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送李隊長一樁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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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要抓你妹妹?”吳敬中皺眉道。
    “老師,我這個妹妹最近老看一些偏紅的書籍,跟雍家小姐走的近。
    “還跟著上街喊號子。
    “我是真勸不動他了,這麽玩下去,我怕出事。
    “還不如先拉進來,讓她直麵鮮血淋漓的人生,以後好踏踏實實上學讀書。”
    洪智有歎了口氣道。
    “這就叫吃飽了撐的。
    “就你這關係,她安安心心讀書,畢業了整個津海市,她要什麽工作沒有?
    “要錢有錢,要人有人。
    “非得往邪路上走。”
    吳敬中惱火道。
    “所以啊,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在人前看似瀟灑,誰知道家裏有這檔子苦事呢。
    “打吧,舍不得。
    “罵吧,勸吧,又沒用。
    “以前李隊長沒來,我還能由著她。
    “現在稍有不慎,要抓個把柄,我不就成通票了?
    “是真不省心啊。”
    洪智有倒起了苦水。
    “抓。
    “抓起來嚇一嚇!”吳敬中食指一指,當場下令。
    “好的,謝謝站長。”
    洪智有快步離開辦公室。
    來到機要室。
    餘則成正在跟機要室的秦科長談話。
    見了洪智有,他擺手示意秦科長先去忙,然後迎到了沙發上:
    “智有,有事嗎?”
    “有事,一個小時候雍曼珠和我妹妹可能會被抓過來。
    “站長讓你晚上去趟雍家敲竹杠。”
    洪智有開門見山道。
    “不會吧,你真要給小慧上課啊。”餘則成很是驚訝。
    “這丫頭沒治了,隻能這般。”洪智有道。
    “行吧。
    “正好我也好久沒見雍先生了。”餘則成點了點頭道。
    ……
    行動隊辦公室。
    李涯靠在辦公桌邊,摩挲著下巴聽著宋飛匯報:
    “昨天晚上,站裏的洪秘書去見了雍建秋。
    “據我們所知,這個雍建秋跟紅票來往密切,之前吳站長的毒藥計,就是栽在了此人手上。
    “而且洪秘書跟他女兒還有來往。”
    “你的意思是洪智有通票?”李涯皺眉問道。
    “我隻是陳述事實,沒有證據。”宋飛很圓滑的回答。
    他端的是李涯的飯碗。
    很多事不得不辦,但沒有證據栽贓站裏的紅人,這種傻缺話是絕不會說的。
    “不應該啊。
    “我聽說馬奎在時,對查紅票很積極。
    “他會不查洪智有?”
    李涯有些困惑了。
    “怎麽說呢?
    “馬隊長是為了他老婆考慮。
    “他……是個廢人,想托妻洪智有。
    “所以,對洪智有很多事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主抓的是餘則成。”
    宋飛回答道。
    “嗬嗬,女人緣也太好了點吧。
    “做買賣可以。
    “通票絕不行,給我盯著他和雍家。”李涯吩咐道。
    待宋飛下去,李涯來到了站長室。
    吳敬中正在把玩紫砂茶壺。
    “站長,洪智有昨晚去見了紅票友商雍建秋,這事你知道嗎?”李涯問道。
    “知道。
    “他跟雍建秋的女兒是朋友,去看看很正常嘛。”吳敬中道。
    “你就不怕他通票?
    “要知道您的毒藥計,就是壞在姓雍的手裏。
    “這中間洪智有是不是有貓膩呢?”
    李涯眼一瞟,那股子陰森勁又上來了。
    吳敬中放下茶壺,冷眼看著他:“毒藥計是馬奎失誤一手造成的,也是他這個峨眉峰泄露的情報,這不都定了案嗎?
    “怎麽又拿出來提了。”
    說到這,他語氣不滿的勸道:
    “李隊長,洪智有剛給你擦完屁股,你就要查人家,會不會太過分了?
    “我對洪智有還是很信任的。
    “他在津海,美佬那邊吃的很開,你把他送進去,很多事情不好辦。”
    李涯嘴角一牽,淡淡道:
    “站長,一碼歸一碼。
    “他幫了我,我記心裏。
    “但通票的話,是一定要查的,這也是建豐交給我最重要的使命。
    “再說了,這天下是黨國的。
    “他不過區區一個秘書而已,事好不好辦那不都在您嗎?”
    “你查餘則成,現在又查洪智有,津海站每個人你都查一遍唄?”吳敬中不快問道。
    “站長。
    “我不針對誰,說實話我是很仰慕餘則成的,他孤身刺殺過李海豐。
    “也很感激洪智有,想跟他交朋友。
    “但前提是,他們得是幹淨人。
    “查他們,也是職責所在。”
    李涯堅持己見道。
    “而且我聽說洪智有跟您女兒走的很近,查一查對老師您的聲譽、安全也是好事。”他繼續道。
    “你都這麽說了,我還能說啥。
    “想查就查去吧。
    “回頭查出禍來了,自個兒擔著。”吳敬中目光回到了紫砂茶壺上,不鹹不淡的回應道。
    “放心,我會小心的,不會給您添麻煩。”李涯插兜而去。
    吳敬中頭微微上揚,用餘光目送李涯遠去:
    “交朋友,有你特麽這麽交朋友的嗎?”
    放下茶壺,他給餘則成辦公室打了電話:“讓洪秘書接電話。
    “當心著點,李涯要跟你交朋友。”
    就這一句,他扣斷,繼續把玩茶壺。
    對自己這個準女婿的手段和頭腦,吳敬中還是有自信的。
    “喂不熟的白眼狼,要開始查我了。”洪智有放下電話,看向餘則成道。
    “哎。
    “不愧是劉雄的‘幹兒子’,這脾氣秉性也是絕了。
    “你可是剛幫了他大忙的人。
    “這……”
    餘則成也表示無語。
    “玩吧。
    “陪他過過招。”洪智有正愁最近無聊,正好跟李涯過過手。
    ……
    洪智有回到辦公室,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是保安旅張旅長嗎?
    “老哥,我是洪智有。
    “麻煩幫我找一下清風山上的二當家孔方。
    “謝了啊。
    “對了,駐軍的龐參謀明天要去保定開會,我讓他給嫂子帶了點上好的綢緞布料。
    “客氣啥,都是自己人。
    “那就這樣,改天來津海了,我在海軍俱樂部做東。”
    剛掛斷電話,肖國華走了進來:
    “洪秘書,人抓了,關在刑訊室。
    “怎麽安排?”
    “我記得吳泰勳、朱九是不是在裏邊?”洪智有問。
    “在。”肖國華點頭道。
    “把他們和我妹妹帶進去。
    “寇正國不是咬了幾個貪腐分子嗎?
    “叫老五來套狠的。
    “讓這三人旁觀,先嚇嚇他們的膽。”
    洪智有想了想道。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肖國華領命道。
    “老肖,朵朵的手術很成功。
    “不過要在香島那邊將養一兩個月,那邊有專門的醫護,不用太過擔心。”
    洪智有見他麵有踟色頓時會意,笑了笑道。
    “太好了。
    “洪秘書,謝了。”肖國華九十度鞠躬道。
    “又來了,忙去吧。”
    洪智有笑著擺了擺手。
    略微等了一會兒,他往地下刑訊室走去。
    剛到樓道口,就碰見了李涯。
    “洪老弟,咋把自個妹妹也抓了起來?”李涯問。
    “看紅書,說不聽,拉進來長長見識。”洪智有道。
    “小孩子嘛,別當真。
    “嚇唬嚇唬,我待會就放了他。”李涯笑道。
    “謝謝李哥。”洪智有燦笑感激。
    李哥?
    打來津海,陸橋山使絆子,誘捕餘則成又砸了手藝。
    可謂極不得誌。
    這一聲哥叫的李涯心裏暖和和的。
    “正好中午了,一塊去吃食堂吃點?”李涯揚頭問道。
    “不是。
    “你們行動隊長都是苦行僧啊。
    “馬奎在的時候,就吃食堂。
    “咋你這建豐派來的紅人,也吃食堂?”
    洪智有故作驚愕道。
    “哎,還不是那倆錢鬧的。”李涯苦笑道。
    “走。
    “我知道一家西餐館不錯,我做東,給老哥你慶功。”洪智有道。
    “慶功?”
    李涯詫異之餘,腳步下意識的跟洪智有往外走。
    “你抓了鍾旺國。
    “貪汙、通票,替黨國拔了一顆毒瘤。
    “估計毛局長和建豐的嘉獎已經在謄寫了。
    “你就等著立功吧。”
    洪智有笑道。
    “葉秀峰在咬呢,不給我判罪就不錯了,立功是不敢想。
    “坐你的車,還是我的?”
    李涯走到汽車前,問道。
    “那當然是老哥你的。
    “行動隊隊長,大名鼎鼎的佛龕當司機,我不坐,我傻啊。”
    洪智有恭維笑道。
    “老弟,你說話真好聽,怪不得站裏都喜歡圍著你打轉了。”李涯聽著也是很舒服。
    “他們圍著我打轉,可不是說話好聽。
    “而是……”
    洪智有笑了笑,沒說下去。到了西餐館。
    兩人邊用餐邊閑聊。
    李涯悄聲道:“老弟,他們都叫你津海通,我正好有件事想請教你。”
    “李哥,你說。”洪智有品了口濃鬱的咖啡道。
    “我當年參加金山衛戰鬥,後來一直在各地執行潛伏任務。
    “說真的,沒怎麽接觸過錢。
    “也不太懂這方麵的來路。
    “你說陸橋山,一隻手表就幾百美金,衣服、皮鞋那都價值不菲。
    “不說陸橋山。
    “就他手下盛鄉那幫人,一個個都是肥的流油。
    6=9+
    “你說站裏就這麽點死工資,他們哪來這麽多錢?”
    李涯很不解的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
    “權即錢,錢從權,你隻要有權,還怕沒錢嗎?
    “我打個比方。
    “比方啊。
    “有人的兒子打人被抓了,他又不想兒子服刑,想找你幫忙。
    “隻要不是謀財害命,你可以出麵私下調停。
    “對方就會拿錢感激你。
    “還有,某些人想求上進,進水路稽查處、郵政署、城防局這些啊,就這些關係用不著你堂堂中校,一個小小中尉打聲招呼就能辦下來。
    “隨隨便便安排個文書,那都輕輕鬆鬆。
    “這不少說也得一兩根黃魚進賬了吧。
    “你要靠死工資,想攢這筆錢,那得猴年馬月去?”
    洪智有一點點的教他。
    “原來如此。
    “可問題是,我天天在行動隊,也沒人找我辦事啊。
    “我總不能滿大街的吆喝吧?”
    李涯咬了咬牙嘴角,皺眉困惑道。
    “這就需要人脈了。
    “辦事的,都在軍屬會、幾家洋人俱樂部,老傳統了。
    “那邊都是人托人,隻要一牽扯,津海、甚至上滬、京陵,那都能帶出關係來。
    “你就說盛鄉。
    “不起眼吧,一個小小檔案股股長。
    “可人家認識京陵的況秘書長。
    “你要肯錢,甚至有些事都能遞到委座身邊去,就這麽個玩法。”
    洪智有道。
    “軍屬會,俱樂部,跟女人打交道啊。”李涯有點發愁。
    “老哥,你不就是想撈錢嗎?
    “我給你攬活啊。
    “前提是你得兜得住。”洪智有要的就是這個機會。
    “你隨便說一樁,我試試。”李涯道。
    “河西的陳文功,他兒子想進保密局,願意出五根金條,這活你不就能做主嗎?”洪智有探頭低語道。
    “五根金條!”李涯眼都直了。
    “是啊。
    “保密局的身份值錢啊,在外邊證件一亮誰不慌?
    “尤其是這些做生意的,保密局那就是免搶免查的招牌啊。
    “你是警察、地痞,你敢得罪保密局員工的家屬嗎?
    “這放在過去就是錦衣衛。
    “誰見了不得怵三分?”
    洪智有道。
    “好像有點道理。
    “你教教我怎麽運作。”李涯很感興趣的問道。
    “李隊長一身正氣,幹這事不太好吧。”洪智有收住話鋒,幹笑問道。
    “嗬嗬。
    “一身正氣又不能當飯吃。
    “老弟是沒再延城待過,每天固定口糧,碴子粥、大饅頭,過年才能吃上幾片肉。
    “那日子熬上三年五載的。
    “你就是如來佛祖去了,也得掉眼淚。
    “我在那邊時,你知道我當時想的是什麽嗎?”
    李涯一提到這段往事,眼神滿是酸楚與痛恨。
    “我想,回到山城,第一件事就是買上半扇豬肉,吃太娘的一頓殺豬菜。
    “到現在,我見了肉都會不自覺的咽口水。
    “老板,再上一份牛排。”
    邊說,李涯又衝服務生喊了一嗓子。
    “所以,我對站裏的一些事和人並不反感,沒有餓過的人,不會知道金錢、牛奶麵包的可貴。”他有感而發的歎道。
    “明白。
    “隻有淋過雨,才知道傘的重要性。
    “李哥,你要不介意,我就是你的傘。
    “這單活給你了。”
    洪智有笑著附和道。
    “你教教我,怎麽運作?”李涯還是有些生疏。
    “簡單啊。
    “你隨便找個理由裁撤掉一個人,再把這人招進來頂職。
    “他要有實力,是個機靈人,直接上崗幹事。
    “他要沒眼力架,就安排搞些跑腿、聯絡,去街邊擺攤的活。
    “不就是這麽點事嗎?”
    洪智有很輕鬆的說道。
    “那,那站長、陸橋山他們不會過問嗎?”李涯很擔心這個。
    “站長從不管這些事。
    “陸橋山自己就在保密局撈了不少偏門,都懂規矩,誰敢砸鍋。”
    洪智有說道。
    “明白了,這活我接了。”李涯爽快道。
    “好。
    “晚上,去福運茶樓,你見見這父子倆。
    “你驗驗貨,合適,自個兒收錢。
    “這一單的傭金,我就當送給老哥的開門紅了。”
    洪智有道。
    “謝了啊。
    “智有,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李涯感激笑道。
    “您是重臣幹吏。
    “依我看,有建豐這顆大樹,副站長位置必定是你的。
    “到時候還往李哥多多提攜。
    “你要了做了副站長,上萬美金的活就不在話下了。”
    洪智有舉杯相敬。
    “借老弟吉言,我要做了副站長肯定不會虧待你。”李涯舉杯跟他碰了一個。
    吃完飯。
    兩人有說有笑的回到了站裏。
    正好碰見陸橋山。
    老陸嘴角一撇,陰沉著臉進了辦公室。
    “洪老弟,謝謝款待啊。”李涯刻意把聲音提高了一度。
    “客氣啥。”
    洪智有照單全收,步履輕鬆的進了辦公室。
    沒一會兒,陸橋山就走了進來,低沉笑道:
    “老弟,這麽快打成了一團。”
    “嗨,站長指示讓我多關照關照他。
    “建豐的人嘛,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洪智有笑道。
    “找你攬買賣了吧?”陸橋山一針見血的問道。
    “什麽都瞞不過老哥你啊。”洪智有道。
    “多少錢,啥活?”陸橋山問。
    “五根金條,行動隊的一個外編。”洪智有道。
    “一個外編,五根金條,大的,小的?”陸橋山眼一圓,忙問道。
    “大的。
    “河西的陳文功,地主老財不差錢。
    “他兒子就想抖抖保密局的威風。
    “五根金條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那還不是毛毛雨?”
    洪智有一臉隨意的說道。
    “五條大魚!
    “老弟,你上次不說把這活給我了嗎?”陸橋山急眼了。
    “陸處長。
    “那會兒你兼著行動隊呢。
    “現在行動隊換人了,你安排進去,李涯不會幹啊。”洪智有一臉的無可奈何。
    “哎!
    “可惜了。
    “天殺的,當初我就不該讓陝西的侯站長去接他。
    “活活把他餓死就對了。”
    陸橋山恨的直是咬牙切齒。
    “老陸,我還得去趟海軍陸戰隊,就不陪你了。”
    洪智有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老陸?
    “老陸也是你能叫的。
    “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啊。
    “李涯,真特麽克老子啊,咱們走著瞧。”
    陸橋山冷冷道。
    洪智有是故意的。
    他從來不指望叫幾聲“山哥”,陸橋山就能真把他當兄弟。
    這世上沒有兄弟。
    隻有金錢。
    現在他擺出一副趨紅踩黑的勢利眼,就是為了刺激陸橋山,加劇這兩人的矛盾,從而為自己贏的更多的生存空間。
    ……
    晚上。
    李涯走出福運茶樓,摸著兜裏五根沉甸甸的金條,有點像在做夢。
    就這麽一句話的事。
    安排個人,居然能撈這麽多錢。
    簡直就跟天上掉餡餅似的,令人難以置信。
    看來以後是得使點勁往上走走了。
    聽說陸橋山管著警務處和水路稽查處兩個肥缺。
    不行。
    得撈他一個過來啊。
    “李隊長,洪智有在宏升茶樓秘密會見一個人。”正美著,一個手下走近耳語道。
    “誰?”李涯問。
    “孔方。
    “過去是紅票的地下運輸員。”手下道。
    “紅票。
    “給我盯死了,嚴查。”
    李涯瞬間把富貴拋到了腦後,進入無情模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