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難舍紅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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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 難舍紅塵下)
    第170章 難舍紅塵下)
    三十三天黃金舍利子七寶玲瓏塔與十二品功德金蓮一樣,自誕生之日,冥冥中便已經歸屬於佛門。
    可這座塔卻又與功德金蓮不同。
    緣由塔內有著一顆萬佛之祖圓寂後遺留下來的舍利子。
    這便使得這座塔未曾認主前,會受到舍利子中萬佛之祖的殘留意識影響,去尋找一位佛門弟子當做持寶人。
    倘若對方並非佛門弟子,卻身懷佛緣的話,它便會將對方一步步改造為真正符合佛門弟子標準的程度。
    很顯然,不戒大師便是它選擇的持寶人。
    然而,不戒大師雖是佛門弟子,且身懷佛緣,可目前卻是一個五毒俱全,佛心魔身的存在。
    不戒大師自幼在普善禪院長大,自懂事起就開始遵守清規戒律。
    隻是他遵守這些戒律,是因為眼中的其他人也都遵守。
    很長一段時間內,他根本不知道遵守這些戒律是為了什麽。
    人間流傳著一句話:有過執著,放下執著,有過牽掛,了無牽掛。
    而不戒大師什麽都沒有經曆過,自然無所謂遵規破戒。
    沒經曆過酒肉財氣色前,所有人都和他說,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財是下山猛虎,氣是諸禍之源,肉是破功之災。
    他也一直這麽認為。
    直到,他看清一切,自暴自棄的去將佛門各種戒律都破了一遍後,才發現其他人和他說的都是狗屁。
    在不戒大師看來,酒是寂寞之友,色是孤獨良藥,財是入世必須,肉是壯身之本,氣是紅塵美景。
    要是沒有了酒色,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如果沒有錢財傍身,想要活著都難。
    不吃肉的話,身體怎麽強壯,半路被人打死怎麽辦?
    倘若沒有氣,一切都平平淡淡,紅塵還叫什麽紅塵?不如改叫大雷音寺算了。
    所以,這一切就是狗屁。
    於是他就活成了五毒俱全之人,有錢就去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睡漂亮的青樓女子,以及寂寞孤寡的寡婦。
    遇到讓他生氣的人,如果能打得過對方,那麽他就是對方人生中必經的劫難。
    打完對方,再勸對方應該學著放下仇恨,最後問問對方有沒有從今天挨揍的事情當中學到什麽。
    倘若打不過,自然就該忍著,要是再挨一頓揍怎麽辦?
    他一直都是這般想著,也是這般做著。
    正如眼下,明明知道自己可能被什麽存在暗算了,可因為他無法察覺到暗算他的存在,便老實巴交的忍著。
    隻是,他表麵雖然露出老實模樣。
    內心深處卻一直在思索、猜測著。
    “先去把佛門其他戒都破一遍,倘若每一次都會毫無征兆的昏迷,都能進入那座金塔,說明這一切都是某位佛修搞的鬼。”
    “小僧神通低微,既然連發現都發現不了,就說明應該是打不過對方的。”
    “好在小僧認識一位神通莫測的魔道巨擘,搞清楚這一切後,就去拜托蒼山老魔去找幕後之人的麻煩!”
    “倘若……破戒並沒有事,隻是不能接觸女色的話……這可就是生死大仇了!”
    “不能接近女色,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想到這裏時,他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座燈火通明的酒樓。
    當即雙眼一亮,邁著輕快的步伐向酒樓走去。
    由於修為高深的緣故,他的五感自然強橫敏銳。
    才走了沒幾步,一股使他精神百倍,眉眼舒展的濃鬱酒香,便飄蕩鼻尖。
    不戒大師眼含期待的停下步伐,滿臉陶醉的深吸一下。
    “好一壇花雕,酒香馥鬱芬芳,卻缺少些沉澱,應該是三年陳釀。”
    “嗯~這是竹葉青?”
    在他下意識閉上雙眼,滿臉期待的深吸幾口酒香時,一座九層黃金塔自他腦後毫無征兆的含怒出現,如前兩次一樣,橫轉塔身,用塔座部位重重的掄在了不戒大師光滑反光的光頭後腦勺上。
    仿若敲鍾一樣,隻聽‘咚’的一聲巨響。
    不戒大師頓時翻著白眼,身子搖晃了下,麵迎天的向後栽倒。
    臨近昏迷前,他滿心不解。
    前兩次他是因為接觸了女子,才導致昏迷,可這次他連一滴酒都沒沾,隻是聞到了酒香而已。
    難道聞到酒香味,也算破戒嗎?
    ……
    同一時間,水晶宮中,鱉將軍遵照龍後寧清芷的命令,去海葬之地請來了一位族老。
    眼下,這位蓬頭厲齒,老態龍鍾的族老,正拄著龍頭拐杖,眯眼打量著被水晶宮陣法隔絕在外的陰氣霧海。
    他外穿墨綠色開襟大褂,內穿白色長衫,模樣雖然老邁,卻仍舊滿臉橫肉,目露凶光。
    隻是瞧其模樣,就知道絕非善茬。
    龍後寧清芷與龍君敖淵麵露恭謹的站著老人身側,等待著他的指示。
    族老名為敖寒,是前任龍君的胞弟,曾擔任東海龍宮統領一職,他殺過的生靈若飄屍東海,足以將這片汪洋的海麵覆蓋。
    因其殺氣滔天,惡業恐怖,無俱凶神氣息,才會在退任之後擔任族老,坐鎮海葬之地,盯著那些被鎮壓封印著的凶神殘骸。
    靜靜盯了那些陰氣霧海十幾息後,他聲音陰冷的吐出四個字。
    “散去陣法。”
    敖淵聞言,慌忙對著躬身站在他們不遠處的鱉將軍喝道:“愣著做什麽,沒聽到吩咐嗎?”
    鱉將軍連忙遵令,離開這裏,去吩咐宮人散去陣法。
    不多時,籠罩在水晶宮外的那片漣漪水幕忽然破散。
    原本被陣法抵擋在外的陰氣霧海好似有了傾泄之地一般,立刻氣勢磅礴,浩浩蕩蕩的湧了進來。
    見到這一幕後,龍君敖淵與龍後寧清芷下意識抿起了嘴,目中露出戒備之色。
    鱉將軍先前可是說了,黑霧中有兵馬踐踏聲與刀兵交集聲,隻要陷入黑霧之中,眨眼間就會消亡隕落。
    在他們提高警惕,防備著隨時會從黑霧中出現的攻擊時,族老敖寒卻探手向著黑霧一抓。
    明明是霧氣,他這一抓卻好似抓住實物一般,直接抓回一團翻滾的黑色霧團。
    敖寒麵無表情的低頭嗅了嗅後,一把將霧團捏散。
    冷著聲音道:“這是陰氣匯聚之霧,本來沒什麽特別,但其中卻夾雜著許多鬼氣,可見龍宮死去的那些人,並非死於黑霧,而是亡於鬼物。”
    說罷,他眯起眼睛打量著淹沒整個東海龍宮的黑色霧海,冷笑道:“看來龍宮裏來了一位魔道修士。”
    龍君敖淵與龍後寧清芷聽他一說,立刻恍然大悟。
    敖寒冷冷瞥了敖淵一眼,嘲諷道:“想你堂堂龍君,居然會被一群鬼物嚇的開啟陣法,閉門不出,你也真是給你的父親長臉。”
    敖淵神情訕訕,卻不敢說什麽。
    這位族老可是他的叔父,便是一把捏死他,他父親也不會說什麽。
    敖寒冷哼一聲,又看向神情忐忑的寧清芷。
    這一次,他那張滿臉橫肉的臉上卻露出了難看的笑容。
    “你做的很好,遇到不清不楚的事情時,自是先保全自身,再尋對策。有你輔助他執掌龍宮,我們這些老東西,才能放下心來。”
    寧清芷小心翼翼的道:“叔父言重了,這也是大王提醒,妾身才能想起請您法駕到此。”
    “嗬!”
    敖寒冷笑一聲,“我是看著他長大,這不長腦子的泥鰍渾身有幾根骨頭我都了如指掌,他遇到這種事情,沒有嚇得鑽到龍塌之下,就已經超出我的意料了。”
    話落見到敖淵壯著膽子準備反駁時,頓時大手一揮,冷聲道:“閑話休提,霧中的鬼物已經隨著那位魔修一起離開了,立刻派人進霧中把龜丞相找到,再把那些屍體抬回來。”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位魔道巨擘,竟會有閑心來龍宮耍笑你們。”
    敖淵本來是要下令去讓鱉將軍進霧尋人的,可聽到‘耍笑’兩個字後,頓時滿臉委屈。
    “叔父,這可不是耍笑,龍宮死了這麽多人,那修士分明是看不起咱們,要與龍宮結下生死大仇!”
    敖寒陰冷一笑,用看泥鰍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咱們?那位魔道巨擘隻是看不起你而已,與我何幹?”
    “再者說,你當對方和伱一樣不長腦子嗎?”
    “還結下生死大仇?嘖嘖,你哪來的自信把這番話說出來的?”
    “俗話說,窺一斑而知全豹,黑霧中的那些鬼物氣息可不是尋常鬼物,毫不誇張的說,裏麵隨便一隻小鬼都能把你這個東海龍君撕碎。”
    “對方如果想要破陣,你們根本等不到我來,就會變成一堆屍體了!”
    “而對方沒殺你這位龍君,更沒有使用手段破開水晶宮的陣法,隻是殺了些許仆役,便將霧中鬼物收走,隻留黑霧於此,這分明隻是單純的威脅。”
    說到這裏,他冷冷瞪了一眼敖淵。
    “一定是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惹到了對方,才會使得對方來到東海鬧了這麽一場。”
    敖淵沒想到這位叔父的屁股會這麽歪,竟會站到對方的角度來訓斥他。
    當即咬牙道:“總得來說,對方在東海殺人,便是看不起東海龍宮!”
    敖寒冷笑一聲,道:“是不是看不起,得看對方的修為如何,手段怎樣!”
    “如果他落掌便能覆滅東海龍宮,今日之事隻是提醒你該去給對方道歉了,我們這些老東西能護你一時,卻護不了你一世,如今執掌東海的是你,遇到這種輕易就能捏死你的修士,哪怕是對方錯了,你也要當做是自己錯了,這樣才能活得久!”
    “如果你能輕易殺掉他,哪怕不是他錯了,也要認定是他錯了,如此才能揚威於世,告誡其他人,東海不是好惹的。”
    “龍宮的威名,不是靠著送禮和講道理弘揚出來的,而是我們這些老東西殺人殺出來的!”
    “隻有沒腦子的才會把開天四族的威名一直掛在嘴邊,連神都會被人皇殺死,開天四族又算得了什麽?”
    敖淵心中仍然不服,但也隻能沉默。
    因為他很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位叔父語氣中的不耐煩,如果他繼續爭辯下去,隻會逼的這位叔父下狠手揍他一頓。
    鱉將軍根本不敢聽族老敖寒訓斥龍君敖淵的內容,早已見勢不妙離開水晶宮,帶著手下兵卒去陰氣霧海中尋找龜丞相和那些死去的宮人屍體。
    好在霧海雖然彌漫了整個龍宮,但不會隔絕神識。
    他們很快便找到了躺在龍宮外麵那座翡翠廣場上的龜丞相。
    隻是,這位丞相已經死去多時。
    鱉將軍見到龜丞相身上一點外傷和掙紮的痕跡都找不到,立刻知道這不是他能夠解決的事情,連忙帶著蝦兵蟹將把龜丞相扛著回到了水晶宮中。
    敖淵原本以為龜丞相隻是被困在了陰氣霧海中,畢竟龜丞相不僅修為高深,更有著極為恐怖的天賦神通。
    同境界中能穩勝龜丞相的修士並不多。
    可當他見到龜丞相那沒有掙紮痕跡,更沒有外傷的屍體後,立刻意識到了族老敖寒剛才的那番話不是在說笑。
    這位大鬧東海的修士,是真的有實力覆滅龍宮。
    在他臉色陰晴不定的時候,敖寒已經蹲下身來,檢查起龜丞相的屍體。
    一開始他也心中納悶,可當他下意識將神識探入龜丞相體內,卻被屍體本身開始抗拒時,他眉頭頓時一挑。
    “離魂?”
    龍後寧清芷此時就站在他身側,聽到他的呢喃聲後,連忙問道:“您說什麽?”
    敖寒拄著龍頭拐杖站起身來,緩緩開口道:“目前看來,龜丞相似乎是死於一門名為‘離魂’的神通!”
    敖淵本來陰晴不定的臉色頓時開始泛白,臉上的憤怒都開始消散,心驚膽戰的問道:“離魂?就是天仙姚玉卿差點殺死大乾梁化羽的那門恐怖神通?”
    敖寒看到他那副光是聽聞‘離魂’兩個字就嚇的臉色泛白的沒出息模樣,頓時冷笑起來,但還是解釋道:“神通的確是離魂,但是不是姚玉卿施展出來的,卻不一定。”
    還沒有等敖淵開口詢問,敖寒便眉頭緊鎖,沉聲開口。
    “同樣一門神通,由兩個人分別使出來,威力和痕跡也迥然不同。”
    “姚玉卿走的路子是一力降十會,因此由她施展出來的離魂神通,霸道有餘,卻細節不足,隻要修為強過她,便能通過諸多破綻破掉她的神通。”
    “但是,由另外一個人使出來,卻毫無破綻,哪怕修為高過對方,也很難破解!”
    敖淵眨了眨眼睛,他感覺自己好像聽明白了,但仔細想想,卻又有些不懂。
    倒是龍後寧清芷聞言後,恭聲問道:“您的意思是,龜丞相死於另外一個人?”
    敖寒讚賞的看了她一眼,輕輕點頭。
    不等她開口詢問,他就已經說道:“此人曾被天下魔修尊稱為離魂魔尊,俗話說一招鮮吃遍天,離魂魔尊便是這樣的人,光是一式離魂神通,就讓他橫行天下!”
    說到這裏時,他眉頭深深皺起,語氣中多了些疑惑。
    “隻是,我親眼看著那老東西被一道黑色神雷貫穿天靈,轟碎元神而死,按理說,他不應該再存活下來,可偏偏隻有他親自施展出來的離魂神通,才會讓屍體的肉身毫無破綻,無法破解。”
    “離魂神通,與絕大部分的神通不同,因此,這世上隻有兩三個修士懂得。”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時,一旁一直沉默的鱉將軍卻突然開口。
    “稟族老,小將近日巡海時,聽到一個傳聞。”
    敖寒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講。”
    鱉將軍躬身抱拳,聲音恭敬的道:“傳聞離魂魔尊並沒有死,甚至於,離魂魔尊都是這位魔道巨擘的一個身份之一,而他另外的身份分別是幾千年前的百劫魔尊,以及上古時期的天哭魔尊。”
    “而這位魔道巨擘當世的身份,名為蒼山老魔。”
    “更是先天至寶,十二品功德金蓮的持有人!”
    “外界修士紛紛懷疑這位魔道巨擘之所以可以一世又一世的活下來,便是因為這件先天至寶。”
    “緣由此寶可以規避天劫,以及天罰!”
    “前不久,天罰之眼出現時,這位魔道巨擘便在無數修士的感知中,端坐蓮台,規避了天罰,打散了天劫。”
    敖淵聽到先天至寶後,臉色頓時大變。
    “糟糕!”
    敖寒下意識瞥了他一眼,隻見他看向鱉將軍慌張開口。
    “快!快去看看劉子鈺還在不在!”
    鱉將軍得令離去時,敖寒也皺著眉頭開口。
    “你堂堂東海龍君,遇事應該淡然,如此慌張成何體統!”
    敖淵卻神情焦急,目露慌亂的急聲道:“伯父不知,劉子鈺此人掌握著先天至寶煉妖壺,據說煉妖壺乃是某位神明用於創造出妖族,甚至是咱們開天四族的至寶!”
    “這蒼山老魔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龍宮剛得到這件至寶不久就突然來到東海,更放出如此大霧!”
    “極有可能,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煉妖壺!”
    敖寒聽他這麽一說,頓時臉色驚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