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是藥三分毒(兩章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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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眾人不免有些激動,牧大夫可是蕭國公府的大恩人。
當時蕭景弋醒後,牧大夫便提出要回藥王穀,算起來也有幾個月未見了。
再加上方才說起滴血驗親的事,就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見一見牧大夫。
蕭國公忙又站起身,吩咐柳嬤嬤,“快去收拾住處,叫廚房備好晚膳。”
“是。”
屋裏幾人步伐匆匆,從榮安堂到前廳去。
牧大夫穿著身寬鬆麻布衣裳,腳上踩著雙草鞋,滿身的草藥味,端的是一副仙風道骨。
他捧著國公府那雅致的方鬥杯,品著上好的安溪鐵觀音,滿足地熨歎一聲:“好茶~”
但坐在他旁邊的馮康就沒有這麽自在了。
他同樣穿著身粗布衣裳,短短整整的坐在椅子裏,時不時地咽口唾沫,緊張的手腳都有些無處安放。
“你小子這麽緊張做什麽?”牧大夫笑眯眯的看他一眼:“等一會兒,將軍看見你,不知道多高興呢!”
馮康的眼眶紅了幾分,卻沒有絲毫的放鬆,手心的汗在褲子上蹭了蹭。
在那不見天日的地牢呆了許久,他的記憶有些混沌。
但他記得,是將軍將他從那生不如死的地牢裏救出來,又裹的像個蠶繭似的送到藥王穀去,才保住他這條小命。
身上的傷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療已經在漸漸恢複中,不會再危及性命,還有那染上藥癮,如今也勉強可以控製住。
能再或者回到上京,他不知道有多激動。
他想見見將軍,他想見見自己年邁的父母,他更想知道,妻子給他生了兒子還是女兒。
牧大夫見馮康聽不進去,也不再管他,繼續品著手中的茶水。
唉喲。
這茶葉真是不錯,上回拿回去的那些都被藥王穀的小崽子們偷喝完了,這回得順手再拿一些。
得虧薑氏那小丫頭給他寫的信,要不然他還找不到理由來這上京一趟呢。
......能改變滴血驗親的東西,可是個極有意思的東西呢。
正想著呢,聽得外頭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牧大夫!”蕭國公邁過門檻,神色激動不已:“您一路風塵,早該叫人送個信來,老夫叫人備了車馬,接您過來。”
“不妨事,不妨事,”牧大夫趕緊放下茶水,道:“多日不見,國公爺身子骨可還好?”
說著,手指頭下意識地就扣住了蕭國公的手腕,脈象急促,卻也穩健有力,不過是有些激動。
蕭國公樂嗬嗬的,任由牧大夫給他把脈,瞧見牧大夫神色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頓時放心了。
隨後,牧大夫又給蕭老夫人把了脈,也不過是點點頭,沒多說什麽。
再往後一瞧。
他臉上的神色繼而變得詫異。
......蕭景弋他閑著沒事又坐素輿做什麽?
沒等他問出口呢,一旁的馮康幾步上前來,撲通一聲跪倒在蕭景弋的素輿前。
牧大夫給他刮骨療毒時,他咬緊牙關一聲沒坑,這會卻是哇的一聲就哭了:“將軍,您這是怎麽了呀?”
明明......明明......他記得將軍將他送去藥王穀的時候,還好好的呀。
莫不是,將軍又殺回朔州時,受了重傷,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哭得太過投入,以至於蕭景弋沒忍住,嘴角抽了抽。
他裝個殘廢容易嗎?
馮康哭嚎的這會兒功夫,牧大夫就已經皺著眉頭上前來抓住蕭景弋的手腕開始把脈了。
蕭景弋忙道:“......不妨事,不過是在朔州時有些用力過度,養一養便好了。”
說著,看向牧大夫:“並無大礙,是吧?”
牧大夫神情詭異的看了他一眼。
還是吧?
是個屁!
他一點毛病都沒有!
......要非找點毛病出來,也就房事需節製這一條。
算了,這上京的人啊,人人恨不得長八百個心眼子,他這麽做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牧大夫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測道:“將軍心裏有數便是。”
“大夫都說了沒事,別哭了,”蕭景弋又勸了幾句,總算是勸住了馮康。
馮康這才擦了擦眼淚,“是,將軍!”
站起身來,瞧見推著素輿的薑令芷,又趕緊一拱手:“嫂夫人!”
薑令芷笑了笑:“馮將軍,府裏一切安穩。你回來的正巧,你妻子林氏也就這幾日便要生產了,知道你回來,定然心裏高興呢。”
馮康激動的又是一陣手足無措:“是,是,多謝嫂夫人照顧我妻兒!”
隨後又看向蕭景弋:“將軍,我......”
他現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去!
“叫狄青先陪你回去瞧瞧,”蕭景弋又朝著管家吩咐:“再備上一車厚禮,送到馮家。”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馮康激動的朝屋裏眾人又行了個禮,再顧不得旁的,便朝外走去。
狄青忙跟過去,陪他去馬房挑馬,趕回馮府去。
隨後眾人各自坐下,丫鬟進來送了茶水,又給牧大夫添了茶水,便退下了。
屋裏都是熟人,說話便沒什麽顧忌的。
蕭國公神色鄭重了幾分:“牧大夫這才到上京來,若有什麽事情要辦,蕭國公府若有能幫上忙,牧大夫盡管開口。”
“國公爺如此說話,那老夫便不客氣了。老夫此番來,的確是有事,”牧大夫又捋了捋那一撮山羊胡子,看向薑令芷:“丫頭,你先說說,你為何會問起那滴血驗親的事?”
他的確知道有法子,能改變滴血驗親的結果。
......畢竟,這可是涉及到藥王穀生死存亡的大秘密。
藥王穀有一味蠱蟲,原本是治瘋病的。
但有個副作用,就是能使其血液與任何人都能相融。
上一任老穀主曾在上京給宮裏的貴人看病時,曾給過那貴人一隻蠱蟲。
幾年後,那貴人又送信到藥王穀,半是脅迫半是懇切地向老穀主又要了一隻蠱蟲。
......老穀主臨死前,總覺得有些不妥,便將此事告知了現任穀主,和幾位心腹,讓他們防備著。
所以他收到信後,便立刻稟明了現任穀主,親自來上京一趟。
薑令芷頓了頓,向蕭國公和蕭老夫人投去問詢的眼神,得到允準後,便細致道:“牧大夫,您也知道,蕭國公府一直不安寧......前因後果便是如此。”
經年累月的糾葛,說起來,到底是複雜的。
好在牧大夫到底在上京待過一陣,對這些皇室的關係也並不算陌生,很快捋清了其中那些恩怨。
牧大夫略一沉吟,也不敢隱瞞,將那蠱蟲的事情和盤托出:“......照老穀主所說,向他索要蠱蟲的那位貴人,便是如今宮裏的那位周太後。至於,她將那蠱蟲用在誰身上,想來其中一隻,應當是用在那淮王的女兒身上,至於另一隻......”
照令芷這丫頭說的,皇帝跟那一雙兒女都驗了血,還都相融的......那剩下一隻蠱蟲定然是用在了皇帝身上。
老天啊,是藥三分毒。
那蠱蟲本就是毒蟲毒草煉出來的一味猛藥,有瘋病的人吃了,藥到病除。
那沒有瘋病的人吃了,一旦大腦受到什麽刺激,便會慢慢的變成個失控又暴躁的狂徒。
這回頭,要是宮裏的那些太醫們查出皇帝有病,算起賬來,牽扯到藥王穀......那可真是無妄之災!
眾人聽到牧大夫這麽說,哪裏會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佑寧帝因著上回的事情頗受打擊,儼然已經有些性情大變的意思,若是當真誘發那瘋病,隻怕是朝堂大亂。
......萬萬沒想到,周太後竟膽大至此。
不僅縱容兒子和後妃偷情,為了瞞天過海,還早有預謀的給皇帝下蠱毒。
事情儼然已經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了。
蕭老夫人蹙了蹙眉,深深的歎息一聲,皇帝再如何,也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她看向牧大夫:“那藥王穀的蠱蟲,可能取出?”
牧大夫歎了口氣,要是能取出來,這事情可就再簡單不過了。
他臉色不算好看:“......年份太久了,怕隻怕已經和融入骨血,老夫也沒十足的把握。”
這話一出,就好像是在屋裏每個人心口放了一顆不定時炸彈。
薑令芷想了想,便道:“牧大夫若是方便,可否移步後院,先瞧瞧趙若微身上的蠱蟲如何了?”
牧大夫立刻便起身:“方便!自然是方便的!”
能有個病例讓他先了解了解什麽情況,心裏也好有個底。
屋裏幾人隨之又往後院去。
薑令芷推著蕭景弋的素輿跟在最後。
她想著,總得先得試試,那蠱蟲是不是能取出......
若是不能取出,便再想旁的法子......
若是有朝一日皇帝真瘋了,不還有太子嗎?
她垂眸看向蕭景弋,蕭景弋隨即了然。
他輕輕扯了扯唇角,誰說她不懂朝政之事的?
能有這般敏銳的後招,便已經讓朝堂裏許多酒囊飯袋八輩子都趕不上了。
他微微一抬手,狄紅立刻附耳過來。
蕭景弋輕聲吩咐道:“去將此事告訴太子。”
......
東宮。
溫氏陰沉著一張臉,看著地上跪著的宮女,逼問道:“你一直在太子書房,說,到底什麽時候的事?”
宮女哭哭啼啼的:“娘娘饒命,奴婢,奴婢不敢說呀......”
太子李承祚走進太子妃溫氏的宮殿,看著跪在地上的宮女,一改往日的溫和,一腳踹了過去。
宮女頓時被踹趴在地上,不敢哭,也不敢喊疼。
太子妃溫氏鐵青著一張臉,坐在正殿的軟榻上,旁邊的桌案上胡亂堆放著幾隻女子的肚兜,和十幾封拆封的信箋。
如果仔細查看,還能瞧得出,那肚兜上的右下角,繡著望舒兩個小字。
蕭玥的小字,便是望舒。
這東西,是溫氏今日在書房裏找書冊時,無意間在一處隱秘的箱子裏翻到的。
在玉泉山上那十幾日的相處,她瞧得出,薑二公子對蕭玥很是有些好感,而蕭大姑娘,也對薑二公子並不反感。
如今永定侯府和蕭國公府退了婚事,她原本也想著,薑二公主和蕭大姑娘這根紅線,說不定也真能牽上。
現在倒好。
蕭大姑娘的私物居然出現在了東宮。
身為太子妃,她自然清楚,她和太子之間除了情愛,更多的,便是要替他打理後院,好穩定前堂的關係。
太子若是瞧上那蕭大姑娘,來與她說一句便是,她自然給足了體麵,將那蕭大姑娘風風光光的迎進東宮來。
她氣惱的是,從那信件上看,蕭大姑娘還未退婚,就與太子私相授受。
此事若是傳出去,他可有想過什麽下場?
......那宣王雖然斷了腿,朝中支持他的人並不在少數。
若是被朝臣們抓住這個把柄,就算不能將太子拉下儲君之位,也隻怕是要讓他元氣大傷。
李承祚在溫氏身旁坐下,伸手去抓她的手。
溫氏心裏有氣,可掙紮了一番,到底還是任由他緊緊握住。
她忍不住埋怨一聲:“殿下,您實在是糊塗,若是喜歡......”
“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孤,”不等她說完,李承祚便急著解釋,他捏了捏她的手背,溫聲道:“孤與那蕭大姑娘一清二白,麵都未見過幾回,話也未說過幾句,更別說有什麽私情。不過,方才孤得了些消息,或與今日之事有關,孤一會與你細說。”
溫氏心裏一鬆,甚至隱隱有些高興,她是太子妃,可天底下哪有女人真心大度到願和旁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
但旋即,她便越發憂心起來:“何人膽敢陷害殿下?”
有人暗中將手伸到了東宮,企圖汙蔑太子,這可比太子瞧上個女人,要嚴重的多得多。
溫氏又看向地上跪著的宮女。
這宮女是太子書房的丫鬟,跟在太子身邊也有十幾年了。
太子對她雖然說不上十分信任,卻也是用慣了的。
卻不想,這宮女卻也是旁人安插進東宮的釘子。
“來人,去廚房拿個炭盆,”溫氏冷靜下來後,便開始展現身為太子妃的穩重和手腕,她冷聲道:“你若不想受罪,便從實招來。”
宮裏最不缺的,便是折磨人的本事,不信從這宮女嘴裏撬不出來話。
“不必這般麻煩,”李承稷看都不看她一樣,吩咐道,“直接打死,送去永壽宮便是。”
宮女聞言,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她磕頭如搗蒜:“殿下饒命啊,殿下,您宅心仁厚,饒奴婢一命吧,奴婢再也不敢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