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啊你們？懂不懂尊老愛幼啊！”
    “就是，進來看看怎麽了？這不是皇城根兒下頭啊？老百姓怎麽就不能進來啊？”
    “打電話叫保安！”
    攝影棚在中央音樂學院裏，安保森嚴，也不知道這幫遛彎的大爺大媽們是怎麽進來的。
    寧皓悄悄靠過來：“這些應該都是他們花錢雇的，門口保安也肯定打點過了。”
    口罩事件之前，基本上所有大學都是不設防的，圍牆都是擺設，附近的民居的大爺大媽，遛狗遛孩子的基本都能自由出入。
    央音是教育部直屬高校，張天碩肯定不能整一群地痞盲流來鬧事，這群破衣拉撒的大爺大媽們就是最好的武器。
    來了就往你攝像機前頭一站，往你道具箱上一坐。
    非暴力不合作！我們都是甘地！
    謝霆風三人偷眼看路寬的神色，失望地沒有捕捉到什麽有用的表情，甚至一絲波動都沒有。
    路老板直接拿起指揮片場用的話筒：“各單位注意，今天上午休息，保護好器材、道具，原地解散。”
    又笑著跟大爺大媽們囑咐道：“各位走道注點兒意啊，你們占場子沒事兒，損壞財物是要賠償的。”
    “我們上午休息，各位大爺大媽還是先散了吧，先走的門口領礦泉水哈，中午就不留飯了！”
    隨即給寧皓使了個眼色，先安全地把這幫老不死的送走，免得哪一個摔了倒了再賴上自己。
    裘元旭看不下去了，扯了扯路寬的衣角示意到一旁說話。
    “這明顯是故意的，要不要找田老師反映下情況？”
    “沒事兒，且讓他們囂張幾天。”
    路誇旋即叫來劇組副導演：“安排大家休息，下午聽安排吧。”
    青影廠員工們都傻了眼，之前是消極怠工，這下子劇組都要散了，可導演怎麽還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兒？
    哎！年輕人就是不靠譜，估計又是哪個二代拿了家裏的錢出來霍霍的吧。
    “阿仔，我們？”
    陳冠西看的是謝霆風，這是他在香江圈子裏的小名。
    謝霆風酷酷地揚起嘴角：“劇組裏導演最大，聽導演的！”
    馮遠爭也有些心灰意冷，他是衝著路寬的格洛托夫斯基表演方法來的，想在實踐中探索他在德國梅爾辛女士的教學和路寬的路子有什麽異同。
    沒想到這青年導演對劇組的掌控力這麽弱，不說壓不住香江的這些個驕兵悍將，現在連正常的開張都成了問題。
    十幾分鍾過去，現場隻剩一地雞毛。
    路寬在片場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對方已經出招，那這目的就很明顯了。
    如果隻想拖死自己是不可能的，香江三小生的演藝合同還在自己手上，劇組不開工，他們也沒工作。
    娛樂圈向來是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讓謝霆風、陳冠西等幾個本來就身陷爭議、急需曝光度的當紅小生陪劇組耗？
    他們自己都不會願意。
    這是指望自己知難而退主動放棄，或者利用合同條款直接單方麵解約呢！
    但是張堅亭在裏麵摻和個什麽勁？這是他沒想通的一點。
    謝霆風等人說是對待遇不滿、對自己的嚴格要求不滿也好，還是雙方的創作思路有分歧也罷，都還算能理解。
    張堅亭一個港圈大導演，大佬女婿跟自己一個小不點較什麽勁？
    難道劉澤宇還許了他什麽額外的“通關獎勵”？
    “導演，導演！”
    路寬的沉思被打破，轉頭是劇組的演員顧明，北電大專班01級的，同他算是校友。
    “顧師兄，上午不拍了，怎麽還沒走？”
    路老板露出標誌性的微笑，很誠懇那種。
    如果裝莊旭這樣對他知根知底的人在場，一定能看出來這表情的不一般。
    “哎，這年頭想做點事情很難。”
    “師兄，到我房間裏坐會兒？”
    顧明還是很欣賞這位年輕導演的。
    他是在北影廠試鏡另一部戲的時候和路寬碰上的，當時路寬從田狀狀那裏離開，兩人當麵遇上。
    路寬覺得他比較適合演電影中的校樂隊大提琴手之一，就順勢邀請試鏡，進入劇組。
    兩人在房間裏坐定，顧明主動起身燒水泡茶，被路寬客氣地接了過來。
    “師兄，都是一個學校的，你還是學長，千萬別客氣。”
    “在片場我們是導演和演員，出了片場都是哥們兒兄弟，不講這一套。”
    顧明扶了扶眼鏡：“行，那聽你的。”
    “路導，一直聽你和馮老師講的格洛托夫斯基，感覺挺有意思的，是你每天早晨帶小劉練的那套方法嗎？”
    “沒錯，這套表演理論在國外流傳也不是很廣，國內估計隻有我和馮老師習練過，現在多了個小劉。”
    “本來我能邀請到馮老師這樣的實力派演員出演，也是他奔著表演交流的目的才答應的，沒想到現在。。。”
    哎！拍戲不易，小路歎氣。
    顧明抽著煙，不無警惕地打量了一番臉色灰敗的路寬，看著這個年輕導演一步步從意氣風發走到今天，他心中也不落忍。
    除了龍套和群演角色，這部戲也是他第一次有鏡頭、有台詞的作品。
    顧明試探性地問道：“路導，這幫大爺大媽應該是有組織的吧。”
    旋即又補充道：“應該和謝霆風這三個香江演員脫不開關係。”
    他思前想後，從任何角度去看，路寬也是不可能知道自己底細的。
    甚至在試鏡大提琴手的角色時還險些把他淘汰，是原本的角色有了更好的去處他才得以遞補。
    此時的顧明還不知道，他這輩子走過最長的路，就是路老板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