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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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程牧清楚自己在做夢。
雖然自己主動接受的催眠，但被限製的精神力仍舊不甘桎梏地衝擊著壁壘，試圖在夢境中喚起主人對過往的記憶。這也是程牧對自己的“失憶”毫無慌張的原因，遲早會想起來、區別隻在於時間早晚而已。
隻是這次的夢境讓人頗為不快。
周圍都是麵目模糊的人，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臉，連傳入耳中的聲音都是斷斷續續的“啊，是那個3s啊”、“這個精神力等級，怪不得”、“不愧是3s”、“畢竟3s麽”……模糊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變成混亂又嘈雜的噪音，讓人越發心煩意亂。
——3s、3s的，煩死了！！
紛雜重疊的噪聲中，突然有一道格外清晰的聲音傳來，“你叫什麽名字？”
遙遠的聲音像是從星海深處傳來，卻將眼前萬花筒般旋轉的畫麵固定下來，程牧也終於看清了這次夢境的場景。
似乎是一個研究所，背景中穿著白大褂的人走來走去，但是在他眼前卻站了一個和他年齡仿佛、好像還要略微小幾歲的小姑娘。
她身形已經抽條出少女的樣子，但臉頰上還帶著點未褪的嬰兒肥。
似乎也是知道自己這樣子看起來很沒有說服力，她努力板起臉來，試圖營造出專業的氣場。
說實話，有點反效果。
久久沒有得到回答，對麵的女孩忍不住緊了緊眉。
她抬手推了下眼鏡，用觸控筆敲了敲前麵半透明的光板，語氣不太好地重複了一遍，“名字。我總不能叫你3s吧？”
包裹束縛的繭殼突然被人敲裂了，一片漆黑的環境中，有一隙光出現。
程牧聽見夢境裏的那個人開口，“我叫——□□。”
但和記憶中的那股怔然觸動不同，程牧覺得自己這會兒有點氣悶。
——什麽嘛！根本沒記住啊。
……
低垂著的睫毛顫了顫，眼皮掀開。
隨著表層意識清醒，夢境中紛亂的記憶如潮水般褪去，程牧盯著上方的睡眠艙艙壁發了會兒呆，“沒記住”三個大字在腦子來來回回蕩了好幾圈。
按理說他都習慣了這種“一覺睡醒，夢裏的回憶忘得七七八八”的情況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格外生氣。
程牧盯著那空白的金屬板生了半天悶氣，他掀開艙壁，準備去訓練室活動活動筋骨。
但是等走到外麵的回廊上，看見那道透過舷窗往外看的身影時，情緒卻一下子平緩下去。他隻用了一秒不到就放棄了去訓練室的想法，快步往對方身邊走去。
沈期妤正看窗外的星海，突然聽到後麵一聲，“好看嗎？”
因為對方走過來的時候刻意加重了腳步聲，沈期妤倒是沒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到。
舷窗之外，星星的光芒透過遙遠的不知幾次躍遷才能達到的距離被眼睛捕捉，透過瞳眸倒映在眼底，神經再將這信號傳到大腦之中，在意識層麵被解析成了一幅璀璨星河的美麗圖景。
“好看。”
沈期妤看著外麵的星空，給出了一個公平公允的評價。
聯盟從內往外劃分了十個區域，但從同心圓環的向外輻射形狀就能看出來，外域的麵積要遠比聯盟實際控製的區域廣袤得多，就算以概率論，外域的景色也要比聯盟控製區多，是以每年都有不怕死的人無視聯盟警告到外域來尋找刺激。這些天的時間，二人所在的這艘星艦經過了羅摩區的大星環、看過了仙雲座的粉色星霧、路過了某不知名的雙子星臂……比起調查技術泄露來，更像是出來旅遊。
如果按照原定計劃，兩人現在應該正在蜜月旅途中，沈期妤或許有閑心欣賞一下外麵的漂亮景色，不過現在她隻關心一個問題，“咱們什麽時候能到第九域？”
程牧到顯得很悠哉：“夫人也太心急了。”
他這麽說著，又往前走近了幾步，這其實有點越過了陌生人之間的安全距離了，但沈期妤沒什麽感覺……她也很難有什麽感覺。
程牧試探性地抬手，沈期妤在他手臂抬起來之前，就自然往側邊挪了兩步，給他讓開了位置。
程牧不著痕跡地挑了下眉。
有時候真看不出來這位夫人是無意的，還是有心為之。
要真是後者……他承認，他被勾得有點找不著北了。
明明一副公事公辦的冷淡態度，但是對他越界的舉動卻報以默許的態度，但他想要真的打破那條線的時候，又被冷冰冰地拉開距離。
若即若離的，讓人心底仿佛有小蟲子在爬。
就像是現在這樣，程牧輕輕磨了磨後槽牙，才壓下了那到喉間的癢意。
他抬起的手觸碰到艦艙的側壁，原本透明的“舷窗”隨著指尖的碰觸蕩起了一層水波似的漣漪，程牧接連點了幾下，剛才還一片璀璨星河的美景就暗了下去，屏幕切換成了附近的航道圖——想也知道星艦艦身主體不可能用全透明材料，剛才那副景象隻是外部投影而已。
程牧手指順著當前小紅點往前移動了一下，指著星航圖解釋：“33,25,134）是個公用躍遷點，附近沒什麽成氣候的星盜團夥，但是這個點不太穩定，可能到第九域、也可能也能到中央區，運氣再差一點，被直接送進風暴眼也有可能。491,34,46）倒不錯，不過‘耀域’，也就是八域老大，地位不太穩、內部好像也有什麽問題，受傷的鬣狗攻擊性太強，他們這會兒可能不太樂意被外人借道……”
沈期妤愣了下，她之前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聯盟控製區內，躍遷點都是基礎性公用設施，完全是沈期妤印象中高速公路收費站的設置。六、七兩個星域的情況雖然混亂，但是大部分的躍遷點還是在聯盟控製之下。但是同樣的情況顯然不適用於外三域了，這裏的躍遷點要麽極度不穩定，要麽被星盜團夥占據。
沈期妤擰了擰眉，遲疑：“探索小隊的先遣軍有專用躍遷通道。”
聯盟對外的探索從未停止過，當然有直通外三域的通道。但是技術泄露的原因還沒查清楚，如果在這時候借用軍部的躍遷點，不知道宋沃那邊瞞不瞞得過去。
程牧因為沈期妤這隻是略微為難的語氣微揚了下眉梢。
能隨隨便便調用先遣軍的躍遷點，看起來她丈夫在軍部影響力不低啊……
“夫人最好別這麽幹。”程牧略微低下頭，盯住了沈期妤的眼睛，“如果不想剛到第九域就被盯上的話。”
沈期妤微微愣了一下，回神卻深深地看了程牧一眼。
記憶真的能完全改變一個人嗎？
沈期妤無法下出一個定論，但是她內心的答案是否定的。
這幾天相處下來，沈期妤赫然發現，自己或許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對方。
……她或許真的該重新考慮一下這段婚姻了，並不是像之前那樣一時生氣，而是真真正正地重新考量這段關係。
程牧被看得怔了下：不是吧？真生氣了？
他心底有點犯嘀咕，但還是稍微拉開了距離，接下來的語氣也正經了起來，“有的躍遷點還是能‘借’到的，但得找個合適的中間人。”
沈期妤斂住神情，暫時壓下那些思緒，問：“怎麽找中間人？”
程牧卻是揚著眉笑了下，“等他們自己上門。”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一個廢棄小行星上。
前方光屏展開的星航圖上，一個被特別標記的小紅點一閃一閃的，隨著紅點在航圖中龜速前進，旁邊傳來一道熱切的聲音，“老大，你看，這絕對是中央區來找刺激的冤大頭！我已經標記他們好幾天了，他們走的是標準遊覽路線。還有這個星艦，是奧羅公司的民用版本，雖然殼子結實，但是聯盟民用標準的火力配備連f級都不到……等咱們搶過來一改裝嘿嘿嘿……”
旁邊的狗腿子一臉暢想，弗斯倒是一臉作為老大的穩重表情。
狗腿b也跟著開口，“聯盟的星艦就是好啊，聽說‘耀域’老大的座駕也是奧羅公司改裝，幾年前耀域在艦上開趴，我跟著當時的大哥混上去了，嘶……連艙壁都是耀金的！”
“最近耀域好像在內鬥，拿下這艘星艦，咱們就是‘耀域第二’！”
“呸！什麽第二，在老大的英明領導下，咱們肯定能取而代之、成為第八域的新老大！！”
一番無腦鼓吹後，弗斯簡直紅光滿麵。
他抬了抬手，壓下下屬們越發激昂的情緒，頗有統籌大局風範地往旁邊一指，語氣鎮定道：“還等什麽？走吧。”
這話一落，一行人頓時氣勢磅礴地走向旁邊那艘四處都是補丁、審美風格頗為奇妙的混搭星艦。
就上麵東拚西湊的材料板來看，很容易讓人懷疑這是從垃圾星上剛剛拖回來的。
“啪嗒、砰——”
大概是行走間引起的地麵震動，星艦上方的一塊臨時拚接的卡扣鬆脫，固定的金屬板重重地砸在了地麵上，剛剛還一派欣欣然的場景霎時陷入寂靜。
半晌的死寂後，一個身形粗壯的矮個子抱著修理工具匆匆上前：“大概是固定沒做好，我去看看！”
其他人也不敢在這時候觸老大黴頭，各找理由地去做出行前檢查，看起來很有四散奔逃的畫麵感，沒多一會兒，弗斯身邊就剩了一個沒什麽表情的少年。
弗斯：“……”
一群廢物！
他那過度膨脹的自信心當然不是來源於這個草台班子，也不是那艘快要報廢的星艦。
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弗斯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眼底卻溢滿了熱切，“星熠，你會成為第八域的大人物的！”
他想要摸摸少年的頭，但抬起的手在半空裏夠了一下沒夠到，自然而然地轉成了拍肩膀。
少年依舊沒什麽表情，但是乖巧地低下了頭，語氣沒什麽波動地應了一聲，“是，父親。”
隨著他俯身的動作，側邊的衣服口袋露出了一道縫隙，湛藍晶石上流轉的光芒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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