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反擊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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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素芳妙目傲慢的看著陸橋山:
    “徹底談下品牌得十六萬美金左右。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陸橋山麵頰狠狠顫動了一下,幹笑道:
    “十六萬美金!
    “這麽多錢,咱們大概多久能收回品牌標簽的成本。”
    “陸處長,做生意本就有賺有賠,怕虧欠就別玩。”林素芳蔑然發笑。
    “你是商人,我不是。
    “鄭次長也不是。
    “我們隻關心錢的回本周期和收益。”陸橋山對她的語氣十分不滿。
    “是啊,十六萬美金,做什麽買賣?
    “留著都夠吃到下輩子了,我勸你們還是別玩了。”
    林素芳優雅抽出一支香煙,龍二連忙掏出火柴給她點上。
    她輕輕籲了一口煙氣:
    “我時間有限,你想明白了電話吧。”
    說著,龍二拉開凳子,她一撩臀部的裙擺站起了身來。
    “林小姐,張四是怎麽死的?
    “我希望你想清楚了。”
    陸橋山對她傲嬌、狂妄的態度忍耐到了極致,眼神一寒冷冷道。
    “鄭次長要弄死我,自然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但你別忘了,我是給誰做事。
    “能帶他姓鄭的一起玩,已經是給足麵子了。
    “真要踢你們出局,你們又能怎樣?
    “他敢對我背後的那位說哪怕一個小小的‘不’字嗎?
    “能玩就玩,不玩就別硬撐。
    “這是大買賣,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入局的。”
    林素芳直接無視了陸橋山陰冷的眼神,踩著高跟往外走去。
    “你!”陸橋山被噴的啞口無言。
    林素芳背後那位的確不是他能惹的。
    以鄭長官穩重、謹慎的性子,自然也不願意招惹這位。
    “我投。
    “我出四萬美金。
    “剩下的十二萬由你們出資。”
    陸橋山想了想道。
    “可以。
    “不過我聽說軍火這一單,魯東楊參謀沒接單,你們這筆買賣成了死賬。
    “鄭介民怕是不會再給你投錢了吧?”
    林素芳笑道。
    她就是為了對付洪智有,入局當的介紹人,屬於自己的那份提成早拿了。
    說這話,純粹是想惡心下陸橋山,順便摸摸他的底。
    “是啊。
    “某些人就是自作聰明,當初要花點錢走水路,能讓李涯和保安旅劫了嗎?
    “這就叫因小失大。”
    龍二也跟在一旁陰仄仄的笑道。
    “龍幫主,我記得你以前話不多的。
    “嗯,找了女人就是不一樣,嘴皮子天天晚上磨的挺利索啊。”
    陸橋山可不慣他。
    “你!”龍二指著陸橋山,差點氣出內傷。
    “放心,軍火虧不了。
    “酒這買賣,我參定了。”陸橋山笑道。
    “明天晚上把錢湊齊,過期不候。”
    林素芳撂下一句,扭著翹臀在龍二護送下快步而去。
    “砰!”
    林素芳一走,陸橋山氣的直拍桌子:“婊子、賤貨!”
    罵了一通,他又犯起了難。
    上哪籌這麽多錢去?
    陸橋山想要錢,很多的錢。
    過去在京陵的兩年,他很拮據活的像條狗一樣,可謂受盡了恥辱。
    他深知這世道誰的關係都靠不住,隻有錢才是“永恒正法”。
    洪智有,一個農村仔。
    要背景沒背景,要山頭沒山頭,為啥混的風聲水起,連委員長都找他運貨?
    不就特麽趁了點生意有幾個臭錢,讓洋鬼幫著推磨嗎?
    自己好歹也是南昌調查科的老資格,不信還比不上一個毛頭窮小子了。
    要想富,先鋪路。
    陸橋山鋪的康莊致富路,就是軒尼詩公司的櫻桃牌。
    他過去暗中倒騰了不少酒水,深知這是門暴利買賣。
    如果這次能吃下名牌標簽,占據整個津海甚至全國酒市,那是一座用之不盡,取之不竭的金山銀山。
    到時候他還用看鄭介民、吳敬中的眼色嗎?
    關鍵他對林素芳背後那位有著絕對信心。
    這就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能不能輝煌騰達,全在它了。
    幹!
    想到這,他驅車回到了桂林路別墅。
    “桂芬,收拾下,給老孫他們發點錢都打發了。”陸橋山進門解開領帶,一邊換鞋一邊吩咐道。
    “老陸,啥意思啊,這好端端的趕人走幹嘛?”李桂芬不解。
    “這房子咱們得賣了籌錢賣酒。”陸橋山道。
    “賣酒?
    “橋山,你可得想明白了。
    “咱就這麽個窩,要賣了就沒了。
    “再說了這宅子咱住著有感情,哪能說賣就賣啊。”
    李桂芬一聽,登時反對道。
    “婦道人家你懂什麽?
    “賣了錢,等酒做起來了,什麽房子沒有,到時候我直接給你買常德路的大豪宅。”
    陸橋山耐著性子解釋道。
    “我不要大豪宅,我就要咱的家。
    “橋山,咱能回津海不容易。
    “就這房子還是智有給咱弄回來的,咱得惜福啊。
    “上兩趟咱賺了不少錢,都夠給兒子買婚房了,你這時候又要把錢全砸出去,萬一虧了咱這家不就散了嗎?”
    李桂芬蹙眉苦勸。
    “你懂什麽?
    “錢哪有夠的,你不掙,這該死的玩意就都讓別人掙走了。
    “這筆買賣不會虧,咱背後有人。
    “咬死洪智有不過分分鍾的事。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不砸錢就想撈金撈銀,哪有這麽好的事。
    “你放心吧,到時候有你娘倆吃香喝辣的時候。”
    陸橋山目光陰沉,上樓打開保險箱把最近做買賣攢的錢全拿了出來,開始點起鈔票來。
    “橋山,咱錢夠用了。
    “好不容易過幾天舒心日子,你就別折騰了吧。
    “你忘了。
    “你能回來智有是出了大力的。
    “這房子也是他給咱搞回來的。
    “人家平素好處沒少給,還讓咱兒子代理了蘇州的紅酒銷售,真沒少幫咱們。
    “咱做人得講良心。
    “你幹嘛就非得跟洪智有過不去呢,那是你親兄弟啊。”
    李桂芬看著滿臉戾氣的男人,苦口婆心的說道。
    “閉嘴!
    “什麽親兄弟。
    “他那是想利用我對付李涯,別查他們翁婿倆撈錢,北平的事你以為我不知道,他跟李涯一塊去的。
    “指不定在背後出謀劃策的就是他。
    “別忘了,我現在是上校。
    “不僅要錢,還要吳敬中的座椅,洪智有是吳敬中的女婿,他能跟我一條心嗎?
    “再說了,就算是親兄弟還得明算賬。
    “他會給我十萬、二十萬、五十萬美金嗎?
    “陸明娶媳婦、跑官,這都需要錢。
    “洪智有能給嗎?
    “還不都得我去掙。
    “錢場無父子,津海的蛋糕有限,我跟他隻能有一個人上桌拿刀叉。
    “那個人一定是我!”
    陸橋山咬牙切齒,額頭青筋都現了出來。
    “可……柯淑芬說了,傻子才去買個沒用的牌子,她一分錢都不會投,你說的那個人靠不住,他們就吃人血饅頭發家的。
    “龍二兩口子蠢,你別跟著下水啊。
    “你再這麽玩下去,會被他們害死的。
    “咱還是跟著洪智有,安安心心掙點錢得了。
    “你去跟他說清楚這裏邊的事,他肯定會原諒你的。”
    李桂芬拉著他的胳膊,繼續說道。
    “原諒?
    “你這話我怎麽聽著毛刺的很。
    “掙錢本就是各憑本事,我要他原諒什麽?”
    陸橋山一把甩開她的手,臉色愈發難看了。
    “當初你被李涯陷害,不是智有保你,你早被李涯送電椅了。
    “咱家錢夠花了比在京陵好上百倍了。
    “這些都是智有給你的,不是他鄭介民,更不是那位給的。
    “你別恩將仇報,那會遭報應的啊。
    “橋山,我求你了,收手吧。”
    李桂芬拉著陸橋山,抹著淚哀求起來。
    “滾!
    “臭婆娘,閉上你的烏鴉嘴,有多遠滾多遠。”
    陸橋山火大的很,拿了地契和美鈔氣衝衝的往書房走去。
    “姓陸的,你是著魔了,是瘋了嗎?”
    李桂芬跺腳痛呼。
    “是。
    “我是瘋了。
    “我被李涯趕出津海時就瘋了。
    “我被柯淑芬指著鼻子罵廢物時就瘋了。
    “我被房司令太太嫌棄你戴的金鐲子太細時,就已經瘋了。
    “我早被這個世道逼瘋了。
    “你滿意了吧!”
    陸橋山冷冷說道。
    砰!
    他重重關上了門。
    “完了。
    “完了。”
    李桂芬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心頭湧起陣陣絕望。
    她早看出來橋山的不對。
    打被李涯趕走後,他就陷入了偏執不能自拔。
    關鍵,洪智有對自家是有實打實的大恩。
    砸人飯碗,如殺人父母,是人都幹不出這種事啊。
    想到這,李桂芬哭的更厲害了。
    她想救這個家。
    可是梅姐和蕊蕊已經走了,她連找個遞話的人都沒有。
    直接去找洪智有。
    他那院子外邊到處是眼線,橋山要知道了,又得氣到胸口疼。
    哭了一陣。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
    深夜。
    美軍水兵倉儲碼頭。
    龍二與林素芳站在二樓,望著底下工人搬運著木箱,美佬士兵荷槍實彈巡邏的熱火陣仗,兩人臉上皆流露出一絲會心、得意的笑意。
    “二哥。
    “這一批貨一旦走到閩南,咱們又能掙上一大筆。
    “我想好了。
    “趁著孩子還沒出生,咱們替他多攢點。”
    林素芳撫摸著肚皮,滿臉溫柔道。
    “素芳,多虧老天讓我重新遇到了你。
    “說實話,過去我都覺的錢沒了意義,洪智有操持一切,我就等著分紅就行了。
    “反正這輩子也花不完了。
    “但現在有了你、孩子,未來可能還有孫子、重孫子,一想到我龍家子孫興旺,我做夢現在都是想替他們多攢點錢。”
    龍二扶著她的蠻腰,不勝感慨道。
    “可不是,我要不來你這點家底就都成姓洪的了。
    “你想想沒你,他算個屁。
    “人家多精,用你的人,你的船,跑到香島開船廠,我哥上次跑過去一看股東裏邊壓根就沒你的名。
    “上百萬,甚至千萬的買賣,跟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還有賣酒,天天從咱們碼頭走貨,他給過一毛錢運輸費嗎?
    “你呀,真是傻到家了。”
    林素芳捏著他的耳朵,撒嬌哼道。
    “是,是。
    “我家素芳是來渡我的活菩薩。
    “不過,這事做的確實是稍微過分了點,其實可以跟洪智有明著談,把公司什麽的分割清楚。
    “畢竟兄弟一場,沒他我也坐不上幫主之位,再者他也不是強占強要的人,沒必要把關係鬧這麽僵。”
    龍二心裏略有些不安道。
    “你就是心太善了。
    “那是沒涉及到錢,咱們不先下手,就他那心眼子,你去談指不定都得給你挖跑了。
    “不過現在倒是不用擔心。
    “漕幫上下漲了幾次工資後,大家夥現在隻認咱們。
    “洪智有想要搞什麽幺蛾子,也絕無可能了。”
    林素芳漂亮的紅唇一撇,浮起一絲冷笑道。
    “咱們賬上還有多少錢?”龍二道。
    “我攏了下,兩個地下錢莊被洪智有盤走了,昨天我去清賬,周炎拒不肯交。
    “船廠那邊,榮家一直在扯皮,再加上合同上沒你的名字,估摸著是要不回來了。
    “減去這兩處資產,咱們賬麵上的資金能活動的,大概就剩二十幾萬美金。
    “買酒廠花了幾萬。
    “跑洋鬼子的關係花了一兩萬。
    “剩下的十幾萬,估摸著都得砸到酒水上去。
    “哎,錢還是不夠用啊。”
    林素芳輕輕歎了口氣道。
    “是啊,錢莊是我心軟了。
    “當初洪智有說想要,我大手一揮撥給了他,每個月淨抽成。
    “現在想要回來難了。”
    龍二皺眉苦惱道。
    “有什麽難的。
    “所有人都知道錢莊是你的,隻要做掉洪智有,不就名正言順的回來了?”
    林素芳冷冷道。
    “會不會太過分了?”龍二道。
    “你不殺掉他,他就會做掉我。
    “如今鬧到這個地步,你以為洪智有會放過我嗎?”林素芳不滿道。
    “可他是保密局的人,吳敬中要替他報仇,咱們會很麻煩。”龍二犯難道。
    “你堂堂一幫之主,怎麽老是前怕狼後怕虎的。
    “咱們現在有菲爾遜撐腰。
    “美佬就是他吳敬中的祖宗,再說了,洪智有一死,他的人脈就煙消雲散,什麽都不是了。
    “至於吳敬中。
    “別忘了當初一個張四就壓的他抬不起頭來。
    “你不會連張四都不如吧。
    “二哥,為了咱肚子裏的孩子,洪智有也得死。”
    林素芳繼續勸道。
    龍二看向遠處,門牙輕輕扣了幾下,雙手重重在扶手上一拍:“好,那就幹掉他。”
    “對嘛。
    “無毒不丈夫,人不狠立不穩。
    “殺了洪智有,津海就是咱們的天下。
    “不過,先別急。
    “等美佬反水,把他的斧頭牌擠出市場,讓他徹底沒了財路,沒了人脈,落魄如狗時再送他歸西。
    “這也是那位的意思。”
    林素芳道。
    “好,一切聽夫人安排。”龍二點頭。
    底下。
    砰。
    兩個抬著箱子的工人,突然麻繩一斷,箱子側翻在了地上。
    頓時裏邊的球形煙土散落了一地。
    “混蛋東西,怎麽幹的活,還不快撿起來。”
    立即有監工拿出鞭子邊打邊叫罵了起來。
    暗中。
    另外一個監工站在陰影裏,拿出微型相機,哢嚓,哢嚓,迅速拍下了這一幕。
    穆宅。
    洪智有把連日來的精神壓力,一股腦發泄在了婉秋身上。
    兩人折騰到大半夜才偃旗息鼓。
    抽了根完事煙,他起身拿起電話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搞定了嗎?
    “好。
    “明早我要看到,津海日報的頭版頭條。
    “辛苦了。”
    掛斷電話,洪智有走到窗戶邊,拉開了窗簾。
    天際陰雲層層迭迭,風吹不散,月牙兒微弱的仿似隨時都會碎上一地。
    月黑風高夜。
    正是殺人時。
    洪智有嘴角浮起一絲輕笑:
    反擊就要開始了。
    ……
    翌日。
    一身軍裝的陸橋山驅車直奔海軍陸戰隊。
    安德森早已經奉命等著了。
    “安德森,洪智有最近來過嗎?”
    陸橋山下了車,順手偷偷塞過來一百美鈔。
    “沒有。
    “來找過幾次,約了幾次牌局,將軍都沒有搭理他。”安德森欣然收下道。
    “你就不替你的老搭檔,老同學擔心嗎?
    “他現在的買賣都被我接手了。”
    陸橋山邊走邊道。
    “老同學?
    “老兄,你肯定沒去過西方吧,我們講究的是金錢至上。
    “誰給的錢多就是朋友。
    “顯然,林小姐給我們的更多,她既然推薦了你,你就是我們的朋友。
    “洪,暫時隻能一邊涼快了。
    “你,才是我們真正的朋友。”
    安德森笑道。
    “對,我們是朋友。”陸橋山點了點頭。
    “我很好奇啊,如果洪智有給的更多,你們會不會又選擇他?”想了想,他又很沒安全感的問道。
    “這不大可能。
    “因為洪不賣煙土。
    “這中間的利潤,不是他能讓出來的。
    “所以,隻要漕幫還在,我們就不可能再跟洪智有做買賣。
    “畢竟,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安德森朗聲笑道。
    “有道理。”
    陸橋山這才放心了些。
    到了菲爾遜的辦公室,這位將軍已經組好了牌局。
    “陸,我的好朋友,就等你了。”
    上了牌局。
    陸橋山心裏窩著火。
    並沒有像往日一樣,故意輸錢。
    過去一段時間,為了恭維這幫洋鬼子,他在牌桌上就輸掉了至少三千美金。
    現在缺貨,還想要錢,門兒都沒有。
    陸橋山想來斤斤計較,哪能慣著菲爾遜。
    他本就精明,還會算牌。
    打了兩個小時,大殺四方,贏了得有上千美金。
    菲爾遜輸的心肝兒疼。
    臉一拉,推翻了手上的麻將牌,嗚哩哇啦叫了起來:
    “不打了,不打了,今兒手氣背。”
    安德森在一旁同聲翻譯。
    “我們有句古話,月有陰晴圓缺,牌局自然有輸有贏,這世上哪有常勝將軍。
    “將軍,我剩下的那批貨,你是不是該給我了?”
    陸橋山把錢一張張抻好,在菲爾遜肉疼的目光中放入了口袋。
    “柯克將軍昨晚給我打了電話,貨已經在運了,最多三天就能到津海。”菲爾遜沒好氣道。
    “好。
    “三天。
    “告辭。”
    陸橋山笑道。
    正說著,菲爾遜的電話響了。
    他接了起來,掛斷電話後對安德森耳語了幾句。
    “陸處長。
    “漕幫出事了,你現在需要立即趕回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