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那你就是連小畜生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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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令芷在地牢裏呆了沒一會兒,嚴尚書親自下來給她送了吃食。
飯食還冒著熱氣,茶水也是今年新采的龍井,顯然還是對她比較照顧的。
薑令芷看著嚴尚書衣裳上的水汽,才知外頭下雨了。
她拔下釵子在地上劃:還沒人來看我嗎?
嚴尚書猶豫了一下,意有所指道:“王妃啊,眼下外頭都在盯著刑部呢,就算有人要來,也得天黑了不是?您別心急,上頭都交代過了......”
他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於是住嘴,轉身又順著梯子爬了上去。
地牢裏又隻剩下她一人。
不過有了嚴尚書這番話,倒是給了她不少安慰。
她心裏不慌了,才後知後覺自己真是有些餓了。
也罷,邊吃邊等蕭景弋吧。
嚴尚書送來的吃食是從繁樓買的,幾樣菜式都是她愛吃的,一看就知是有心人準備的。
她頓時食欲大開,吃了整整兩碗飯才放下筷子。
......
薑家。
薑潯渾身雨水,被好幾個護衛用力按在地上,但他臉上仍是不服:“爹!你攔著我做什麽?外頭都是些謠言,你快去管管啊!阿芷她怎麽可能毒殺長公主,我要去刑部救她出來!”
淅淅瀝瀝的雨水將天地籠罩成霧蒙蒙的一片。
薑川一身黑衣,手中撐著油紙傘,就站在薑潯跟前。
他垂眸看著滿臉不服的薑潯,淡淡道,“她又不是你妹妹,她的母親魏錦是害死你母親的罪魁禍首,你還去救她做什麽?”
薑潯滿臉的不可置信,口不擇言道:“......阿芷怎麽可能不是我妹妹?外頭那些人胡說八道,爹你也跟著昏頭了?阿芷她是被人算計了,這裏頭肯定有問題!”
“國公爺親自進宮去告的禦狀,怎麽會冤枉她?”薑川平靜道,“我薑川的女兒怎麽會做出毒殺婆母,讓薑家列祖列宗蒙羞的事情?”
薑潯從前隻覺得父親從前冷情冷性,可今日,才算是又發覺了他的愚不可及!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就一直沉浸在阿娘離世的痛苦中。
絲毫不去想,阿娘在天之靈,看到唯一的女兒在人間受盡苦難,會有多難過不安。
他唯一在意的,隻是姓薑的孩子,有沒有給薑家蒙羞。
雨水順著薑潯棱角分明的臉滴落,他咬緊牙齒:“你是不是從來都沒當阿芷是你的女兒?”
薑川沒有回答,隻是緩緩地收回視線,透過雨幕看向遠處。
薑潯語氣無比的難過:“阿芷被潑髒水冤枉入獄,你就迫不及待的跟她劃清界限......是不是大哥若是沒有立下戰功,而是死在戰場,你也不會認他是你的長子?是不是我若沒有考中榜眼,我也不配做你的兒子?”
他聲嘶力竭地質問:“你對得起我阿娘嗎?”
薑川撐傘的手微微一傾,一串雨滴砸在薑潯的臉上,讓他愈發狼狽了幾分。
他垂眸看著薑潯,淡聲道:“你若是做出丟人現眼之事,自然也不配做我和你娘的兒子。”
薑潯徹底被激怒,眼神愈發凶狠,像是一頭充滿野性的狼,倔強地抬頭盯著薑川。
他氣到極點反而笑了:“天底下怎麽會有你這樣的爹啊?你簡直枉為人!狼蟲虎豹尚且知道舐犢情深,你連這些畜生都不如......”
薑川幾不可查地歎了口氣,眼神有些疲憊地看著這個兒子,聲音淡淡的反諷回去:“......那你就是連小畜生都不如。”
薑潯氣得紅了眼,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每每都能在薑川的不動聲色中敗下陣來,哪怕他用盡所有力氣,也傷不到薑川分毫。
“把這個蠢東西帶回自己院裏看管起來,”薑川說罷,撐著油紙傘走了。
“是。”
府裏的管家忙撐了傘過來,替薑潯遮住漫天細雨。
他輕聲勸道:“二少爺,您莫要跟老爺作對了,老爺怎麽吩咐,您聽著就是了。否則,受傷的隻有您呀!”
“如今大小姐毒殺長公主的事情,已經鬧得滿城皆知,再加上她那些身世傳言......咱們薑家怎麽能去蹚這趟渾水啊!”
薑潯一怔,“管家,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管家忙道:“二少爺,老奴沒旁的意思,就是想勸您可千萬別去摻和這件事!”
他又苦口婆心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之事!可若是大小姐當真無辜,刑部也自會還她清白的!”
薑潯一把掙脫開,揪住了管家的衣領,不滿道:“阿芷才沒有殺人!”
管家也很是無奈。
這二少爺軸起來,實在是叫人頭疼。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可偏偏二少爺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真是愁人!
管家跟他說不清,隻好吩咐護院:“老爺吩咐了,好好將二少爺看管起來!”
幾個人高馬大的護院按著,薑潯掙脫不了,最後被抬回了自己的院裏。
他已經分不清落在臉上的是雨水還是自己的淚水,隻覺得深深的無力。
薑川本就不喜歡阿芷,如今更是不肯管阿芷,這也就意味著,在整個上京,若是不想跟薑相爺過不去的人,都不會在明麵上管這件事。
阿芷......
薑潯伸手掩麵,他心想著,阿芷若真是魏錦的女兒,會幫著魏錦毒殺榮安長公主報羌越滅國之仇嗎?
如果遇到這種事的人是他,他會怎麽做?
“......”
片刻後,薑潯甩了甩頭,把這種荒唐的念頭從腦子裏甩出去。
沒有這種可能。
阿芷一定是被冤枉的!
......
上京幾乎所有世家大族都在觀望著薑家的態度。
蕭國公府眼下已經進宮告了禦狀,把薑令芷關進了刑部大牢。
可薑令芷到底是薑家的女兒,還是真如傳言所說,是魏錦所生,才毒害長公主報滅國之仇?
這樣的事情太過撲朔迷離,唯有薑川才說得清楚。
無數人都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麽,也想看看薑川會怎麽做。
但薑川卻遠比所有人想的更加手段狠辣,天黑之前,他就已經對外放了消息——把薑令芷逐出薑家族譜。
一時間就好像一滴水濺入沸騰的油鍋。
眾人嘩然。
怪不得薑川一向對這個女兒沒感情呢,原來是根本就不是他親生,所以他自然不會舐犢情深。
這個消息迅速席卷整個上京,傳進所有人的耳朵裏。
包括魏錦。
......
而薑令芷對此一無所知。
她吃飽了飯,又開始困,倒頭就睡。
頭頂的光亮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
沒過多久,她半睡半醒間聽到了頭頂傳來說話聲,迷迷糊糊睜開眼一瞧,就見石板再次被移開。
蕭景弋縱身躍下,蹲在她身邊,輕聲道,“阿芷。”
薑令芷睡得有點混沌,意識還停留在她和蕭景弋表演冷戰的時候。
她又閉上眼,伸手拍了拍另一半床榻,咕噥道:“有什麽話明日再說,快睡吧。”
蕭景弋頓了頓,應聲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