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列瘟形印(補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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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
許向飛的麵龐一下子變得扭曲猙獰:“你為什麽要把它叫來!”
‘阿西’是他內心不能觸及的禁忌。
鬼知道這個名字,帶給了他從童年至今多少的陰影?
雖然大多數的陰影,都是他自找的。
他信了周昌先前說過的話,真的以為周昌和阿西存在某種聯係。
是以當下認定是周昌把阿西叫了過來。
周昌看著許向飛的眼神,倏而變得冷冽:“阿西樂於助人,感覺到我有危險,所以來幫我一把,這有什麽問題?”
“那是惡鬼,那是惡鬼!
惡鬼沒有朋友,沒有親人——”許向飛連連喊叫著。
某個瞬間,從他口中吐出的話戛然而止。
他眼神驚恐地看向周昌身後,繼而轉身就想推門走進603號房中!
然而,周昌手裏的吊死繩還拴著他的脖頸,他一扭身想逃跑,脖頸上的繩索立刻勒緊了,讓他弓著身子痛苦地幹咳起來,撕抓著頸上的繩索,想要令之放鬆一些。
“踏,踏,踏…”
周昌無暇理會許向飛,他聽到自己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
他一手收緊吊死繩,一手攥住棺材釘,徐徐回過神。
空寂陰暗的樓道裏,一個不到周昌腰部高的‘小蘿卜頭‘,一下子映入周昌的眼簾。
周昌眉心微微鼓突著。
瘟喪神的遺物那隻運動手表消失之後,曾有些許痕跡留在了周昌身上。
於周昌得到短視頻裏那位老人‘口封’,學會‘黃天黑地觀想法’以後,瘟喪神遺留的痕跡被周昌的念絲包裹著,在他眉心裏築而成巢,巢穴裏,飄蕩的火苗就是瘟喪神的遺跡。
此時,這縷火苗倏而膨脹。
周昌感覺到了自身和樓道裏慢慢爬行而來的小男孩之間,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那個渾身蒼白的小男孩,滿麵都是恐怖的疤痕。
在阿西臨死以前,不知道許母和許向飛又對它做過什麽。
讓它變成了這般恐怖的模樣。
它爬到距離周昌一兩步的位置,便停下來,蹲在地上,低著頭,用手指在地麵上勾畫著淩亂而無意義的線條。
許多童年孤獨的小孩,都會有這樣默默蹲在角落,玩自己的遊戲的習慣。
而在此同時,周昌耳畔響起了聲聲嬰兒的呼喚:“爸爸…”
“爸爸…”
這個聲音,竟是真的…
周昌第一次在陰礦電梯裏,不斷以指尖血描繪瘟喪神的牌位,卻依舊阻止不了牌位上的字跡不斷脫落,瘟喪神遺物都跟著崩解的時候,他就曾在瘟喪神遺留在己身的那些痕跡裏,聽到這聲嬰兒呼喚父親的聲音。
在此之後,那個聲音便甚少出現。
此時,它再度出現,周昌終於確定,這個聲音是真實的。
‘阿西’在叫自己爸爸…
連背對著周昌,不敢和阿西相對的許向飛,都聽到了這個稚嫩的呼喚聲。
“惡鬼沒有朋友,惡鬼沒有親人。
它們會殺死所有人,你被它盯上,你也會死的…”
畏懼得喃喃低語的許向飛,此時口中的言語聲戛然而止。
他瞳孔劇震,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那個呼喚聲。
周昌嘴角抽了抽。
他也談過幾次戀愛,但畢竟沒有真正結過婚,生過孩子。
這下被鬼神當作父親,他忽然有種喜當爹的感覺。
但他此時倒也清楚,這個父親的身份,機緣巧合之下被疑似瘟喪神的阿西安在自己身上,也不容他自己拒絕了。
他推測,阿西會認自己作義父,是因為自己曾用心頭血一遍一遍地勾畫神位,因此而能在瘟喪神最虛弱的時候,與之血脈相連。
收下一個鬼神作義子,這種好事別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他又有甚麽理由拒絕?
尤其是,此時拒絕可能導致更不可測的後果。
“好孩子,來。”
周昌不知道怎麽扮演一個父親,於是學著爺爺哄孫子那樣的語氣說話,同時向地上畫圈圈的阿西伸出了一隻手:“來,爸爸抱抱。”
阿西聽到周昌的話,一瞬間抬起頭。
它那張遍布恐怖瘡疤、幾乎裂開來的臉朝向周昌。
周昌也不覺得它可怕,眼神依舊溫和又慈他從阿西的臉上,感覺到了一種驚悸而雀躍的情緒。
阿西不是鬼。
鬼對人隻有惡意,沒有這種正麵的情緒。
它更不是想魔。
這便是新現世的‘神靈’?
周昌腦海裏念頭翻轉著,阿西已經緩緩伸出一條慘白的手臂,將那隻手放進了周昌的掌心裏。
它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每一個動作都在征求周昌的同意之後,才會有進一步的舉動。
周昌伸手拉住它的手,然後阿西的胳膊突然彎折成一個恐怖的角度,它被周昌握著手掌,蘿卜頭高的身軀,像個猴一樣的順著周昌那條手臂,就爬上了周昌的後背!
不得不說,這突然的舉動,換個正常人來經曆,都難免會覺得毛骨悚然!
然而周昌本身就情緒稀薄。
他不覺有異,放開阿西的手掌,轉而將托住了對方纏在自己背後的雙腿:“哎呦,要爸爸背啊?”
“好,好,爸爸背…”
“爸爸給你舉高高…”
“好兒子…”
陰暗恐怖的樓道裏,一時充滿了一種詭異又溫情脈脈的氣氛。
許向飛蹲在地上,已經完全不出聲言語。
他的後背已被冷汗打濕,此時哪怕聽到周昌的言語聲,腦海裏也完全想象不出來,自己身後正在發生什麽?
正在上演怎樣的情景?
良久以後,種種聲音都在他背後消失了。
他感覺到自己脖頸上原本稍稍放鬆的繩索,此時又緊了緊。
跟著,周昌的聲音就在他背後響起:“起來了。”
“阿西,阿西…”
許向飛不敢起身,不敢看身後。
周昌嗤笑了一聲,他背後已經不見阿西的蹤影。
但阿西確實還在他身上。
在他的左手掌心裏,赫然有一道朱紫的符咒。
那符咒最上方的‘符頭’,乃是四道衝天而起的利劍,有截斷天道的氣機。
四道劍形痕跡之下,則有‘瘟’、‘喪’兩個古體篆字。
再往下一道符印,符印上書‘列瘟形印’四字。
其下有符尾,符尾是一道紅痕,隱隱遊入周昌的血管裏。
阿西寄居在周昌的眉心裏,‘瘟喪神’的傳承,便化作了這道符籙,烙印在周昌的掌心。
“要不是阿西心善,幫你那麽多次。
你早就已經是一具屍體。
卻沒想到你反而對它避若蛇蠍,人心真吊詭。”周昌冷笑著出聲,強行將許向飛拽起來,“走吧,到你做事的時候了。
一會兒要是不能收回你媽的鬼蜮,我們兩個之間,還有的賬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