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如何處理師父的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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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卿落搖了搖頭,一臉蒼白的說道:“我沒事。”
    秦陵在一旁氣得跺腳。
    “這還沒事?”
    “你必須要趕緊歇著,再也不許亂跑,再也不許勞累了!”
    “不然有了不可挽回的後果,我秦陵可不會承擔!”
    李卿落:“我知道。”
    “不關你的事。”
    雀兒和鄭嬤嬤趕緊扶著李卿落去一旁坐下。
    李芸楚更是急得將嘴唇都咬破了。
    追雨過來陰沉著臉,卻還是小心翼翼開口問道:“姑娘,您在南宮先生臨終前說的話,可都是真的?”
    李卿落沒應聲,鄭嬤嬤先驚叫了起來:“什麽叫臨終前?南宮先生怎麽了?”
    雀兒拉著鄭嬤嬤退後,紅著眼眶搖了搖頭。
    “嬤嬤,南宮先生……他死了。”
    “屍體就在馬車裏。”
    鄭嬤嬤不可置信地看向大家,看到每個人臉上寫著灰敗,她仍然無法相信。
    “怎麽會這樣?”
    “那、那可是南宮先生啊!”
    “他武功那麽高強,他、他心思縝密,他怎麽會死呢?”
    “咱們來西域,就是為了救他回中原的啊!”
    雀兒:“您別說了!”
    “姑娘……姑娘受不住!”
    鄭嬤嬤死死咬住了下唇,她確實不敢說了,但卻背過身去擦了淚。
    李卿落深深歎了口氣。
    她抬頭看向同樣還是失魂落魄的師兄和師姐們,問道:“大家這是怎麽了?”
    “雖然師父走了,我們確實都很心痛很難過。”
    “但是對師父來說。或許這也是他自己早就準備好了,也預料到了的結果。”
    “他的債,這輩子算是還完了。”
    “下輩子,他會做個更自在,可以收獲更多幸福的人。”
    “咱們都振作一下吧。”
    李卿落說完就讓大家都散開了去,然後隻讓追雨留下。
    都人群分開兩撥,殺字們都圍著雀兒和鄭嬤嬤還有秦陵三人。
    殺一沒說話,但熬得通紅的眼眶就已經是最響亮的質問。
    殺三都不停地撓著頭,一臉著急:“雀兒你說呀。”
    “姑娘肚子裏竟然懷了小主子。”
    “我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這要是真的出了什麽好歹,大家……怎麽辦?”
    雀兒一跺腳:“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麽?”
    “我也是得了姑娘吩咐,必須死死瞞著大家,我難道還能違背姑娘的意思偷偷告訴你們嗎?”
    “是你們一個個粗心大漢的沒有注意姑娘的異常,我與嬤嬤平日裏生怕姑娘磕著碰著,秦郎中也是日日都給姑娘問診。”
    “姑娘前段時間嗜睡,有時厭食,有時又胃口大開。”
    “如此多的不尋常你們都瞧不出來,還能怪我們不告訴你們嗎?”
    鄭嬤嬤:“行了行了,大家也別互相質問了。”
    “這事兒原本也要瞞不住了。”
    “姑娘的肚子漸漸突顯,你們遲早都要知道的。”
    “現在既然已經都知道了,以後就更要萬分小心地照顧和護著姑娘。”
    “還有,最近大家都注意點兒姑娘的心情,南宮先生的離世她雖然表現得已經鎮定下來,但實際心裏怕是已經快要支撐不住。”
    “有什麽事,大家都有眼力一些。”
    殺一同意地點著頭。
    大家也都跟著紛紛點頭。
    另一邊,追雨一幢跪在地上。
    “姑娘……不,王妃,您讓小的和殿下如何交代?”
    李卿落:“怎麽交代?交代什麽?”
    “殿下要替大楚奪回失去的城池。”
    “你是要告訴他,讓他現在拋下一切也要來尋我們娘倆嗎?”
    “所以,什麽也不能說。”
    “追雨,我沒事的。”
    “我們往回走,慢慢走,可以平平安安地回到曼陀城,甚至回到榮樂去。”
    “不要擾亂殿下的心,等下一次重逢團聚時,他自會知曉。”
    追雨埋下頭去。
    他紅著的眼眶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淚來。
    可他也不想李卿落看到自己的狼狽,所以抬手又匆匆擦掉。
    “小的知道了。”
    “小的……謝謝王妃!”
    追雨重重一頭磕在地上,在心裏決定,以後一定要更加拿命的去護著王妃和小殿下。
    絕對不能再讓今日之事發生!
    所以,去救南屏的事,大家再也不允許李卿落親自上陣。
    她到底也顧著腹中孩兒,便聽了大家的話。
    殺三和雀兒仍是不放心,被大家派遣站在李卿落麵前,決不允許她再起身。
    李卿落也隻能無奈地就地躺在軟椅上。
    秦陵飛快的煎藥,扇子都快扇飛了。
    李芸楚在一旁給他扇風,一邊扇一邊催促他:“你到底是快些想辦法啊,究竟什麽方子,可以快點給落兒滋補。”
    秦陵差點就忍不住給他的親親娘子冒起怒火。
    催催催,催死他的了!!
    但其實李卿落並沒有那麽虛弱。
    是因為南宮狄突然離世給她的打擊實在太大,所以她一時無法接受才氣血攻心了些。
    到現在,她已經平靜了不少。
    她甚至沒有恨阿娜爾。
    因為她明白,師父死得心甘情願。
    玄蒼帶著師弟妹們走了過來。
    “落兒,你是如何打算的?”
    “接下來是要回中原嗎?”
    “我們商量一下,如何處理師父的遺體吧?”
    李卿落:“一把火燒了如何?”
    老三聞言立即揚眉:“什麽?你要燒了師父?”
    “為何不讓師父入土為安?”
    李卿落:“師父曾與我說過,他若是百年死後,寧願燒成一把灰,如此就能隨風遊遍三川四海。”
    “他不願意自己爛在泥土裏。”
    玄蒼:“我相信這會是師父說的話。”
    “如此也好。”
    “咱們可以一人分一點師父的骨灰,以後行走到哪裏,就將師父撒到風裏如何?”
    “雖然如此行徑聽起來大逆不道,但師父原本就是隨心隨性之人,他喜歡自由,喜歡風,不願被世俗所牽絆。”
    “那就遵循他的遺願吧。”
    幾兄妹一拍即合了此事,便決定找個好地方再替南宮狄焚化屍身。
    而另一邊,殺一等人已經順利摸到了牧場外邊。
    既然是皇家牧場,自然有兵把守。
    但鄭嬤嬤他們早已將四周都給摸透,甚至如何潛入進去都找到了法子。
    隻是要帶人離開,勢必會引起一點騷亂。
    但他們人多,也就不怕這點小難題了。
    一個時辰後,渾身髒亂的南屏被帶了回來。
    她目光神情都是一副呆滯的樣子,就算是看到李卿落,也毫無反應。
    看到如此不成人形的南屏,李卿落一陣痛心。
    摸向自己還戴著人皮麵具的臉,她並沒有輕易開口喊南屏的名字,而是起身下令:“立即離開!”
    雖然是悄無聲息地救走了南屏,但第二日在一個小鎮上,還是來了搜羅的官兵。
    官兵拿著南屏的畫像一家家地問。
    還好李卿落已經給南屏換了一張臉。
    眾人關上窗戶,李卿落才問秦陵:“替她瞧過沒有?”
    秦陵回道:“沒有大礙。”
    “雖然有些輕傷,但都不是大問題。”
    “難的是,她可能經曆了無法接受的磨難和打擊,所以神智和心境都被封鎖,這才是她看起來不太正常的原因。”
    李卿落:“可能醫治?”
    秦陵:“我……我可能不如你的後爺爺。”
    李卿落一挑眉。
    “你倒是誠實。”
    “但你也要替她先瞧著治著。等回了中原再讓祖父接手便是。”
    秦陵不太情願;“好吧。”
    等人都退下去後,李卿落拿起一塊食物遞給南屏。
    “吃嗎?”
    南屏看到幹淨的美食,既有些心動,卻又有些害怕。
    她小心翼翼地望著李卿落,許是感覺到她真的沒有惡意,這才緩緩伸出了手。
    乖乖地咬了一口後,南屏臉上還露出了討好的笑意。
    李卿落紅了眼睛,摸向南屏的頭。
    “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麽?”
    “還有那個崔七郎呢?他去了哪裏?”
    許是聽到崔七郎這個名字有了反應,南屏竟然瑟縮了一下。
    李卿落趕緊抱住她:“別怕。”
    “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是你姐姐啊。”
    南屏竟真的安心下來,繼續乖乖吃著點心。
    李卿落捏緊了拳頭。
    西域皇庭……骨都侯……
    終有一日,她李卿落必讓他們都為此事付出代價!
    很快李卿落一行人就徹底擺脫了追兵,並在一個風景優美且荒野無人的地方,親自焚燒了南宮狄的屍身。
    看著大火逐漸將南宮狄徹底吞沒,李卿落腦海裏不斷閃過和師父相處以來的所有畫麵。
    南宮狄是個嚴格的師父。
    開始傳授李卿落武藝的時候,他其實並不情願。
    但他很快就看到了她身上的天賦,所以越教越真心且認真了起來。
    到後來和李卿落一日日的相處,師徒二人又一起經曆了不少事,就更加交心,且有了父女一般的感情。
    但這樣的日子實在太短了。
    短到就像隻是一場夢。
    李卿落還以為是一生。
    還以為自己能找回師父。
    卻沒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師父自己決然地奔赴了死亡。
    眼淚不受控製地簌簌而落,李卿落輕聲呢喃:“師父,您好走。”
    “落兒會一直記得您的。”
    其它師兄姐也都跪在地上哭著大喊:“師父——”
    焚燒了南宮狄,收斂了骨灰後,玄蒼還是打算繼續和李卿落他們一起回中原。
    一來大家一起走安全。
    二來,他也想親自護送李卿落一程,就當全了他們這些師兄妹一場的情分。
    畢竟以後,天涯路遠,身份懸殊,誰也不知此生何時還能重逢再見。
    一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李卿落一行人又繞路到了烏孫。
    站在高高的山崖上,李卿落親自撒了一把骨灰。
    “師父,您曾來過的西域,在這裏留下了您的感情和血脈。”
    “為了這份兒感情和血脈,您又留下了自己的命。”
    “我想,您也想在這裏暫時停留吧?”
    “等庫爾特回來,您就可以親自看一眼,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也能如您夙願那般,可以陪一陪他了。”
    大家看著骨灰隨風散開,心裏即便依然沉重悲痛,卻也都逐漸接受了此事。
    師父,來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