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黃忠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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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則成想去問洪智有,轉念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是個知恩的人。
    洪智有叫他來買熏鴿子,就是想置身事外。
    再刻意拖人下水,那就不知好歹了。
    畢竟智有也是拖家帶口的。
    點一點,是情分。
    誰願意提著腦袋跟他在刀尖上跳舞。
    不行,得趕緊去見老黃。
    他驅車直接來到了警察局。
    田俊被殺,老黃運氣不錯,去塘沽辦案了,沒卷入其中。
    “老餘,你怎麽來了?
    “瞧這亂的。
    “軍調期間,鬧出這麽一檔子事,上邊搞不好要撤掉李局長的位置。”
    一見麵,黃忠給他倒了杯茶。
    秋掌櫃被抓以來,他蒼老了不少,兩鬢生了許多白發。
    “撤不了。
    “京陵、北平的學生都在聲討田俊。
    “撤了李漢元,就是與輿論為敵。
    “現在全世界的眼睛都盯著老蔣,老蔣向來很看重麵子。
    “田俊不死,他才麻煩。
    “依我看,不僅不會撤李局長,上峰還會默認、暗中嘉獎他。”
    餘則成早看透上層爛根子的破事,笑著扯了兩句閑話。
    “不說他了,抓緊時間說正事。
    “指不定待會又給我派活了。”黃忠道。
    “交通站恢複了嗎?”餘則成道。
    “恢複了。
    “幾天前,北平那邊的地下交通開始了聯絡。
    “密碼已經換了新本。”
    黃忠頗是欣喜道。
    “不是說靜默、甄別嗎?
    “會不會太快了?”
    餘則成本是順嘴一問,不由頗感意外。
    “津海畢竟是情報重地,不可能一直閑置。
    “上邊有上邊的考量,不是咱們能揣測的。”
    黃忠給他倒上了茶水。
    “嗯,津海港是通往東北的海上門戶。
    “瞅這架勢,遲早要打。
    “消息不靈通,確實很麻煩。”
    餘則成吹了吹茶,沒再多疑。
    “對了,上邊給我派了個新的報務員叫湯四毛。
    “以前是秋掌櫃的人。
    “秋掌櫃出事之前,電台壞了。
    “湯四毛攜電台秘密去了北平,正好躲過一劫。
    “現在以我外甥的身份,協助我妻子重建交通站,確保與北平、邊區方向的暢通。”
    黃忠心情不錯的說道。
    “北平之前出了個劉文生,那邊派來的人可靠嗎?”餘則成皺了皺眉。
    “可靠。
    “北平的同誌已經經過了嚴格甄別和洗牌。
    “新的班子很可靠。
    “主持工作的要員,是從邊區委派來的。
    “叫袁佩林。
    “當初顧順章叛變,他曾參與過挽救黨機關,是位久經考驗、地下工作經驗十分豐富的老戰士。”黃忠正然道。
    “袁先生知道咱們這條線嗎?”餘則成問。
    “他知道我。
    “秋掌櫃在時,也肩負著聯絡津海、北平地下其他線同誌的職責。
    “現在我接了這攤活,老鷂子隻能從暗棋變明棋了。
    “當然你放心。
    “你和三民是克公密派,隻跟我單線聯係。
    “我向黨組織保證,一旦有變,會像秋掌櫃一樣用生命守護伱們的安全。
    “當然,如果有一天你們保密級別更高了。
    “那時候組織或許會考慮,為你單獨建立絕密交通站,不與任何其他線同誌聯係。”
    黃忠知道老餘心思細膩、縝密,便多解釋了兩句。
    “好。
    “老黃,對北平的同誌務必要謹慎。
    “那邊的水比津海深。
    “馬漢三、王蒲臣都是千年老狐狸,有耐心有手段,得當心啊。”
    餘則成叮囑了一句,然後又說道:
    “站長和陸橋山、馬奎正在執行某項秘密計劃。
    “可能是針對軍調代表的。
    “在商券會館後街,有一批津海站的新人,有一台車。
    “我懷疑上邊有新式監聽設備。
    “你去查看一下。”
    “好,你也要當心,馬奎回來了。
    “這人很危險。”黃忠點頭道。
    “嗯,走了!”
    餘則成起身告辭。
    ……
    回到站裏,剛下車就看到洪智有插著兜,焉巴巴的走了進來。
    “咋了,跟霜打的茄子一樣?”餘則成問。
    “昨晚蕊蕊。
    “今兒婉秋。
    “子彈已光,還能活著回來見你就不錯了。”洪智有笑侃。
    “色字頭上一把刀,悠著點。”
    “熏鴿子,我已經順路放你家裏了。”
    餘則成上前與洪智有並肩而行。
    “不行,我還是離你遠點好。”一聳鼻子,他果斷閃身。
    “不是吧。
    “有這麽衝嗎?”洪智有揚眉笑問。
    “衝。
    “你還是離我遠點吧,讓你嫂子聞見了,她那拳頭我消受不起。”餘則成笑道。
    “妻管嚴。”
    你就裝吧……洪智有笑了笑。
    兩人進了辦公室,吳敬中正在打電話:
    “田旅長,我親自放的人,誰也沒想到那幫學生跑去堵警察局大門啊。
    “哎,節哀吧老弟。
    “你放心,我已經讓李漢元不惜一切警力追查凶手。
    “一定給兄弟你一個交代。
    “那是當然的,職責本分所在,客氣啥。
    “好,好,你先忙喪事吧。
    “有啥需要幫忙的,盡管吱聲。”
    “則成,事……”吳敬中掛了電話,剛要說話。
    電話又響了。
    “喲,彭主任啊。
    “你高興、痛快了就好,吃飯就免了吧。
    “別,老弟。
    “田俊的死怎麽能是我顯法呢,那叫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
    “姓田的小子太猖狂了,當著那麽多學生還敢挑釁。
    “有此橫禍,也算是報應不爽。
    “行,改天一起打網球。”
    吳敬中輕鬆掛斷電話,揚起下巴一笑:
    “搞定!”
    “則成,你那邊咋樣?”吳敬中問。
    “田家的錢是提前收的。
    “一共是十萬美金。
    “彭主任朋友的錢,是七萬美金。
    “本來是五萬美金,還有兩件古玩,我問過林朝奉說品相一般,就沒收多要了他兩萬美金。
    “錢已經給了嫂子。”
    餘則成匯報。
    “好,好,好!
    “幹得漂亮,則成,沒白點你的將啊。”
    吳敬中眼一眯,連聲痛讚。
    “老師,我就說吧,榨錢那還得是餘主任專業。
    “換了我,被女人迷魂湯一灌,指不定得打個五折。”
    洪智有趁機抬了餘則成一把。
    “你呢,一身野女人味,牌打出了啥名堂?”
    吳敬中心情大好,轉頭看向洪智有。
    “老師。
    “你電話該響了。”洪智有道。
    “是嗎?
    “先吃點水果,最近忙著軍調這點破事,你倆憔悴了。”
    吳敬中拿出上等果盤,賞給了二位愛將。
    正吃著。
    電話響了。
    吳敬中接完,高興的直拍大腿:
    “智有,幹的好。
    “寶物那都是有靈性的,像穆連城這種德不配物的狗漢奸,就得狠狠地撬開他的嘴,讓他全吐出來。
    “啥也不說了,今晚去我家,開席。
    “開大席!”
    如果說撈錢是生存。
    那古董就有私人玩票屬性了。
    吳敬中今日“雙喜臨門”,那叫一個痛快。
    “老師今晚肯定能睡著覺了。”餘則成恭維的開起了玩笑。
    “不止我。
    “你,你,以後都能睡安穩覺。”吳敬中特意指了指餘則成道。
    “是。
    “有老師的佛光普照,我等自然是百邪不侵。
    “那必須睡安穩了。”
    洪智有跟著奉上彩虹屁。
    “老師,穆連城的事咋處理。
    “這回他可是狠狠放了一筆血。
    “不瞞老師,光給我的好處就有五千美金和三根金條。”
    洪智有“坦誠”交代。
    還不算多……吳敬中眉頭狠狠跳了一下,喜色依舊:
    “想摘帽子,肯放血,說明這個人還是有覺悟的。
    “你倆啥意見?”
    “老師,肅奸是委座和戴老板重抓要務,這事還得您拍板。”
    洪智有不傻,涉及婉秋,他接茬就是招禍。
    “嗯。
    “依我看,穆連城肯定還有很多寶貝藏著。
    “拿槍頂著他的頭,這種地主老財是不會張嘴的。
    “得放長線釣大魚。
    “這樣,穆連城的漢奸帽子絕不能摘。
    “不過,也得給他點希望,先把他的侄女帽子摘了吧。”
    吳敬中略作沉思,老謀深算道。
    “站長聖明。”洪智有淡淡笑道。
    “是啊,反正他那侄女也沒幾天好活了。”
    吳敬中盯著他,補了一刀。
    你特麽……洪智有笑容頓時凝滯、苦澀。
    “好了,你們去忙吧。”吳敬中擺了擺手。
    待洪、餘二人剛退下。
    吳敬中拉開抽屜,拿出檔案袋,抽出了佛龕上次發來的情報。
    “十七萬啊十七萬。
    “足夠我去北美當個農場主了!”
    他眼神一凜,拿起火柴點燃了文件,放在瓷缽裏燒了幹淨。
    “站長。
    “咳咳!”
    剛打開窗戶,馬奎、陸橋山走了進來。
    “有進展了嗎?”吳敬中問。
    “北平紅票那位袁姓領導的助理又吐露了一個情報。
    “有一個叫湯四毛的報務員。“被秘密派到了津海,負責聯絡地下紅票。
    “人,我已經監控起來了。
    “要不要抓。”
    馬奎扇了扇刺鼻的煙味,冷然問道。
    “北平那邊怎麽說,姓袁的控製住了嗎?”吳敬中背著手,肅然問道。
    “袁佩林剛到,在重整北平地下工作。
    “他目前還不知道自己的助理已經叛變。
    “據王蒲臣說,戴老板秘密指示過,袁的價值很大。
    “要利用他,拔掉冀北、津海、甚至是邊區的重要釘子。
    “這個人很受邊區保密部重視。
    “那是當利劍用的。
    “得等他出鞘,現在折斷在鞘裏,不劃算。”
    陸橋山答道。
    “沒錯,隻要利用袁,就能源源不斷的把津海紅票大魚釣出來。
    “指不定咱們津海站就有。”
    馬奎陰冷附和。
    “湯四毛呢?”吳敬中笑問。
    “根據情報,湯四毛手上有最新的密碼本。
    “津海本地的電台、廣播。
    “咱們監聽了不少,有效破譯、利用的一直不多。
    “湯四毛可以成為咱們的聲音。
    “比如,讓他呼叫峨眉峰!”
    陸橋山語氣低沉,笑容夾雜著幾分狠厲。
    “嗯,橋山這個建議不錯。
    “馬隊長負責抓人。
    “橋山配合。
    “記住,用新招的外線,不要用站裏的人。”
    吳敬中指示。
    這正中馬奎下懷,他立即欣然領命:“是,站長。”
    “馬隊長,你先下去吧。”吳敬中擺了擺手。
    “站長,湯四毛跟警察局的黃忠是親戚。
    “要不要通知李局長。”
    陸橋山問。
    “不用。
    “一旦湯四毛招供,直接抓人。
    “這個狗屁探長上次抓我妻子的事,老子還沒找他算賬呢。”
    吳敬中冷哼道。
    “周雲翼呢?”陸橋山問。
    “你想過沒有,如果黃忠真是紅票,他們的人知道了肯定會設法營救。
    “這時候再讓周雲翼、湯四毛合作,呼叫峨眉峰和他們的同誌。
    “那將會怎樣?”
    吳敬中點了點陸橋山的胸口,冷笑提醒。
    “那就是滿城風雨。
    “得有好多大魚跳出水啊。
    “還可以讓周雲翼私下跟紅票女代表聯係。
    “咱們抓現行,以報上次泄密之仇。”
    陸橋山立即會意,跟著笑了起來。
    “嗯,周雲翼做壓艙石用。
    “你先去把湯四毛和黃忠搞定了。
    “記住,要保密。”
    吳敬中凝重吩咐。
    “明白。”陸橋山點了點頭。
    “站長,屬下還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頓了頓,他軟綿綿的笑道。
    “說。”
    “馬隊長已經有了行動隊,他手底下本就跟中統有勾連。
    “現在你又讓他動咱們的密招人員。
    “萬一行動失敗,情報泄露。
    “人家有毛主任作靠山,到時候不會全賴你我身上吧?”
    陸橋山舔了舔嘴唇,憂心忡忡道。
    “橋山,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讓他動特招。
    “就是怕萬一出了差池。
    “你不是有他手下人勾結中統的照片嗎?
    “毛主任嘴再大,能大的過證據?
    “戴老板隻是糊塗了,但不是死了,懂嗎?”
    吳敬中眉毛一蹙,點撥天機。
    “是。
    “站長英明,橋山受教了。”陸橋山心中不快頓舒,欽佩至極。
    ……
    嘀嘀!
    嘀嘀!
    城東黃忠的洋樓地下室。
    湯四毛手指飛快打著電報。
    小夥子穩重、幹練,雖然共事才短短數日,黃忠的妻子江愛玫對他的印象已然不錯。
    “夫人,這是最新的密碼本。
    “剛剛和北平那邊對接過了,呼叫成功。
    “以後就用它了。”
    湯四毛站起身欣然匯報。
    “太好了。
    “自從秋季同誌去了京陵,交通站一直處在癱瘓狀態。
    “你這一來,津海的情報也就暢通了。”
    江愛玫讚許道。
    “江太太。
    “據北平那邊的同誌說,得虧是換了一位有魄力的新領導。
    “要不津海的同誌可能還得靜默。”
    湯四毛一吹額角帥氣的長發,燦笑道。
    “秋季同誌過去聯係的人,你知道嗎?”江愛玫出於謹慎,問道。
    “不知道。
    “我隻負責發報,接頭的是另外一個夥計。
    “叫文衝。”
    “據店裏其他人說。
    “秋掌櫃被抓時。
    “他見勢不妙,悄悄從後門溜了。
    “馬奎和行動隊的人,一直在找他。
    “也有可能是被組織安排接走了吧。”
    湯四毛搖了搖頭。
    江愛玫柳眉一蹙。
    湯四毛不認識一號線的同誌,這是件好事。
    但文衝是專門負責引路和接待的,一旦被抓住,一號線的同誌隨時有被指認出賣的風險。
    可以確定的是,上級組織並沒有安排過這人撤離。
    這些天她帶領鋤奸隊一直在暗中搜尋文衝。
    隻可惜毫無風聲。
    這讓她日夜懸心,處在一種驚慌之中。
    兩人在談話的同時。
    外邊大街。
    一輛貨車緩緩行駛著。
    車內,幹練的特務人員正在一台機器上監聽、操作。
    “陸處長,電報就是從那發的。”
    車突然停了下來,一個長著雀斑的女子指著拐角的小洋房。
    “果然是他。
    “湯四毛、電報,證據確鑿啊。”
    陸橋山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劉洋,能解密內容嗎?”他問。
    “不能。
    “隻有知道對方的密碼本才行。”叫劉洋的女子道。
    “知道了,不要停留,正常速度開過去。”陸橋山吩咐。
    ……
    晚上八點。
    常德路一號。
    梅秋菊讓粵州大廚做了滿滿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來犒勞兩位功臣。
    “則成、智有。
    “你們辛苦了,多吃點。”梅秋菊歡笑道。
    “嫂子辛苦。
    “托你的福,我們才能吃到正宗的粵菜。”餘則成笑道。
    “則成啊。
    “軍調談了這麽些天,我看談不出什麽眉目了。
    “治安這一塊,你就別管了。
    “最近沒事了,別去警察局,那邊人多眼雜,容易招惹是非。”
    吳敬中盯著兩位愛將看了好一會兒,思考良久後笑著點撥了一句。
    黃忠極有可能是紅票。
    他不想看到餘則成再被牽連。
    畢竟十七萬美刀,數的手抽筋啊。
    “好的,站長。”餘則成道。
    “還有,橋山是警務處長,你跑多了,人家該不高興給你小鞋穿了。
    “這個人跟鄭介民關係不錯。
    “很多事,我也不能說的太多。”
    吳敬中語重心長道。
    “明白。”餘則成恭敬點頭。
    “好刀要用在刀刃上。
    “你倆的能力不應該放在抓紅票、搞鬥爭上。
    “真正的刀客,刀都是藏起來的。
    “那些咋咋呼呼的貨色,沒幾個好活的。”
    吳敬中多喝了幾杯,話也多了。
    餘則成與洪智有互相看了一眼。
    老吳今晚的酒話,料有點猛啊。
    這是要有大行動,想把兩人摘出來。
    吃完飯。
    餘則成假意喝多了,沒開車,直接賴上了洪智有的汽車。
    “智有。
    “站長的意思,是不是警察局那邊要出問題?”他問。
    “不知道。”洪智有不接茬。
    “我跟老黃聯係過。
    “你說他萬一爆了,我會不會被懷疑?”餘則成很苦惱。
    “不會。”洪智有想了想道。
    “嗯?”
    “你有十七萬美刀護體,沒有確鑿證據,光憑一張嘴,站長是不會信的。”洪智有解釋。
    “你說我要不要跟老黃打聲招呼。”餘則成有些頭大道。
    “讓馬奎打吧。
    “你去打,站長前腳剛談話,後腳黃忠跑了,沒法解釋啊。
    “不要挑戰老吳的底線。
    “那樣你會死的很慘。”
    洪智有眨眼一笑。
    “行,我找老謝去。”餘則成道。
    “錢得給足。
    “要不穩不住他。
    “目前來看,這人隻要給錢,還是講原則的。”洪智有點頭讚同。
    “他有個屁的原則。
    “無非是那套拜金理論。”餘則成嗤笑。
    “拜金好啊。
    “好歹一分錢一分貨,明碼標價!”
    洪智有停好車,進了屋。
    剛坐下喘口氣,電話響了:
    “喂,洪智有嗎?
    “你爹在我們手裏,不想他死的,立即準備一萬美金贖人。”
    ……
    各位大佬,很抱歉,今天出門辦事去了,九點才回家,更新晚了。眼已經睜不開了,第二章明早爬起來再搞,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