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一定會抓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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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真正的兒子。
    但他能夠看一眼庫爾特的模樣,南宮狄也知足了。
    其實,在開始知道阿娜爾綁架了自己四個徒弟,南宮狄就急匆匆的趕來西域,心底是期盼著能見一眼阿娜爾的。
    當年他不辭而別,雖說瀟灑,但心裏一直有些過意不去。
    甚至還有些遺憾。
    後來聽說她嫁到了烏孫,不到兩年烏孫的王就去世了。
    而她一人在烏孫卻是硬生生給她自己殺出了一條血路,並且攜著幼子登上了烏孫的王位。
    她做了烏孫真正的掌權者——烏孫太後。
    那時候南宮狄哪裏知道,她生的兒子竟然是他們兩個的血脈!
    如果早知道,他也不會在被阿娜爾捉到的時候,讓玄蒼拚死也要去大楚找到落兒,並要來那幅畫了。
    他是想用畫糊弄一下阿娜爾,好趁機帶著徒弟們逃出生天。
    可後來知道自己當年造了什麽孽之後,南宮狄就再也不想逃了。
    這條命,是他欠他們娘倆的。
    所以,隻要還有一絲希望能救庫爾特,讓他做什麽他都願意。
    看著南宮狄的背影,阿娜爾神情一冷。
    “有什麽可看的?”
    “走!”
    她帶著李卿落他們又向庫爾特離開的方向追去。
    “這個庫爾特,不!是假庫爾特,他竟然會從大閼氏的殿裏出來,他們如今是什麽關係?”
    “還有,骨都侯說他傳召了庫爾特,即便庫爾特已經進宮來,不是應該先來尋我這個‘阿母’嗎?”
    “他是連麵子功夫也不做了!”
    “真是荒唐至極!”
    李卿落:“難道這個庫爾特就是閼氏的人?冷宮那個女人不是說了嗎?閼氏所生的嫡出三皇子自幼病弱,五個月前剛剛去世。”
    阿娜爾卻搖頭道:“五個月前不可能。”
    “因為五個月前,庫爾特就已經變了!”
    那就是時間不吻合了。
    李卿落:“不急,咱們一個個排除便是。”
    很快,就到了夜宴之時。
    阿娜爾帶著李卿落一行人從外麵逛了回來,正要踏進殿內就被攔了去路。
    “阿娜爾公主,今晚隻允許帶兩個奴進殿,還請您遵守。”
    阿娜爾不由發火:“滾開!”
    “她們都是哀家身邊伺候的人,哀家今日非要都帶進殿內你又能奈哀家如何?”
    阿娜爾以自己烏孫太後的身份自稱,比曾經尊貴而如今已然無人在意的阿娜爾公主在這皇庭內自要尊貴得多。
    霎時,那奴就低下了頭去。
    李卿落傾身上前來低聲同阿娜爾耳語了幾句。
    阿娜爾這才作罷地看向身後的殺一和殺四:“你們兩個,就留在殿外。”
    吩咐的雖然是阿娜爾,但殺一和殺四都先看了李卿落一眼。
    李卿落微乎其微的點了一下頭,二人立即就都站在了殿外且不再上前。
    阿娜爾隻帶了南宮狄和李卿落,三人脫鞋進入殿內,由宮女帶引著去了今晚入座的席位。
    阿娜爾被安排在了一個角落裏。
    她隱忍著怒意,並沒有當場發火。
    可李卿落都察覺到了,這是有意針對吧?
    宴席開場了骨都侯都沒有現身,太後和閼氏前後腳一起駕臨,滿場起身敬拜。
    等入座後,太後好似這才看到角落裏的阿娜爾。
    “這不是阿娜爾嗎?”
    “幾年不見,你怎麽如此憔悴,還老了這麽多。”
    阿娜爾上前:“回母後,兒臣都快五十了。臉上有皺紋,頭上有白發,都不過是歲月的痕跡。兒臣也不得不服老了。”
    “不過令兒臣驚喜的是,母後您的眼睛竟然好了許多。”
    “前幾年母後不是都看不太清了嗎?兒臣還以為今晚您瞧不見兒臣了,畢竟兒臣的席位如此隱蔽,坐在這堂中大半天,竟然沒有幾個人看得見兒臣。”
    “沒想到,還是母後的眼睛好使,一進來就喚了兒臣。”
    “母後如此關懷兒臣,兒臣今日卻怕打攪母後甚至沒去拜見母後,兒臣真是既感動又慚愧。”
    阿娜爾此話一出,太後的臉色瞬間一青一白的,甚是難看。
    誰不知道太後眼睛不好?
    但她一落座就準確地看向了阿娜爾,很明顯阿娜爾的位置就是她事先指定了的。
    席間眾人瞬間議論紛紛。
    太後已經快八十歲了。
    是皇庭近一百年最長壽的太後。
    大家都在說她是不是老糊塗了,竟然如此不顧體麵,再怎麽說那也是烏孫的太後。
    雖然都是太後,地位也不如皇庭這位,但到底也要顧著點人家的臉麵啊。
    太後惡狠狠地瞪了阿娜爾一眼,小聲說了句:“你果然還如從前那般惡毒。”
    阿娜爾:“不如您,越老越毒。”
    太後一拍矮桌:“你說什麽?”
    她根本沒聽清,但直覺阿娜爾沒說什麽好話。
    “夠了母後!”
    隨著一道厲喝,一個挺拔高壯的身影雷厲風行地走了進來。
    他徑直來到阿娜爾的麵前,盯著阿娜爾滿是厭惡地說道:“您不該這樣對皇祖母,這是不敬!”
    “母後,您可知錯?”
    來者,正是庫爾特。
    他凶神惡煞的模樣,又哪有半點對自己生母的敬重?
    李卿落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南宮狄。
    南宮狄的一雙眉已經高高皺起,並且眼裏有了想要殺人的怒火。
    李卿落伸手悄悄摁住南宮狄的手臂。
    這個庫爾特殺氣很重,若是他們這‘兩個奴’敢貿然說話為阿娜爾出頭的話,指不好會成為他第一個發泄的祭品。
    他身為烏孫王。
    殺一個奴,不過是一件如同飲水吃飯的小事。
    所以李卿落和南宮狄都沒有出頭,而是由著阿娜爾自己起身抬手狠狠甩了庫爾特一巴掌。
    “混賬東西!”
    “我怎麽就不敬你的皇祖母了?”
    “倒是你,你如今越發的狂妄不像話。離開烏孫半年,不理朝政不說,連我這個母後是不是也不認了?”
    “我看還不知錯的人是你!”
    “當初我一人艱難地帶著才一歲的你走上王位,力排眾難地為你打理烏孫,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可你呢?”
    “就因為一點不順心,跑到皇庭來還在單於麵前胡說八道,說我把持朝政不肯真正放權。”
    “庫爾特,你有沒有良心?”
    “你若不想坐這個王位了,就早日禪讓給你的親兒子!”
    庫爾特似乎極力地隱忍著怒氣才沒有還手過來。
    但他陰鷙的臉上已經寫滿了殺意。
    就算是麵對著自己的母親,他也絲毫沒有收斂,反而說道:“你總算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吧,母後?”
    “如此,你又可以帶著您的親孫子坐上王位,繼續把持烏孫的大權了。”
    “這些年本王過的什麽日子大家都瞧見了吧?”
    “由一個婦人掌權的烏孫又能好到哪裏去?”
    “我這個王,當不當,早就無所謂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
    庫爾特當著眾人與阿娜爾徹底翻臉,接下來,似乎還想說與母親徹底割裂的話,然而就在這時,大單於骨都侯卻突然駕到。
    “庫爾特!你給朕閉嘴!”
    單於一臉怒意地走了過來,抬手就給了庫爾特一巴掌。
    “你就是如此對待你母親的?”
    “我看她這些年就是把你給寵壞了!”
    “還不給你母親道歉!”
    骨都侯似乎這才明白,阿娜爾受了什麽委屈。
    他看向阿娜爾眼裏帶著一抹愧意,而庫爾特原本的氣焰在遇到骨都侯這個單於時,瞬間就都熄滅了下去。
    他連忙跪在了地上:“單於舅舅,我……”
    骨都侯:“不是給朕下跪,是給你母親!”
    “她養育你二十幾載,卻把你給養成了這幅樣子!”
    “可明明從前你並非如此,如今卻是一身的戾氣。”
    “庫爾特,你究竟在做什麽?”
    對於單於的懷疑,庫爾特似乎很是害怕,立即轉頭就對阿娜爾改口道:“母後,兒臣知錯了。”
    “您原諒兒臣吧。”
    閼氏也趕緊起身過來勸道:“這一切都是誤會。”
    “不過是母後多問了阿娜爾兩句,而阿娜爾的脾氣單於您也是一向知道的,就是心直口快了一些。”
    “庫爾特對他皇祖母又特別孝順,所以才頂撞了她母親,讓誤會越來越深了。”
    “庫爾特,下一回可不能再犯了!”
    “知不知道?”
    庫爾特:“是,閼氏舅母。”
    看著這一幕的阿娜爾心都碎了。
    她的庫爾特,果然早已不是她真正的庫爾特了。
    她的兒子很孝順,很貼心,絕不會如此對待自己!
    這個占了庫爾特身軀的鬼,一定會抓住他的!
    阿娜爾喝了一晚的悶酒。
    就連骨都侯單於將她座位調到側下方,並關切地問了她話,她的心情也不見好。
    骨都侯也隻能暗自歎氣,吩咐庫爾特即日起必須搬到她母親的府上去住。
    骨都侯的本意是讓他們母子關係修複。
    庫爾特雖然表現得有些抗拒,但到底同意了下來。
    最後阿娜爾自然是喝得酩酊大醉。
    醉醺醺的被扶了出來,她卻還依依不舍的拉著庫爾特含著淚語重心長的說道:“庫爾特,母後不知自己究竟哪裏做錯了。”
    “你和母後回家吧。”
    “你覺得母後不好的地方,母後以後都改。”
    “你的孩子還小,你的可敦也在等著你啊……”
    “庫爾特,你知道你這次出走,母後和你的可敦有多難,多傷心嗎?”
    “你才是烏孫的王啊!”
    庫爾特的臉色非常難看。
    李卿落和南宮狄架著阿娜爾才將她給徹底拉開。
    然而剛上馬車,阿娜爾就抹了一把自己的臉。
    她從剛剛佯裝的醉意中醒了過來。
    “我的親兒子,不會連我究竟有多少酒量都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