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開槍,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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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漕幫總堂。
    龍二急的像熱鍋上螞蟻,來回不安的踱著步。
    林素芳則是疊著雪白美腿,優雅品著咖啡,像是外邊的一切與她無關。
    “素芳,學生開始衝崗了。
    “咋辦?
    “那位怎麽說?”
    林勃走了進來,連個正眼都沒看龍二,直接問小妹。
    “急什麽。
    “學生,就是被‘自由’、‘民主’給慣出了毛病,讓委員長束手束腳罷了。
    “但現在他們得罪的是美軍,這兩頂鐵帽子還能保他們嗎?”
    林素芳氣定神閑道。
    “那位怎麽說?”林勃再問。
    “看戲。
    “打的越厲害,鬧的越起勁才好。”林素芳翹著蘭花指,不緊不慢的品了口咖啡。
    “素芳。
    “要不咱們先去地下躲躲,等風頭過了再說?
    “你畢竟有身孕了,萬一有個好歹,我還活不活了。”
    龍二撫摸著她的肚皮,一臉擔憂說道。
    “二哥,沒事的。
    “陸橋山馬上就到,他是專家會想出法子的。
    “咱們手上還有三分之二的貨沒走出去。
    “不把學生搞定了,這買賣就得砸手裏,所以這事躲不過去。”
    林素芳拉著他的手溫柔道。
    “哥,你去催催陸處長。”她轉頭對林勃道。
    “好。”
    林勃剛要去打電話,就看到陸橋山拎著公文包走了進來。
    “林小姐,學生們這次花樣不少,煤油瓶、火把、石頭,就不知道總堂比曹汝霖的趙家樓如何,經不經得起燒。”
    陸橋山坐下,往後一靠翹著二郎腿,跟林勃一樣日常無視龍二。
    龍二算個鳥,碼頭小混混而已。
    如今的漕幫真正掌事的是眼前這個女人。
    “陸處長啥意思?”林素芳笑問。
    “煙土買賣,我要分一成。”陸橋山不裝了,直接索要好處。
    “陸處長胃口不小。
    “隻是跟我談條件,你夠資格嗎?
    “美佬憑什麽跟你做買賣?
    “錢?
    “你有嗎?
    “權?
    “就是你背後的鄭介民,也不過有賊心無賊膽之輩,沒有我從中牽線美佬能賣你軍火?
    “你算哪根蔥?”
    “我隨便找個阿貓阿狗不行?非得差你一個嗎?”
    林素芳放下咖啡杯,蔑然一笑,發出連串靈魂拷問。
    陸橋山嘴角一顫,神色漸漸陰冷了起來。
    “不用看我,看它。”她指了指桌子。
    “什麽意思?”陸橋山皺眉問道。
    “決定遊戲規則的從來都是餐桌上的人。
    “我和菲爾遜是上桌的人。
    “你就是這盤果子。”
    林素芳手一揮,把果盤掃翻在地。
    她一招手。
    立即有女仆上前,更換了一盤。
    “明白了,我隻是菜單。
    “林小姐,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就因為你背後那位嗎?”
    陸橋山頭輕輕點著笑問。
    “你有想過沒,這極有可能是洪智有布的局。”他又道。
    “難道不是嗎?
    “是他又如何,放眼整個大地有誰能擋住我身後那位?”林素芳傲然笑道。
    “也許……也許吧。
    “那咱們就走走看,既然你覺的我沒資格從實力角度跟你對話,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無非是少掙點錢。
    “不過,林小姐別忘了,想吃飯得先有菜可點才行!”
    陸橋山指了指她,往外走去。
    林素芳微微一笑,看了眼龍二。
    龍二會意,連忙抬手攔住陸橋山:“陸處長著什麽急啊。
    “做生意嘛,沒什麽是不能談的。
    “不就是一成煙土嗎?
    “我隨時可以給你。
    “不過今兒這事你得平了。”
    “你們倆到底誰說了算?”陸橋山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
    “漕幫,自然是我家二哥說了算。”林素芳嫣然笑道。
    商人嘛,逐利自然要追求極致。
    她在故意激陸橋山。
    鎮壓遊行不是件簡單的事,一旦激起民憤,陸橋山輕則離職,重則上軍法處。
    就算他命好,不受處分。
    自己想賴掉這一成,也完全可以拿龍二說事。
    反正走私煙土是菲爾遜私下的買賣,跟龍二一毛錢關係沒有,到時候扯皮就行了。
    陸橋山難道還敢找美佬去要錢麽?
    當然,陸橋山要真鎮壓了這一波,還能安然無恙,那說明這家夥的確有點實力,以後有的是髒活、累活給他幹。
    給他一成倒也不是不行。
    總之,既要讓他幹事,又不能讓他痛快了。
    錢就算拿,也要拿的燙手,省的以後獅子大開口。
    “合約。”陸橋山也不傻。
    “老兄,這是賣煙土,你以為是賣紅薯呢,白紙黑字會死人的。
    “怎麽,龍某這點信譽也不值了。
    “再說了,漕幫就在這,還能飛了不成?”
    龍二嘴角一揚,冷笑道。
    “可以。
    “事我給你平,錢一起賺。”陸橋山應了下來。
    “看你的了。”龍二伸出了手。
    陸橋山跟他握了握,快步走了出去。
    外邊,打著標語的學生開始衝擊崗哨,李涯招呼的那一批拿著自製汽油瓶,專照著美軍扔。
    其他學生見狀,也跟著一窩蜂往前衝。
    很快,學生和士兵推搡成了一團。
    “陸處長,情況不太妙,這次學生鬧的有點凶啊。”彭成濤道。
    “李涯的人,能不凶嗎?
    “他想把事鬧大,讓美佬覺的我肩扛兩處卻是個膿包。
    “等著看我笑話呢。”
    陸橋山舔了下嘴唇,淡淡笑道。
    “這是名單,照片。
    “挑著殺。”
    他順手把李涯手底下那批人的照片遞給了彭成濤。
    彭成濤接了過來。
    他快步走了出來,走到附近一個崗亭,拿起電話撥通了號碼:
    “接國防部次長辦公室。
    “還在開會啊。
    “好,我知道了。”
    彭成濤掛斷電話,極是不解。
    早上鬧事一起,他就給鄭介民打了電話,說有十萬火急的事匯報。
    秘書的回複是開會。
    什麽會,開了一上午還在開。
    再說了,這等事就算開會,抽出一分鍾回個話的時間總能擠出來吧。
    不對勁啊。
    不行,得穩一手。
    想到這,他把陸玉喜叫了過來:
    “喜子,老陸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彭成濤碰都不碰,指著桌上的檔案袋。
    陸玉喜不疑,拿起打開一看,皺眉問道:“名單?山哥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跟著山哥這麽久還用我說嗎?
    “咱們的人和美軍有沒有受傷的?”
    彭成濤指了指正在衝崗的黃順幾人。
    “有兩個被石頭砸傷了腦袋。
    “美軍有一個被瓶子燒傷了手臂,不過問題不大。”陸玉喜如實回答。
    “軍人,是國家的屏障。
    “他們這不是遊行,而是在挑釁軍隊的威嚴。
    “委座曾有過明確指示,要保障美軍在津的安全。
    “陸處長有令,取消空包彈,換上實彈。
    “這個名單上的人……”
    彭成濤比了個扣動扳機的手勢。
    “開槍打學生?”陸玉喜吞了口唾沫。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陸處長的令,照辦就是了。
    “怎麽,你想抗命?
    “別忘了你這大隊長是怎麽來的,老陸能讓你上來,就能讓你滾蛋。
    “他的手段和脾氣你是知道的。
    “還不快去!”
    彭成濤板著臉,不悅道。
    “是!”
    陸玉喜硬著頭皮領了下來。
    上午,11:37分。
    學生衝破哨卡。
    隨著陸玉喜一聲令下,身穿警備司令部軍服的稽查隊隊員打出了第一槍。
    衝在最前麵的一個學生倒在了血泊中。
    他做夢也沒想到,士兵會實彈開槍。
    噠噠!
    有士兵機槍朝天而響。
    刺耳的聲音瞬間鎮住了在場的學生。
    黃順一看情況不對,帶頭撒腿就跑。
    他們來這本就是露個頭,好打入郭佑良的學生支部成為“骨幹”。
    誰能想到陸橋山會真開槍。
    大難臨頭,自然是跑路要緊。
    一時間場麵亂成了一團。
    “嘟嘟!”
    陸玉喜一擺手,稽查隊的人吹著哨子,照著名單在人群中追捕學生。
    很快。
    黃順等六個李涯的暗子就全被逮了起來。
    “陸處長,人都抓到了。”陸玉喜快步走進漕幫的雅房匯報。
    “怎麽是你?
    “彭成濤呢?”陸橋山皺眉問。
    “彭長官早上吃壞了肚子,剛去方便了。”陸玉喜回答。
    “是你讓人開的槍?”陸橋山沉聲問道。
    “他,他說是你下的令,文件都在這。
    “山哥,我,我不會是掉坑裏了吧。”
    陸玉喜臉色一變道。
    “蠢貨。
    “我讓他下令開槍,因為他是鄭長官的人,有事了好一起擔責。
    “你怎麽不請示就開槍?”
    陸橋山叩著桌子惱火道。
    “他,他說是你的令,時間緊急,讓我趕緊動手,所以……”陸玉喜額頭滲出了冷汗。
    他心裏這會兒直罵娘,要不是你個孫子平時動不動就火鍋燙手,各種敲打把老子嚇破了膽,老子能做這蠢事嗎?
    喜子要涼……陸橋山心頭暗自歎息了一聲。
    開槍,是他媚美的一步險棋。
    既是賭委座對學生的忍耐到了極限。
    也是賭菲爾遜的實力,來個富貴險中求。
    再者,鄭介民在自己身上掛了“賬”。
    他死了,鄭介民投資軍火的錢,還有未來酒水“吃白食”就都沒戲了。
    所以鄭介民為了錢也會力保他。
    拉彭成濤下水,不過是加一重保險。
    但陸玉喜……無名之輩!
    以委員長向來愛甩鍋的性子。
    一旦輿情進一步激化,國府肯定得拿一個替罪羊平息民憤,那必然就是喜子了。
    蠢貨啊!
    “沒事。
    “委座苦這幫學生久矣,殺就殺了。
    “隻是既然開殺,就不能不上不下,要把咱們甘受千夫所指的決心向委座他老人家展現出來。
    “去,把抓的那幾個就地正法了。
    “正告學生,再敢鬧事連帶他們父母一並審查、定罪、槍決。
    “我上次平定遊行立了大功。
    “這次定然一樣。
    “到時候我會為你請功的。”
    陸橋山拍了拍陸玉喜的肩膀,笑著吩咐道。
    “是。”陸玉喜一聽這話,緊繃的心略鬆弛了些。
    他剛走了沒兩步,陸橋山突然喊住他:
    “喜子,你兒子多大了?”
    “上個月三號剛滿月。”陸玉喜道。
    “上個月三號……想起來了,當時我去京陵了,沒趕上侄兒的滿月酒。
    “這個你拿著,算是我的一點意思。”
    陸橋山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美鈔。
    剛要意思下,往下一瞥是張百元麵額的,他又塞了回去。連換了幾次,湊了五張十麵額的美鈔遞給了陸玉喜:
    “老弟,拿著算哥的一點心意,給娃兒買點營養品。”
    “不是。
    “山哥,這也太貴重了。”陸玉喜暗罵麻麻批,嘴上卻是恭敬客氣著。
    “拿著。
    “咱們是兄弟,你跟著哥幹,哥不會虧待你。
    “等這次事了,你的代大隊長一職我會幫你轉正。”
    陸橋山笑意溫和、親切極了。
    “山哥,真,真的嗎?”陸玉喜大喜。
    “當然。
    “山哥什麽時候騙過你,先轉正大隊長,日後再轉副處!
    “隻要你實心辦差,榮華富貴少不了你的。”
    陸橋山一本正經的說道。
    “多謝山哥,那,那我去了。”陸玉喜欣然大喜。
    “嗯,去吧。”陸橋山擺了擺手。
    哎!
    他輕輕歎了口氣。
    啪!
    啪!
    外邊傳來陣陣處決的槍聲。
    “李涯,你還是不懂老頭子啊,建豐的人怎麽了,老子照殺!”
    陸橋山冷冷一笑,快步走進了漕幫總堂:
    “林小姐,學生退了。”
    林素芳飽滿的胸口一挺,起身燦笑道:“陸處長果然好手段,煙土買賣算你一成。
    “日後還望陸處長多多關照。”
    “謝謝。”陸橋山微笑道。
    “坐,咱們還是談談酒水的事吧,錢準備好了嗎?”林素芳道。
    “當然。
    “什麽時候見鮑威爾,我必須親自在現場。”陸橋山道。
    “嗯。
    “我今晚會去見那位把這事確定下來。
    “你知道的,洪智有背後有宋子良站台。
    “這事那位不開口,光有美佬背書還是不好辦。”
    林素芳道。
    “知道。
    “等你好消息。”陸橋山往外走去。
    ……
    津海站。
    行動隊辦公室。
    砰砰!
    陣陣槍聲,驚的李涯跳起了身。
    是漕幫方向。
    他放下手上的菜譜,快步衝向站長室。
    餘則成和洪智有已經在等候了。
    兩人皆是麵色凝重。
    “站長,開槍了。
    “好像是漕幫方向。”李涯道。
    “陸處長下令開槍了?
    “不至於吧。
    “打美佬提出憲政以來,委員長雖然沒明示,但各地武力鎮壓遊行基本上很少有了。
    “尤其眼下紅票在爭取人心。
    “就更不可能放槍落人口實了。
    “應該是示警吧。”
    餘則成說道。
    “不好說啊。
    “你得分場合,這次的源頭是美佬。
    “就算放槍了,美佬不也得跟著拍巴掌?
    “他們那些所謂的自由、民主就是騙鬼的。
    “真要民主,他們在青島就不會搞那些天怒人怨的事。”
    吳敬中雖然跟美佬打交道不多,但早已看穿一切。
    “站長,要不要讓我的人撤回來?
    “那可是我三青團和幹部預備局的未來骨幹力量。”
    事態緊急,李涯也顧不上了,直接問道。
    “嗯,撤……”
    吳敬中話音沒落,肖國華走了進來,神色緊張道:
    “站長,陸橋山放槍了,當場處決七個學生。”
    “什麽!
    “真……放槍了。”
    吳敬中等人皆是大駭。
    “這個陸橋山怕是要把天捅破啊。”餘則成吞了口唾沫道。
    “學生現在情況怎樣了?”洪智有問。
    “被嚇跑了。
    “陸橋山正在組織人手清查鬧事人的戶籍資料,可能又要搞一波審查。”肖國華道。
    “搞屁的審查。
    “他就是打著鎮壓遊行、搞審查的幌子趁機撈錢。”
    吳敬中不屑冷笑。
    正說著,高原來到了門口,沒敢進來:“李隊長。”
    李涯走到門口,高原耳語:
    “李隊長,陸橋山槍殺的七個人,全是政校培養的骨幹。”
    李涯聽的眉頭緊鎖,兩眼直冒殺氣。
    他擺擺手,示意高原退下。
    “站長,被殺的七個人,全是我精挑的政校骨幹。”李涯麵無表情的匯報。
    “不是?
    “李隊長,你說老陸把你的人給殺了?”洪智有一臉懵懵的問道。
    “沒錯。
    “他們都是我在北洋、南開發展的進步學生。
    “上個月剛秘密從中央政校學習結業,原本想借著這次遊行,讓他們好好表現一下打入紅票學生支部核心層。
    “現在好了,讓姓陸的一鍋端了。
    “這分明就是衝我來的啊。”
    李涯咬著牙關,恨然道。
    “李隊長。
    “陸橋山是用稽查處辦的事,陳長捷多半不知情,也不敢管,最終還得和二廳交涉。
    “七條人命。
    “還是政校骨幹分子。
    “這不是小事,建議你立即請示建豐同誌。”
    吳敬中抬手指了指李涯道。
    “是,老師。
    “我這就去請示。”李涯低頭走了出去。
    “則成,你去處理下善後的事,等建豐的指令下來,這些學生檔案看看要不要移交。”吳敬中又吩咐。
    “是,老師,我馬上去。”餘則成快步走了出去。
    這二人一走,吳敬中渾身輕鬆的一抖雙手坐了下來:“智有,到飯點了,有沒有好點的館子推薦。”
    打蕊蕊娘倆一走,連帶著粵菜廚子也帶走了。
    現在沒人送飯,吳敬中中飯隻能下館子。
    “隔著兩條街有一家牛肉麵館不錯,要不將就吃點?”洪智有笑問。
    “吃麵好。
    “我就不愛吃什麽粵菜,北方人就好這口麵條、饅頭。
    “就吃麵了。”
    吳敬中對這個安排很滿意。
    “今天這出戲有意思了。
    “美佬勾結漕幫倒賣煙土。
    “這麽大的事,甚至還放槍處決了,到現在毛局長和鄭介民居然還沒來指示。
    “你不覺得奇怪嗎?”
    頓了頓,吳敬中笑問。
    “柯克發力了,委座得接著。”洪智有一針見血道。
    “是啊。
    “協助美軍內部洗牌是其一。
    “關鍵委座早盼著有人向學生放槍,毛森都不敢幹的事,讓他陸橋山幹了。
    “現在的學生,什麽雞毛蒜皮的事都上街,說是遊行,實則是打委座的臉啊。
    “陸橋山也是吃透了這點,所以才敢放槍。
    “置死地而後生,這家夥還是有點魄力、膽量的。”
    吳敬中感慨說道。
    “可他殺的是建豐三青團、幹部預備局的後備力量,建豐能善罷甘休?”洪智有表示存疑。
    “殺的就是他蔣建豐的人。
    “要不體現不了決心、意誌啊。
    “眼下國內戰局接連失利,黃埔眾將集體拉褲兜子的狀況下,委座需要有這麽一記驚雷,一道疾風來鎮場子。
    “別忘了,他當初可是親手炮製了不少慘案,以殺止亂,曆來是老頭子鍾愛的手段。
    “康澤、戴笠為什麽受寵?
    “不就是充當劊子手,濺了一身人血換的前程嗎?
    “陸橋山在京陵沒白呆,已然吃透了老頭子的心思。
    “這是要立大功,成為第二個戴老板的架勢啊。
    “好手段。
    “好手段!”
    吳敬中說道。
    “老師,那這活你當初怎麽不讓保密局參與?”洪智有不解。
    “早兩年,這活我得親自操刀。
    “但現在不一樣了。
    “咱有了樂樂,殺人這種事能少幹點就少幹點。
    “再者,胡宗南這幫廢物仗打的太爛。
    “這時候再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抱老頭子大腿,有些不值當。”
    吳敬中搖了搖頭道。
    “而且,以建豐的性子,他遲早會報複。
    “隻要陸橋山還在蔣家幹。
    “老頭子總歸是老了,建豐早晚得拔了陸橋山。
    “當初戴老板怎麽死的?
    “沒他點頭,你……呸!馬漢三能成嗎?”
    他接過洪智有遞過來的外套,托在手裏往外走去。
    “是,還得是馬局長。”洪智有感激笑道。
    “報社那邊安排了嗎?
    “尤其是國外媒體,包括北美、英倫本土,錢要花到位,必須讓洋鬼子大力宣傳這事。
    “要不柯克換不了人,咱們就該收攤子滾蛋了。”
    邊走,吳敬中吩咐。
    “嗯,已經安排了,錢都給到位了,我還讓北美的司徒先生收買了幾個議員,有個兩三天發酵,菲爾遜就得去見上帝了。”洪智有道。
    “好。
    “關鍵是那位,你不喂點食是不會走的。
    “這得割點肉。”
    吳敬中皺眉道。
    “無妨。
    “龍二他們不是買下了櫻桃牌嗎?
    “到時候人死了,這牌子也隻能我來做,我可以給那位股份,拉著一起入夥幹。”洪智有回答道。
    “這也能行?”吳敬中挑眉問道。
    “可以的。
    “是人就有個價,我能拿下宋子良,就能拿下任何人。”洪智有道。
    “好啊,好啊。
    “你有把握就好。”
    吳敬中對他的自信很滿意。
    “老師,我今天下午可能得飛趟京陵,要不鎮不住那位。
    “我妹妹還請老師看管著點。
    “我怕陸橋山下一波無差別殺人。”
    洪智有道。
    “想多了,津海第一槍可不是鬧著玩的。
    “學生的魂隻怕都嚇飛了。
    “一時半會是鬧不起來了。
    “你妹妹,我會讓人‘請’她來站裏坐坐。
    “你還別說,陸橋山治學生的確有一手啊,以前倒是我看輕他了。
    “這人城府要再深點,對人寬和點,完全有跟毛森掰掰手腕,坐鎮一方的資格了。”
    說著,兩人驅車而往,看到空蕩蕩的大街,吳敬中不禁失笑而歎。
    中午,洪智有立即趕赴京陵。
    下午三點。
    一號官邸。
    建豐陰沉著臉來到了大廳。
    “昨晚沒睡好,又開了一上午的會,剛從國防部回來,有事天黑再說吧。”陳布雷在外邊擋住了他。
    “彥及先生,我,我有要事稟報,煩請務必通報父親一聲。”建豐道。
    “是津海政校學生的事吧。”陳布雷問。
    “是!
    “姓陸的一次殺了我七個後備優秀骨幹,要不是鄭介民給他撐腰,他哪來的膽子?這事我必須得找個說法。”建豐憤懣難平。
    “想多了。
    “從始至終,委座就沒讓鄭介民和毛人鳳插手。
    “他們沒向津海發出任何指示。
    “明白了嗎?”
    陳布雷扶了扶眼鏡,淡淡道。
    “你的意思是父……”建豐沒敢說下去。
    “時局堪憂,咱們手裏能打的牌不多了。
    “美軍這張王牌是絕對不能丟的。
    “所以,你應該去問問,是誰給你出的計,讓那七個人去衝鋒陷陣的。
    “看不清大勢,去造美佬的反。
    “不是蠢,就是要坑陷你啊。
    “疑人要用,用人要疑。
    “以後還是‘疑人少用’吧。
    “這也是委座的原話。
    “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