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裏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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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分家,二房得了好處和自由,外人看了熱鬧,隻有大房氣氛壓抑,大人孩子都不開心。
    因為大房虧錢又虧地。
    原本覺得十八畝起碼十四畝是自己的。
    結果現在自家隻有四畝,外加裴父的三畝,還被二房訛走二十兩銀錢。
    吳秀娥越想越虧,越想越心疼,又嚷嚷著要回娘家找兄弟來撐腰。
    裴端也心肝脾肺都揪揪地疼,他不隻是破財,還丟麵子。
    弄虛作假被當場拆穿,被叔伯們用那樣的眼神兒看著,他有一種臉皮被人撕下來丟地上踩的感覺。
    奇恥大辱啊!
    丟人之餘他又害怕,生怕沈寧跑去吳莊或者柳家窪鬧事,說自己弄虛作假,這樣會影響自己在外麵的名聲。
    他不在乎族人怎麽看他,但是他非常在乎其他讀書人怎麽評價他。
    萬一影響自己的名聲,那柳家窪教書先生的差事可能就飛了。
    絕對不行!
    他當即就去找裴父。
    裴父看小雨停了又要去地裏,一天不下地侍弄莊稼他就不踏實,有一種坐立難安的負罪感。
    裴端厭煩得很,都什麽時候了你不關心我就關心那點稻子?
    我還比不上那幾畝稻子?
    他對裴父道:“爹,你叮囑一下他們,分家的事兒別出去亂說。”
    裴父:“都曉得的,不會亂說的。”
    裴端:“契書第一次寫錯了,讓他們別瞎說。”
    裴父嘴唇動了動,“不會的,你大伯他們知道輕重,你二弟和弟妹也懂,那張寫差的紙不是也還給你了?”
    當時裴大伯拿著那份故意寫錯的契書,後來裴端寫了正常的,經過小鶴年誦讀準確無誤後裴大伯就把錯的還給他了。
    裴端臉色不好看,“反正你再叮囑一下讓他們別出去瞎說。”
    裴父心裏失望,卻還是點頭。
    才剛送大哥幾個出去的時候他就在院門口叮囑了,二郎媳婦兒先表態她和二郎不會計較,畢竟壞了大哥的名聲對他們整個裴家都沒好處,在外人看來他們是一家子。
    大哥幾個和二郎媳婦想法一樣,他們也誇二郎媳婦兒大度、重情義、不斤斤計較。
    裴父雖然不善言辭,心裏卻也認可。
    老二媳婦以前隻是跟自己男人哭鬧,跟公婆抱怨,並不喜歡出去說家裏人的壞話。
    他也覺得是老二不對,可老二不聽他的,隻聽大哥的,他也沒轍兒。
    現在老二迷魂過來,知道自己老婆孩子更重要,那老二媳婦兒自然就高興,不再哭鬧,甚至比以前更大氣。
    尤其被老大的小心眼一比,裴父就覺得二郎媳婦真是賢惠。
    雖然心裏難受,可他理智上知道分得對。
    見父親答應,裴端鬆口氣,嘴上卻要給自己找補。
    “爹,我就是想嚇唬嚇唬他們,不是當真要算計二弟。”
    裴父:“我曉得的,你當大哥的,以後還要記著提攜弟弟。”
    說完他就去幹活兒了。
    裴端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又覺得心塞。
    他何必開口讓爹幫忙?
    難道不該是爹主動讓他們閉嘴嗎?
    爹真是太木了。
    隨即他又覺得沒什麽好怕的,他就說那契書是他在長輩過來主持分家之前寫的,誰又能怎樣?
    即便潑婦和叔伯幾個說是他分家時候寫的,他不承認,外人又豈會放著他一個童生不信卻信他們?
    不過他們不出去亂說是最省事的,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他回到屋裏,吳秀娥還在哭,嚷嚷著要回娘家找兄弟來撐腰。
    他懊惱道:“叫舅兄有什麽用?給他們打一頓還是能把錢和地搶回來?”
    本家長輩來主持分的家,他們搶回來,那就一點都不占理了。
    這個啞巴虧他隻能吃了。
    他咬牙:暫時的。
    “我教書的營生還在,每個月的進項也不少,以後我勤快給人潤筆多掙幾兩銀錢,咱們也就能繼續買地了。”他滿腔憋屈的怒火,好像炭盆裏燒紅的木炭,看著沒有火苗卻洶湧燃燒。
    他覺得經過這一場兄弟反目分家,他也是因禍得福,心境上好像發生了變化。
    從前沒嚐過的屈辱現在嚐到了,於人生有了更深的領悟,一定能寫出更好的文章。
    來年再戰,他指定會贏!
    西廂,沈寧一邊嚼豆子一邊跟裴長青和裴母問譚家的事兒。
    為什麽大伯說他們不好相處,他們為什麽搬去鎮上了等等。
    裴母聲音軟軟的很柔和,“老譚頭兒一家子是從北邊山區逃荒過來的,朝廷把他分到咱們村。
    夫妻倆一兒一女都生得很俊俏,當初不少人去他家提親,他都給拒絕了,外人說他嫌棄提親的人家太窮,養不起他閨女。
    後來他把閨女嫁到縣裏糧店陳家,兒子也沾光在龍廟鎮分糧店做管事兒,他和老婆子也去鎮上跟著兒子享福了。
    村裏人說他兩口子顯擺閨女嫁得好,瞧不起人,他把地佃給外村人種都不給自己村種。
    他那房子以前也有人借住的,後來不知道因為啥兩家鬧掰了,老譚頭兒就說那房子空著糟糠了也不給他家住。
    到底為啥那家人也沒說,老譚頭兒一家也沒再回來。”
    她有些擔心沈寧去談租房子的事兒會碰壁,“要是人家不同意就算了,咱先在家裏住著,蓋好房子再搬也成。”
    老頭子還在,老大兩口子再不樂意也不會強行給她和二兒子一家趕出去的。
    那是不孝,會被唾沫星子淹沒的。
    沈寧卻不想再和裴端夫妻同住一屋簷下,沒必要委屈自己。
    她覺得譚家名聲差也是大家聽說,大部分人並沒有和他們直接起過衝突。
    而和譚家起衝突的那戶人家,誰知道是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要調查過才知道情況如何。
    裴長青信任媳婦兒的能力,卻怕老譚家真的不好打交道,媳婦兒會受委屈,他想明天陪著一起去。
    沈寧安撫他沒事兒的,他腿還傷著呢,需要在家靜養。
    再說了,分家你還躺在床上不能出門,一分家你就能步行去鎮上?
    那別人不定咋嚼舌頭呢。
    “人家再難打交道也不會無緣無故交惡,再說了,他們兒子在糧店做管事,那肯定是表麵和氣生財的生意人,溝通不成問題。”
    裴長青想想也是,便同意,隻讓她見機行事,如果實在談不好就算了。
    沈寧也答應。
    漱漱口,她背上背簍,再往袖子裏纏上一小串錢,去裏正家辦新戶帖。
    小鶴年蹬蹬追出來,“娘,我陪你!”
    他是個早慧的孩子,迫切為家裏做事情的心情壓都壓不住。
    爹不能出門,他可以的!
    沈寧垂眸看他,她和裴長青懷疑過這小子是不是重生的或者也如他們一般穿越的,幾經試探發現他應該就是個早慧的孩子。
    她笑著朝他伸手,“好呀,走吧。”
    小鶴年就拉著娘的手高高興興地一起去裏正家。
    “喂,你們聽說沒?裴童生兄弟分家了。”
    “分家?那裴二郎莫不是個傻的?都供他哥考上童生要跟著沾光了,現在分家?”
    “嗨,聽說是他婆娘鬧騰的,去吳莊尋死覓活,不分家就要抹脖子呐。”
    “嘖嘖,怪道說娶不好毀三代呢,裴二郎算是被他婆娘給毀了。”
    一路上,沈寧聽著別人的竊竊私語卻全然不生氣,倒是小鶴年眉頭緊蹙,一臉不悅。
    沈寧輕聲細語地開導他,“別人不了解咱們,隨大流說點閑話且隨他們去,咱們也沒那個精力挨個跟他們掰扯,過好自己的日子比什麽都強。當然,要是造謠使壞,那咱們就得和他們掰扯掰扯。”
    小鶴年似懂非懂,他雖然學讀書識字快,於人情世故卻還不太懂。
    不過他記性好,娘說什麽他記住就行。
    沈寧安撫了小鶴年,卻又為原主歎息。
    可想而知原主好好一個姑娘被逼成什麽樣兒了。
    逆來順受會被累死,外人還得說她沒享福命,反抗也會被唾沫星子淹死,說她作妖非跟有前途的大伯哥分家。
    反正怎麽做她都是錯的。
    死了也好,起碼解脫了。
    覺得沈寧不該去吳莊鬧騰不該分家的不隻是那些不相幹的人,就連裏正家大兒媳田氏也覺得她作妖。
    除了本家裴大伯幾個知道裴二郎夫妻過得啥日子,其他人並不了解。
    大哥是童生啊,體麵啊,裏正都敬著,在柳家窪教書月月掙銀錢。
    這是多大的好事兒啊,往外推?
    蠢死她吧。
    田氏看沈寧的眼神就帶著鄙夷和敵意。
    在她看來沈寧就是不安分,弟媳婦不服從大嫂的管教會帶壞別的弟媳婦。
    她可不想自家弟媳婦也有樣學樣。
    “裴二家的,你怎的來了?”她語氣不熱情,冷淡得很。
    沈寧覺察出來卻沒掛臉,依然不卑不亢道:“田嫂子,我們分家了,過來跟裏正說一聲辦個新戶帖,順便選一下宅基地,早點起屋子。”
    田氏挑眉,“喲,這是分家發財了呀,說起新屋子就起新屋子。”
    除了她公爹這麽能幹的人,誰家能隨便蓋新屋子?
    即便幹打壘、夯土牆都得準備個三年五載的。
    木頭不是一天長成的吧?
    請人幹活兒不給錢也得管飯吧?
    家裏哪有那麽多餘糧,那就得年年攢點。
    對於田氏的陰陽怪氣沈寧不以為忤,反而笑道:“說是新屋子,就是土坯房,磚瓦房哪敢想啊。”
    她這麽說,田氏臉上露出得色,因為整個裴莊就她婆家是磚瓦房!
    恰在此時,高裏正從外麵回來,看到沈寧和小鶴年嚴肅的麵容立刻轉為和善,“鶴年,你果真會背千字文麽?”
    小鶴年大大方方道:“回裏正爺爺,會的,都是跟我大伯大哥學的。”
    高裏正剛在東邊碰到裴大伯說了一會兒話,知道裴二郎分家以及小鶴年悄悄跟著學識字的事兒。
    他很是驚異,所以想親眼看看,親自考考。
    田氏隻知道沈寧分家並不知道小鶴年的事兒,聞言露出厭惡的神情。
    這個沈氏真是虛榮,吹什麽不好,吹她那個笨蛋兒子是神童,要不要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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