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過來幫忙架個大炮。”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場務給張若雲招手。
    “誒！來啦來啦。”
    張若雲笑著樂此不疲，隻覺得劇組的一切都新鮮有趣，他又能近距離看到馮遠爭這樣的實力派演員和偶像路寬的統籌指揮。
    “大炮”就是架設升降，必須要專業場務來操作，沒經驗的人就算有幾分蠻力，一兩個小時也未必幹得好。
    國內電影行業工業化沒有成規模之前，很多好萊塢劇組裏規定的細分工作是沒有固定人員的。
    就像今天這場最後舞台演奏的戲份需要鋪設軌道，應該是由專業的軌道師來完成，但是目前隻有請有經驗的場務順帶著一起做了。
    “嘿！小張，悟性真不低啊，這活兒你才上手幾天就這麽熟練了。”場務老王笑著誇讚著高中生。
    張若雲抹了一臉灰，拿手就這麽胡亂一擦，更是有些蓬頭垢麵的感覺。
    這幾天和場務們混得熟了，大家都不理解這樣的公子哥來劇組吃這個苦又是何必。
    “黃老師，你來啦！”張若雲看見黃博拿著劇本走進攝影棚，興奮地問好。
    “黃老師，今天我們開始試鏡角色吧，我感覺已經準備好了！”
    路寬給他安排了一個最後演奏廳裏前排觀眾的角色，自然是沒有對話的。
    但是麵部表情和眼神得跟著劇情走，不是呆滯著睜眼到鏡頭挪開就行的。
    黃博不置可否地笑笑，平心而論他是很驚訝這個小夥子能堅持到現在的。
    每天除了基礎的表演練習就是大量繁瑣的場務工作，這都是路寬的安排。
    路寬和寧皓規劃著最後一場戲的布光，眼角瞥到那個女助理楊思維又跑過來了，他和寧皓說了聲走到一邊。
    “路導！路導！我想我還是要和你說一下。”
    楊思維看著路寬不善又沒有耐心的眼神有些膽怯，但為了王金花交給她的任務，還是鼓起勇氣連續跑了幾天劇組。
    路寬頭也不回：“你先跟我來，其他先別說。”
    張若雲還在和表演老師黃博請教著幾個表演問題，自己時不時地即興表演一番找著鏡頭前的感覺。
    冷不丁肩膀從後麵被拍了一下：“小張，在劇組感覺怎麽樣？”
    張若雲回頭一看是路寬，激動地立正站好，身姿筆挺的。
    這一個星期每天6點到片場一直忙到天黑，他親眼見證了一部電影是怎麽在主創們手中誕生的。
    對路寬調度大局，指導燈光、攝影、演員等處處流露出的專業能力和精神，他是無比佩服的。
    “導演好，我很好！很充實！”小張一副不要錢的激動臉，應該已經忘了自己公子哥的身份了。
    楊思維看著張若雲還有些髒汙的臉頰在一旁不滿道：“路導，我們當初說好了，讓若雲來您這裏是學表演的，結果現在。。。”
    路寬把臉一板，張若雲和楊思維都是心中一凜，他們這幾天可沒少見到犯錯誤的劇組成員被他罵，幾個妝造組的女生都委屈地掉眼淚。
    雖然日常他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俊朗青年模樣，平時也很關心和照顧劇組員工，但是工作中那真是個翻臉不認人的主兒。
    張若雲有些張口結舌：“思維姐你別管了，我在這挺好！幫劇組幹活兒也是在學表演。”
    楊思維鬱悶地看他一眼，臣正欲死戰，陛下何故先降啊？
    路寬滿意地點點頭，這孩子天生有股熱絡勁兒，心性也還行，主動給劇組場務幫起忙來，從來也沒有個抱怨。
    “小張，你說的很好，比如讓你去幫攝影鋪軌道，你就能知道攝影機在實際拍攝裏是怎麽運行的，以後你真做了演員，不知道怎麽找鏡頭怎麽行呢？”
    “還有，國外很多電影節都有給場務和劇組普通員工的獎項，叫專業精神獎，國外有個茶水工就因為兢兢業業拿了獎，知道嗎？”
    小張腰板挺得更直了：“是！導演！”
    這當然是路寬瞎掰的，他也學起《爆裂鼓手》裏的莊重給張若雲灌起了毒雞湯。
    後世第37屆香江電影金像獎的確頒過專業精神獎給一位在各個劇組工作了接近30年的茶水工，叫楊容蓮。
    她很激動地接受了成龍頒獎後就請化妝師好好地拾掇了一下準備參加晚宴，從頒完獎4點一直等到晚上8點，結果被工作人員告知她沒有資格上桌。
    娛樂圈就是這麽現實，哪有這麽多雞湯好喝。
    隻是現在周圍的場務和劇組人員都看著，老板兼導演路寬隻有給大家灌輸正能量，順便激勵一下尚且稚嫩的張若雲。
    看著帶著一副醜惡資本家嘴臉的路寬走遠，楊思維偷偷把張若雲拉到一邊。
    “若雲，你是不是傻了，他讓你幹了一星期雜活兒了也沒提給你角色的事兒，你怎麽不反抗啊？”
    張若雲的回答頗有些大智若愚的意思：“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我。。。你。。。”
    楊思維無語地看著已經被路老板瘋狂洗腦的高中生，莫名地覺得自己在劇組是多餘的。
    “你怎麽還沒走？”
    路寬轉了一圈回來，疑惑地看著呆在劇組無所適從的楊思維。
    “我。。。！”
    她在心裏把這個言語刻薄的導演千刀萬剮了一遍又一遍，無奈形勢比人強，隻有裝慫。
    “花姐囑咐我來陪著小張，我不敢走。”
    路寬笑道：“陪太子讀書呢？”
    “今年大一吧？怎麽想著來幹這行了。”
    楊思維扶了扶眼鏡：“娛樂圈有意思啊，我最愛玩的遊戲就是《模擬人生》，做經紀人是一樣的。”
    路老板嘴角抽了抽，2000年才出來的《模擬人生》這時候肯定是沒有od了，不然他倒是想回憶一下各種寢取的快樂。。。
    楊思維還太嫩，讓她在王金花手下再鍛煉幾年，路寬突然想到的是跟她有關的另一個圈內知名經紀人，現在還未發跡。
    陸垚。
    電影記者出身，後來去了寶利博納做製片經理，轉行經紀業務後簽了範兵兵工作室，也就是在這個時期認識了範當時的經紀人楊思維，二人合作創辦了壹心娛樂。
    2001年他應該剛剛到《申江服務導報》文藝部做電影記者，對於現在需要逐步組建文化娛樂公司班底的路寬來說是個不錯的人選。
    他掏出手機繼續給孫雯雯增加了一項交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