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大奉魅魔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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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老費盡口舌,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帳內眾人焦躁的心思。
    眾人散去後,他坐在桌案上,滿是皺紋的臉上多了一縷枯敗之相。
    遁世,入世......人皆是身不由己。
    他佟文鈞的身份很多,是大儒,是隱士,是燕王謀士......還是世家。
    佟家是小世家,比不得那些傳承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大族。
    佟文鈞是庶子,偏偏天賦極佳,對聖人之言多有深入見解,年少時便因此揚名。
    又恰逢煬帝繼位,天下大亂,他沒去走科舉的路,而是四處遊學、交友,反而讓他逐漸闖出了名聲。
    一代大儒,有千千萬萬讀書人做擁躉,本可以入朝為官。
    但他灑脫慣了,索性遁世隱居,過上了隱士的生活。
    直到碰見燕王......他第一次在一個皇子身上,看到了赤子之心。
    本想著在燕王身旁做個謀士,為抵禦北胡出一份力,也算是給自己的人生畫了個圓滿的句號。
    這一生未曾登天子殿,也未身居大業,死後也能留下一世清名。
    奈何......
    佟家家主找上佟文鈞,七十歲高齡的老者竟是直接給他跪下了。
    北地世家尚能容忍燕王,但無法容忍奉王。
    更何況,這位奉王的勢力越加龐大,儼然已經有了超越太子,成為繼位者的趨勢。
    北地世家要和奉王、燕王作對,佟家不過是小家族,不可能置身事外。
    佟文鈞身為佟家庶子,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叛亂不是目的,北地世家的真正目標是殺人!
    消息傳出,朝廷震怒,必會前來平叛,隻是時間的問題。
    燕王又是個沒心機的,便是朝廷不派人前來,他自己一個人也會過來!
    至於奉王......世家這一年來都在搜集他的情報。
    觀其做事風格,對外手段狠辣冷血,甚至堪稱殘暴,動輒殺俘、造京觀。
    對自己人則截然相反,講情義不說,甚至有些婦人之仁。
    燕王若是來此平叛,奉王擔心其安危,大概率會一起前來!
    對世家來說,若是燕王自己來,殺了他就等於斬斷了奉王一臂,讓其繼位的可能性大打折扣。
    若是奉王和燕王一起來了,那就太好了,兩人都要死在叛軍之手!
    若是朝廷大軍來了也無妨,參與叛亂的是燕軍、是落草的賊寇、是走投無路而造反的百姓。
    打的旗號也是光複前朝,擁立奉王登基。
    從始至終,也和我們世家沒有關係。
    佟文鈞收起心思,看向營地。
    叛軍的營地還算規整,畢竟底子是能征善戰的燕軍。
    但又不隻有燕軍,世家從各處召集來的山賊、草寇、流民都被打散編入軍中,使得原來的燕軍消息滯後,難以抱成團。
    營地裏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腐臭味,混合著馬糞和汗臭,令人作嘔。
    佟文鈞皺了皺眉,大步走向最近的一頂帳篷。
    帳篷裏,幾個士兵癱坐在地上,身上破爛的衣衫散發著難聞的酸臭味。
    他們目光呆滯,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佟文鈞注意到,其中一個士兵的胳膊上纏著肮髒的布條,已經發黑變硬,顯然是受傷多時未曾處理。
    “你們在幹什麽?”佟文鈞沉聲問道。
    士兵們緩緩抬起頭,眼神空洞地望著他,沒有一個人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滿臉胡茬的士兵才沙啞著嗓子說:“佟軍師,不知殿下他……”
    佟文鈞搖了搖頭:“殿下遇刺,依舊生死未卜。”
    士兵們又陷入了沉默,帳篷裏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寒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佟文鈞歎了口氣,轉過身走出營帳。
    不必多看,其他的營帳也是如此,此等低下的士氣,如何成事?
    “若事不成......倒也沒什麽不好。”
    佟文鈞苦笑一聲,心中暗道。
    。。。。。。
    “王爺,俺可是同花。”
    一名玄甲軍士卒捏著三張紙牌,咧著嘴傻笑。
    周遭圍滿了一層層士卒,皆是滿臉興奮。
    對麵的李徹冷笑一聲:“同花?很大嗎?”
    說罷,翻開最後一張紙牌,拍在地麵上。
    “本王同花順!”
    眾士卒哄笑一聲。
    “你們兩個小子又輸了本王一次,老規矩,本王不要你們的錢,一兩銀子跑五裏。”
    那士卒撓了撓頭:“行!小的等下就去,再來一把!”
    李徹瞪眼道:“少給本王來這套,你小子欠本王二十裏了,還上債再和本王玩!”
    周圍的士卒一起起哄,推搡著那人起了身。
    那士卒也不抵賴,卸下盔甲轉身就繞著營地跑了起來。
    不遠處,段韶和薛衛默默看著這一幕。
    段韶陰沉著臉:“奉王好手段,靠著幾張破紙片,短短半個月時間就和這群士卒打成一片!”
    薛衛無奈道:“這些士卒不愛別的,唯有酒、賭、女人罷了,軍中沒有女人,又不能飲酒,殿下那套東西又的確有趣。”
    身為大奉魅魔,李徹自有一套收買人心的手段。
    且對應不同身份的人,還有不同的方法。
    這群士卒就喜歡這些東西,李徹閑來無事和他們打幾把,自己若是輸了便痛快又大方地給錢,從不靠親王的身份耍賴。
    而若是贏了,李徹也不要這些士卒的錢,隻讓他們跑步抵債。
    如此幾日下來,士卒們又早聽說過李徹威名,自然願意和這位沒有架子又出手大方的奉王親近。
    段韶冷冷地看了薛衛一眼:“薛將軍,你是在替奉王說話嗎?別忘了你的身份!”
    薛衛皺了皺眉頭:“身份?段將軍何意?末將不懂!”
    段韶撇了撇嘴:“你以為陛下為何派你來?還不是你那兄長和奉王有嫌隙?!”
    身為薛家庶子,薛衛本就厭惡其他人拿薛家說自己。
    而段韶仗著自己資曆高,又向來沒有好語氣,薛衛已經一再忍讓了。
    此刻終究忍不住了,反唇相譏道:“末將效忠大慶,隻知自己是慶將,其他一概不知!”
    “你......”段韶一陣語塞,瞪大眼睛看向他。
    “我勸段將軍還是多想破敵之策,莫要無端挑撥殿下和陛下的關係!”
    薛衛冷哼一聲轉身就走,獨留段韶在原地無能狂怒。
    遠處的李徹在人群縫隙中瞄到這一幕,嘴角微微揚起,又很快收斂起來。
    隨即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玄甲軍士卒,爽朗道:
    “最後一把了啊,莫要耽誤了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