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誅殺萬裏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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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快抓住了?”吳敬中皺眉問道。
    “這小子去易縣城裏買糧,肖科長設計秘密逮捕了他。
    “在他身上搜出來十多塊大洋。
    “站長,一個農村人哪來這麽多錢。
    “這分明就是出來給山裏遊擊買物資的。”劉雄道。
    “凡事不能靠猜測。
    “先審!
    “審出門道了再說。”吳敬中沉聲道。
    “好的。”劉雄領命。
    “查,查。
    “一天到晚就知道查,我們村過去大家買糧都是籌一塊的。
    “有十幾個銀元咋了?
    “遲早把人都查沒了,他就高興了。”
    劉雄一走,梅秋菊罵罵咧咧了起來。
    “抓紅票,這是基本的工作。
    “劉科長公事公辦嘛。”
    吳敬中不是滋味的解釋了一句。
    “公個屁。
    “往遠了說,戴老板天天派葉子明跟鬼子稱兄道弟,周佛海、丁默邨在白公館還一堆女人伺候著當大爺呢。
    “往近了說,李宗仁官不比你高,那不也跟紅票眉來眼去的。
    “你兜裏就這點小本買賣,還非得折騰沒了。
    “傻不傻啊。
    “查吧,遲早把這個家查沒了,你就高興了。”
    梅秋菊拿起毛巾,不爽的扔在他身上。
    “津海站,那是委座點名的堡壘。
    “攘外必先安內。
    “紅票還是要查的。”
    吳敬中把玩著青銅壺,輕輕歎了口氣。
    他決定了。
    就這一茬,劉雄再搞幺蛾子,就別怪他翻臉不認人了。
    ……
    洪智有駕車把周根娣送到了門口:
    “嫂子,到家了,早點歇著。”
    “今天晚上謝謝伱,好久沒這麽開心過了。”
    周根娣享受到了久違的光環,心情很不錯。
    “怎麽謝?”洪智有笑問。
    “你想怎麽謝,趴著謝,躺著謝,我都可以啊。”周根娣媚眼如絲,饑渴到完全不裝了。
    “喲嗬,小樣學的還挺快啊。”洪智有捏了捏她的小蠻腰,浪笑道。
    “能不快嗎?
    “孤苦伶仃,沒人疼沒人愛的。
    “放著這好身段,好模子閑著,再過幾年都老了。”
    周根娣也是看開了。
    馬奎是指望不上了,快樂、金錢隻能靠自己爭取。
    “進來,我天天跟爐子燒一樣,快要炸了。”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臉紅豔豔的,說話也愈發大膽。
    “好姐姐,別這麽大癮好嗎?
    “這麽多年都憋過來了,差這一茬啊。
    “馬隊長要回來了,欽差大人可不是我能惹的起的。”
    洪智有刮了刮她的瓊鼻,笑侃道。
    “差,一秒鍾都不想等,現在就要你。”周根娣捧住了他的臉,嬌哼道。
    “你就騷吧。
    “這是打牌的錢,沒了再找我要。”
    洪智有掏出新買的錢包,把裏邊的幾百美元一股腦塞在了她手裏。
    “你這人真笨。
    “人家去迎春樓,掏錢還能撈個伺候。
    “你給我錢,圖啥呢。”
    周根娣又喜又惱。
    她愛錢,也想愛人。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再忍一忍吧。
    “有你得吃得喝的時候。”
    洪智有笑了笑,轉身準備離開。
    “有賊心,沒賊膽。”
    周根娣撇了撇嘴,踩著高跟翹臀一扭一扭往台階上走去。
    “瑪德,敢罵老子是賊。
    “遲早要你叫爹!”
    洪智有盯著她的翹臀吞了口唾沫,一頭紮進了汽車。
    ……
    回到院子裏。
    洗完澡,剛躺下。
    樓上兩口子的床又吱嘎響起來沒完。
    “老周,好聽嗎?”洪智有翻看著無聊的雜誌,看了眼直咽唾沫的周亞夫。
    “咳咳……
    “你說這餘太太咋沒個聲呢,老感覺缺點滋味啊。”周亞夫有點不過癮。
    “無聲的老虎才吃人。”洪智有幹笑道。
    “那是。
    “就餘太太那身本事,能一屁股坐死餘主任。”周亞夫猥瑣發笑。
    “你慢慢聽吧。”
    洪智有搖了搖頭,穿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狗娘養的,老子要能天天跟太太們打牌就好了。
    “蒼天無眼,站長不公啊。”
    周亞夫歎息了一聲。
    然後,從枕頭下掏出私房錢數了數。
    還剩四塊銀元。
    劉雄說好的監聽獎勵還沒發。
    這個月的工資,去了四趟迎春樓。
    哎。
    再去連飯都吃不上了,回頭還得跟米誌國、陳根寶他們打牌。
    留著吧。
    等日後有錢,當科長、副站長了,女人還不是隨便玩?
    “阿娣,我喜歡你……”
    他扯了兩張衛生紙往被窩裏一鑽,聽著吱嘎聲,閉著眼銀蕩的笑了起來。
    今晚馬太太那銷魂的大屁股,那胸,那臉蛋兒,可真得勁啊。
    “阿娣!”
    ……
    夜漸深。
    洪智有開車直奔雍家。
    雍建秋親自開門迎接。
    “曼珠小姐呢?”洪智有插著兜來到大廳四下張望。
    “去她姐家了。
    “小女前些時日和楊長官成婚了。”雍建秋淡淡道。
    洪智有看著他,沒發表意見。
    隻是心裏有些替二小姐惋惜。
    “還有軍火和醫藥嗎?”雍建秋沒時間感懷,開門見山道。
    “有。
    “但近期不能運,保衛科的劉雄盯死了我。
    “南風公司也出了問題。
    “不把這個人解決了,買賣談不成。”
    洪智有道。
    “哎,邊區吃緊啊。”雍建秋發愁歎氣。
    他是有錢沒處。
    洪智有是有錢沒法掙。
    “掙錢也得有命才行,抱歉了。”洪智有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要我找人幹掉這個劉雄嗎?”雍建秋也是沒轍了。
    “我知道你的人很厲害。
    “但這個人是雞鵝巷的老人,平日十分謹慎,關鍵你要真滅了他的口,吳敬中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和餘則成。
    “甚至會將你們連根拔起。
    “永遠不要小瞧軍統,畢竟津海是黨國的天下,94軍也不是吃素的。
    “先說好,我可找不來第二個胡蝶救場。”
    洪智有連忙擺手,勸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不是日占時期,可以無所顧忌,幹掉一個鬼子就賺。
    事實上,青紅兩方在刺殺要員方麵一直保持著克製。
    雙方都有人才、狠手。
    誰也不傻。
    有時候殺掉一個人,隻能引來更大的麻煩。
    “那咋辦?”雍建秋有鈔能力,但這方麵確實沒啥經驗。
    “吳敬中會除掉他的。
    “就像當初,他忍無可忍除掉了張四爺。
    “不過,需要你幫我弄點動靜。
    “喜子峰那條路,你能使上勁嗎?”洪智有順手拿了個梨咬了一口。
    “那得看多大的勁了。”雍建秋道。
    “過兩天,吳敬中有一批酒會從喜子峰路過來津。
    “讓你的朋友幫忙營造最近鬧土匪的假象。
    “風聲越大越好。”
    洪智有邊吃邊道。
    “沒問題,那邊駐軍有我們的人,到時候讓他鬆一鬆口子,放土匪下來幾趟搞點事。
    “這種事,土匪是最願意幹的了。”
    雍建秋滿口應了下來。
    “謝了,雍先生。”洪智有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我還有件事想請你幫你。”雍建秋喊住了他。
    “杜心武前輩有個忘年交,是滄州人,叫李景華。
    “他有個外號,你應該聽說,燕子李三。”
    雍建秋道。
    “他不是早死在北平監獄了嗎?”洪智有聽說過這號人。
    “李景華有個徒弟,叫林添。
    “是咱們的……”
    雍建秋話沒說完,洪智有立即打斷:“是你們的人。”
    “別亂說話,會死人的。”
    “是!”雍建秋歉然一笑,接著說:
    “前不久保定的交通站出了叛徒,林添運轉物資時被抓了。
    “我知道你們吳站長根子很深。
    “杜老希望你運作下,把這個人救下來。
    “現在胡宗南圍堵的很凶,運轉物資這塊是軍統主抓方向,事情很難辦啊。”洪智有故作為難道。
    “津海還有能難倒你洪秘書的事嗎?
    “黃金、美元、古玩盡管開口。
    “不差錢。”
    雍建秋看著他,豪氣道。
    “這個人有公職嗎?”洪智有笑問。
    “有。
    “他是保定保安旅駐軍的下層軍官。”雍建秋道。
    “行。
    “有皮就能活,不管誰指認他,讓他一口咬死了,就是參與盜竊軍需。
    “不過想完全脫身是不可能了。
    “去水屯監獄,當一兩年大爺吧。”
    洪智有想了想道。
    “行。
    “杜老說了,隻要能保命就行。
    “他眼下正從慈利往這邊趕,要能救下來林添,老先生興許還能見你一麵。
    “他是真正的神醫。
    “千錘膏,要沒點人情,你就是有萬貫家財也求不到。”
    雍建秋低聲笑道。
    “那我就靜候杜老了。”洪智有聊完,起身準備離開。
    剛到門口。
    一輛汽車駛了進來。
    一個婦女身上披了巾被,弓著身正等著雍曼珠從車上下來。
    “我來吧。”
    洪智有笑盈盈的迎了過去。
    “你背的動我嗎?”雍曼珠問道。
    “試試。”
    洪智有張了張手。
    “男女有別。”雍曼珠俏皮一笑,坐在車座邊不動。
    “新時代不應該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麽?”
    洪智有說著攔腰抱起了她。
    “誰跟你幹活,你是狗特務,我是……”
    雍曼珠側仰著下巴,眼睛像寶石一樣閃亮亮的盯著他。
    這個人就像謎一樣,充滿了神秘感。
    明明是個情場爛人。
    三天兩頭來家裏敲竹杠的惡官僚。
    偏偏父親和姐姐都對他另眼相待,聽姐姐的口風,還想讓自己跟他處朋友。
    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
    “別對我放電,我對你絕緣。
    “背你,隻是回去好交差罷了。”
    洪智有噱笑一聲,把她放在了沙發上。
    落地時。
    還在她翹臀上掐了一把。
    沒法,賊不走空,不沾點便宜,洪智有虧得慌。
    “你!
    “爛人!”
    雍曼珠撇嘴瞪他。
    “爛點好,爛了誰糊黏誰一手。
    “隻有你這種傻白甜,才會被人扶上高牆當菩薩。”
    洪智有捏了捏她的臉蛋,瀟灑的離開了。
    “咳咳!”
    雍建秋暗自慚愧。
    “爸,這個狗特務他又欺負我。”雍曼珠快氣死了。
    “這不是欺負,是關愛。
    “這年頭像洪秘書這樣的善人、能人,鳳毛麟角啊。”
    雍建秋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喟然長歎。
    ……
    夜裏。
    下了一場秋雨。
    劉雄打著雨傘來到了憲兵隊廢棄的倉庫。
    馬奎正和一個後腦殼像犁耙過的光頭魁梧軍官吃酒聊天。
    “老劉,來了。”馬奎起身道。
    “欽差大人怎麽不回站裏,躲到憲兵隊吃灰來了?”劉雄四下看了一眼,又破又爛,的確是藏身的好地兒。
    “老馬,劉科長你們聊。”軍官一抹嘴,準備離開。
    “老唐,有事我再找你。”馬奎冷冷點頭。
    “老劉,餘則成和姓秋的是紅票。
    “我是被人做局了,你是蒼鷹,不可能看不出來吧?”
    馬奎坐了下來,夾了一筷子豬肉頭邊嚼邊道。
    “我知道。
    “黃探長、秋季、餘則成,還有那個洪秘書一起做的局。”劉雄點了點頭。
    “我就不明白了,站長是情報界的老前輩,他怎麽就看不出來呢?”馬奎皺著眉頭,鹵豬耳朵嚼的嘎嘣響。
    “你辦事太拙劣了,沒有證據。”劉雄道。
    哎,站長不是看不出來。
    涉及到夫人和蝴蝶。
    上邊給的壓力太大,看出來也不能說啊。
    這點他是心知肚明的。
    餘則成是戴笠點過名的人。
    所以,劉雄才不遺餘力的查找證據,為吳敬中分憂。
    “我這次先不回站裏。
    “你我是一路人。
    “這次回來,就是要你我聯手,一起抓餘則成的證據。
    “你在明,我在暗,好辦事。”
    馬奎冷冷道。
    “什麽證據?”劉雄問。
    “餘則成在京陵時跟呂宗方的關係。
    “他曾被陝西會館的帖老板救過,陝西會館後來被萬裏浪端了,已經坐實那就是紅票的中轉站。
    “與司徒光宗屁關係沒有。
    “一切都是紅票偽造的托詞。”
    馬奎喝了口酒,冷冷道。
    “證據?”劉雄重複。
    “本來人證我已經找到了,陸軍軍官醫院的孟軍。
    “她妻子可以證實,孟軍在會館救過餘則成。
    “隻可惜秋掌櫃設局把我坑了。
    “我這次回來,孟夫人已經被人滅口,那個軍醫幾日前辭職,不知動向。
    “否則憑這一條,我就能咬死餘則成。”
    馬奎咬牙切齒道。
    “我不是來聽你廢話的。”劉雄對這些死證毫無興趣。
    “還有個人。
    “萬裏浪。
    “他親自搜捕的會館,調查過司徒光宗,並且跟他手下找到過一些殘餘文件。
    “萬裏浪和他手下的秦科長調查過,司徒光宗那天壓根沒有去過會館那條街。”
    馬奎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怎麽知道的?”劉雄皺眉問道。
    我親耳聽他們說的……馬奎不爽的放下筷子:
    “你問這麽多幹嘛。
    “隻要抓到萬裏浪一切不就清楚了嗎?”
    “萬裏浪現在是上滬站主任,不好抓。”劉雄搖了搖頭。
    “哼,總部肅奸名單馬上就下來了。
    “其中就有他。
    “你我得趁早動手,否則他肯定得跑。
    “我聽毛森那邊的風聲,萬裏浪已經在準備跑路了。”
    馬奎嗤聲冷笑,咂了一口酒道。
    “成,我盡量安排。”劉雄道。萬裏浪,趕車的小五子。
    他就不信雙管齊下,餘則成還不現行。
    ……
    清晨美好的一天從婉秋懷裏醒來開始。
    洪智有吃完早點,來到站裏日常擦桌子。
    “智有,去,把餘主任叫過來。”吳敬中笑道。
    洪智有喊來了餘則成。
    “站長,您有事找我?”餘則成恭敬笑問。
    “有事。
    “吃東西!”
    吳敬中笑了笑,從底下拿出一個精美的木籠屜,一打開是兩份精美的早點:
    “腸粉。
    “你嫂子帶來的粵東廚子做的,非得讓我帶來給你嚐嚐。
    “我反正是吃不慣,就好那口羊湯大餅。
    “你倆趁熱快嚐嚐。”
    甭說,味道還不賴。
    兩人吃完,一並坐在沙發上喝茶。
    “待會你倆跟我去見個人。
    “京陵來的。”
    吳敬中低聲道。
    洪智有給了他一個眼神,餘則成會意起身:
    “站長,我先去催各科室文件,你們聊。”
    “智有,有事嗎?”吳敬中欣然問道。
    每次這倆小子找自己談私事,準保是送錢來著。
    “站長,我昨兒晚上不是去雍家談戀愛了嘛。
    “雍建秋想求您撈個人。”
    洪智有把雍建秋的事詳細說了。
    “現在局裏抓倒賣物資比較嚴。
    “這時候敢往邊區倒東西的,多半是紅票。
    “智有,逆流而行是要翻船嘀,咱不能啥活都幹。”
    吳敬中叩了叩桌子提醒他。
    “老師,這人是駐軍不是紅票,像94軍倒賣物資的還少嗎?
    “再說了,您不撈。
    “杜心武認識的黨國元老可不少。
    “他要去找孫科,就保定王站長不也得乖乖放人。
    “雍建秋願意給您出五萬美金。
    “您就給王站長打個電話的事。
    “而且,不需要您放人保釋。
    “隻按照程序把他轉到水屯監獄,少判點刑,再讓餘主任讓廖三民關照點。
    “您和王站長一點風險不擔。
    “這錢不撈白不撈啊。”
    洪智有低聲遊說。
    “確定,不保釋,判刑轉監?”吳敬中眉頭一挑,已然動心。
    “確定。”洪智有道。
    “我試試。”
    吳敬中臉上浮起笑意,拿起電話機,麻利撥了號碼:
    “是我,吳敬中。
    “老弟,你那是不是有個叫林添的人,對,駐軍倒賣物資被抓的那個。
    “哎呀,老弟,哪來這麽多紅票。
    “這個人跟杜心武有關係,認識孫院長,你審多了會有麻煩的。
    “對,把人交給我就行了。
    “不用放人,我能給老弟你添麻煩嗎?
    “就說保定監獄滿了,轉到水屯監獄,該咋判咋判,該坐牢坐牢。
    “對,對。
    “那行,謝謝老弟。
    “你女兒不是從南開畢業了嗎?警務處那邊缺個檔案科科長,讓她去曆練下。
    “沒什麽不合適的。
    “黨國的未來遲早不得交給孩子們接班嗎?就當提前曆練了,先掛副科,明年轉正科!
    “要幹的不痛快了,去市政也隨便挑。
    “都老交情了,跟我還客氣啥,就這麽定了。”
    “啪!”吳敬中掛斷了電話。
    “搞定。
    “你回頭讓餘主任去水屯監獄走個程序。
    “跟廖三民打好招呼,別又像上次一樣把人弄死在監獄了。”
    吳敬中收錢辦事,還是講究良心的。
    “站長,還是您神通廣大。”洪智有奉上彩虹屁。
    “你好好幹。
    “等將來我退休,你坐上這把椅子的時候,一樣神通廣大。”吳敬中笑著勉勵他。
    “站長,您上哪我就跟去哪。
    “您要退休我就跟你去粵州、香島。
    “留下來,還不讓人弄死。
    “再說了,我現在還是中尉,少將那是天上明月,可望而不可及啊。”
    洪智有一邊給他剝橘子,一邊奉承道。
    “誰說沒功的。
    “上滬的萬裏浪潛逃了,這個人知道戴老板很多私事。
    “現在葉秀峰滿世界找他,好抓老板的小辮子。
    “你要抓到他,戴老板分分鍾給你晉銜。”
    吳敬中接過橘子,分給他一半壓低聲音道。
    “那太好了,謝謝老師提點。”洪智有大喜。
    “成不成,還得看你的手藝。”吳敬中笑道。
    “對了,老師。
    “昨天我去漕幫跟榮斌的人交接,有人跟蹤我,不會出事吧。”
    洪智有頓了頓,一臉擔憂。
    吳敬中略作沉思。
    洪智有在津海很吃的開。
    駐軍、幫派都熟,不會有人搞他。
    警備司令部稽查處沒這閑心。
    憲兵那邊得聽自己調遣。
    中統的孫傳誌,更是個膽小膿包,給他十個膽也不敢查自己的秘書。
    唯一的可能,隻能是劉雄了。
    哎。
    這個人真是沒誰了。
    難搞啊。
    “你是我的人,能有什麽事?
    “放心吧,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
    吳敬中眉頭一抬,傲然道。
    “謝謝老師,學生就知道,跟著您準沒錯。”洪智有恭敬道。
    衝這口風,他就知道吳敬中知道是劉雄幹的。
    這也是他不直接透露陳根寶的原因。
    有些話說出來就是明牌,領導會很難辦,沒有轉圜的餘地。
    不急,讓子彈再飛一飛。
    他就不信,接下來的“連環雙槍”打不死劉雄。
    ……
    中午。
    吳敬中親自帶著餘則成、洪智有去了法蘭西俱樂部。
    在豪華的包間裏。
    一個穿著長衫,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正摟著兩個洋妞聽曲樂嗬。
    “老吳來了。”
    見了吳敬中,他一擺手女人和護衛全退了出去。
    “葉先生,津海之行可還愉快。
    “兩位,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戴老板的特使葉子明先生。
    “葉先生能量很大。”
    吳敬中笑著給二人介紹。
    “你是蟹,刺殺李海豐,戴老板親自嘉獎的青浦壯士。”葉子明一眼認出了餘則成。
    當初借用萬裏浪電台發電報的,就是餘則成。
    這也是他此次點名要用餘的原因。
    “當初在京陵,好多人以為我殉國了,多虧了葉長官為我佐證、引薦回山城授獎。
    “沒有您,就沒有則成的今天。
    “謝謝葉長官。”
    餘則成鞠躬深謝。
    “黨國栽培。”葉子明笑道。
    “這位是洪秘書吧,沈處長和胡蝶小姐可是沒少提及你啊。
    “年輕有為,前途無量。”
    葉子明一一跟二人握手。
    “多謝長官,學生力爭新功。”洪智有雙手相握,點頭哈腰。
    “坐吧。
    “這次來是為了抓捕萬裏浪,此人賣國求榮,委座親自點名的處決名單,萬裏浪是頭一號奸賊啊。
    “根據情報,萬裏浪已經潛逃,極有可能和他的情人逃亡皖北。
    “當然,這是明麵上的消息。
    “我有可靠情報,萬裏浪明著會派人攜財物前往皖北疑惑追兵,他本人極可能會來津海,乘坐美佬的商船潛逃海外。
    “我們已經跟巴特勒將軍打好了招呼。
    “聽聞洪秘書有陸戰隊的同學。
    “如此正好執行抓捕任務。
    “記住了,抓住萬裏浪立即就地槍決,絕不能讓此人活著離開津海。”
    葉子明冷冷下令。
    “是!”
    二人領命。
    吳敬中又在裏邊說了會私話。
    稍傾走了出來。
    “葉子明出了名的苛刻,二位這次的事務必辦幹淨了,要不戴老板那不好交代。”吳敬中邊走邊叮囑。
    “是。
    “老師,會不會讓劉科長執行更好?
    “他是老資格,更擅長這塊。”
    餘則成問道。
    “不行。
    “他不認識美佬,而且眼下有要事在身。
    “葉子明以前跟萬裏浪私底下結過兄弟。
    “萬裏浪原本就是逃去皖北潛居的。
    “不知道葉子明說了什麽,把他騙到津海來了,想偷渡去北美。
    “這年頭,人心難測啊。”
    吳敬中意味深長的看了餘則成一眼,說完背著手去了。
    “站長啥意思?
    “是,是說咱們的心難測嗎?”餘則成愣在原地,莫名惶恐。
    “不是咱們,是你好吧。
    “誰讓你媳婦的雷,讓劉雄摸著了。
    “走吧,先幹掉萬裏浪,把屁股上的屎擦幹淨再說。”
    洪智有搭著他的肩膀往外走。
    “哎,雍先生給我的不菲青銅器白送了,你這招也不靈啊。”餘則成搖頭歎了口氣。
    “不靈?
    “你和嫂子現在就上電椅了。
    “走,抓人立功去。”
    洪智有催著上了車。
    ……
    “站長。”吳敬中回到站裏,劉雄跟蒼蠅一樣湊了過來。
    “怎麽了?”
    他忍住煩躁,滿臉溫和笑問。
    “那個小五子死活不招。
    “一口咬死餘太太是養豬務農的。”劉雄犯難道。
    “那就是養豬的。
    “立即把人放了,悄悄送回去,讓他把嘴閉好了。”
    吳敬中是真不想查了。
    就特麽這點破事,天天回家被婆娘追著噴。
    煩死了!
    “問題,這小子就不是普通人啊。
    “他真是種地的。
    “就算是親媽、親奶奶,熬了一夜也該屈打成招了吧。
    “不招,咬死不說。
    “典型的不怕死紅票。”
    劉雄皺眉道。
    “你想怎麽辦?”吳敬中問。
    “直接抓餘太太過堂。”劉雄道。
    “這萬萬不行。
    “我說過,我是信任餘則成的。
    “他是我一手帶的學生,還是我點的將。
    “沒有證據抓他太太,他鬧起來,咱們津海站不就成笑話了嗎?”
    吳敬中擺手拒絕了愚蠢的提議。
    “這人先關起來,眼下有件要事。
    “上滬的萬裏浪潛逃了,根據總部情報目標是皖北。
    “橋山這會兒應該收到電訊了。
    “你和橋山立即領人,去皖北抓人!”
    吳敬中按照戴老板的指示,佯動疑兵,讓萬裏浪覺的津海是安全的。
    正好把劉雄調開,清淨幾天。
    “站長。”
    他話音剛落,陸橋山拿著情報一臉凝重的走了進來。
    “橋山,是萬裏浪的事吧?
    “天大的功勞,就看你倆能不能把握住了,立即領裝備,調派人手前往皖北。”
    吳敬中正然下令。
    “明白。
    “屬下一定完成任務。”陸橋山頓覺恩威深重,無比榮幸。
    劉雄也是樂的答應。
    正好馬奎要他抓萬裏浪,這不機會就來了。
    “對了,站長,洪秘書和餘主任呢?
    “要不要帶上他?”
    陸橋山四下看了一眼,有些不放心。
    “他們去商券會所探地去了。
    “再者這二人資曆太淺,做這種任務不合適,萬一出了紕漏會很麻煩。
    “做大事,還得指望你們這樣的老將啊。”
    吳敬中知道他的小九九,正然解釋道。
    “是!”陸橋山心頭狂喜,立即領命。
    ……
    津海。
    萬裏浪化了妝,踏上了美佬的商船。
    寬厚的甲板。
    幹淨的船艙。
    海鷗飛鳴,輕風鹹濕。
    他連日來懸著的心稍微踏實了些許。
    錢,他早已轉移。
    皖北的替死鬼也找好了。
    甚至連情人都被自己忽悠,去皖北當了棋子。
    多虧了當年的把兄弟葉子明啊,想出了這招瞞天過海之計。
    “先生,麻煩把你的票給我們看一下。”
    一會兒,一個穿著船員服飾的洋鬼子走了過來,用蹩腳的漢語說道。
    “好。”
    萬裏浪拿出假證件和船票遞了過去。
    “謝謝。”
    船員查看後禮貌歸還,走了過去。
    萬裏浪警惕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見這人依舊在檢查其他人的票,心頭略微放鬆了些。
    嘟。
    嘟。
    黑煙滾滾。
    伴隨著汽笛長鳴,商船即將啟動。
    就在這時,兩個拿著行禮箱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讓讓!”
    一個人舉著行禮在過道穿梭。
    另一個跟在他身後。
    萬裏浪厭煩的皺了皺眉頭。
    他警覺地把手探入懷裏,可惜沒摸到槍。
    上船時有安檢。
    他怕出事,把槍丟進了海裏。
    就在他不安之際。
    另一個人拔出裝了消音器的手槍,照著他的腦門。
    “biu、biu!”
    兩槍正中腦顱。
    那人又照著萬裏浪的心髒部位補了兩槍。
    萬裏浪渾身抽搐,倒在了血泊中。
    血腥味彌散。
    船艙內有人尖叫了起來。
    行凶的兩人壓低帽簷,在驚叫、慌亂中擠出了人群。
    到了船側。
    商船的安保吹著口哨,開始維持秩序。
    “這邊。”
    化妝成海員的安德森衝二人招了招手。
    “搞定。”
    洪智有摘掉手套,掏出一遝美金塞在了安德森兜裏。
    “合作愉快。
    “我帶你們離開。”
    安德森引著二人飛快下了船。
    兩人驅車到了僻處,麻利換掉身上的衣服帽子,扔進了早已備好的汽油桶,燒了一幹二淨。
    來到酒店。
    吳敬中和葉子明正在聊天。
    “怎樣,事情成了嗎?”葉子明迫不及待的問道。
    “腦袋兩槍,心髒兩槍,餘主任下的手。”洪智有沒敢打包票。
    “好。”
    葉子明拿起座機,立即給那邊的人打電話查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