餘地。如果一切順利,我老豆就是愛國商人,像當年澳導捐獻馬首那位一樣。”
“一旦事情有變,從頭至尾都是這個跟路寬有過衝突的‘假洋鬼子’從中作梗,跟我們李家有什麽關係?”
“對,他姓莊不假,開除出去就是,斷絕關係以後不再來往。”
夜色已深,小超人畢竟年過四十,有些忍不住睡意地沉沉睡去,隻是黑暗中飄出的最後一句話叫梁珞施聽得心寒。
“莊宸軒不過一個臨時工來的,莊家這麽多人呢,媽咪在天上也不會怪我的……”
梁珞施猛然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椎升起,不由自主地蜷縮了一下,但身邊李澤凱均勻的呼吸聲很快響起,仿佛剛才那番冷酷的算計不過是隨口一提的家常。
她輕輕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著裏麵兩個小生命的動靜,心中卻是一片冰涼。
“臨時工”
這三個字在她耳邊回蕩。
莊宸軒,這個在外人麵前趾高氣揚的“簪嚶之後”和表侄,在真正的掌權者眼中不過是一枚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
那些溫情脈脈的親戚關係,在利益麵前當真薄如蟬翼。
這一刻的她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身處的這個金光閃閃的豪門本質上是一個何等冷酷的角鬥場。
這些總是標榜著自己要做大事的男人,他們的世界裏隻有算計和價值。今天可以對你百般寵愛,明天若你失去了價值,或者成為了麻煩,便會像對待莊宸軒一樣,毫不猶豫地切割、拋棄,甚至親手將你推入深淵。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個隻比自己大一歲的劉伊妃。
同樣是嫁入頂級豪門的女星,同樣年輕,甚至同樣在差不多的年紀做了媽媽。
但此刻的梁珞施幾乎能想象出劉伊妃的處境:
想必她陪著她那個凶名在外的丈夫和豪門締造者路寬,此刻在倫敦的另一個角落,也時常會感受到這種徹骨的寒意吧?
那人能在短短數年間建立起如此龐大的商業帝國,手段心機恐怕比自己身邊的李澤凱隻強不弱。
劉伊妃在他身邊想必也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生怕行差踏錯一步,這種壓力恐怕比自己此刻的感受有過之而無不及。
想到這裏,梁珞施心裏竟然泛起一絲同病相憐的苦澀。
她們這些看似風光的女人不過是這些巨鱷身邊點綴的花瓶,或者更直白些,是生育工具和門麵裝飾。
尊重和平等,在冰冷的高門深海裏簡直是癡人說夢。
隻可惜她想錯了……
同一時間、同在倫敦的小劉,在和丈夫討論完《水形物語》改編劇本後,正滿臉緋色地“駕駕駕”騎著洗衣機,嘴裏叫囂著“服不服”呢!
隻能說兩人同為豪門貴婦,不同人,也不同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