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謔，哈哈哈！”常遠興奮喊叫。
    “省點力氣。”
    “從沒見過這麽空曠的天！你看，那邊的星！”
    常遠舉臂遙指，齊以薇順著望去，墨藍的夜空密密麻麻一片星河，離得近的幾顆行星，大到能看到外層霧氣，重重懸在上頭，像是下一秒會砸下來似地。
    “沼地有瘴霧，氧氣稀薄，對地麵居住的很不利。半空氧含量正常，難怪泥鴉成了這個星的主宰。”齊以薇無心欣賞，分析道。
    “咱們繼續往北走嗎？”
    常遠努力尋找北方，地麵黑暗一片，到處都是黑乎乎的植被和泥澤，根本沒有可稱為路的東西。
    “出來了，當然得找土泥。”
    齊以薇推下操縱杠，向地表伏衝。
    趁著這兩小時時間，盡量多開圖，去除掉無用的，剩下就是可探索的區域。
    “看那裏！”
    晃了近一小時，齊以薇精神一振，常遠順著她指的地方看去，白白一片，那是什麽？
    “白藻。”
    消息說土泥出現在白藻爆發地，齊以薇一早做足了功課，白藻能止血又能做香料，寨子烤肉放配料時，她借著新巫女身份特意拿了棵烘製過的做參考。
    “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樣。”
    齊以薇站在沼澤邊緣，把剛采到的新鮮白藻拿來與手中的對比。
    “沒錯！我下去看看！”
    常遠迫不及待走進沼澤，因無呼吸，沒驚動白藻叢中任何生物。
    齊以薇遠遠看著，見他彎下腰在泥中摸索，一會兒換一個地方，十幾分鍾後忽地抬頭，舉起右手使勁搖晃。
    找著了。
    白藻稀薄的地方出土泥幾率更高，齊以薇飛到上方指路，常遠在下麵東竄西跳，最終收獲了二十多塊土泥。
    任務品毫無異議一人一半，隻要每回都能做到這種配合，任務會很簡單。
    “可惜隻有這一片白藻。”常遠仍不滿足。
    “時間還多。找到落腳點，繼續往外開拓，還怕沒有白藻泥澤？”
    最後十分鍾，他們回到了早就看好的一大片林子中。
    這片林樹又高又密，鴉群經過大多會避讓，找準位置，基本都撞不上。
    “那邊！”
    齊以薇手中電筒一晃，操控著背翅，落到一個極大的廢棄鳥巢中。
    “咳咳，什麽味兒。”
    常遠落下，感覺腳直接插進了一堆軟泥裏，拔、出來一看，好家夥這是多大一團巨鳥糞便啊！
    齊以薇就清爽多了，她看準了位置下的，正是巨鳥扔廢羽的地方，雖然有些鳥獸的腥氣，但又軟又厚。
    “有氣味也好，遇到鴉群更安全。”
    齊以薇沒閑著，在這裏頭翻翻找找，挑出十幾根灰色羽毛用羽絲係到了衣服上，不管像不像味道肯定會一直跟著。
    常遠艱難抹去腳上髒物，想弄瓶除味劑又忍住，撲到鳥毛中粘了一腿絨羽，當照著齊以薇學了。
    安靜下來，樹林邊緣的腳步聲就格外明顯，齊以薇扒到巢邊一瞧，是從寨子裏出來的那隊人馬。
    “他們怎麽到兒了？”常遠奇怪。
    說好的位置不是這裏，比計劃要繞遠好多。
    “在下麵行走更容易迷路，走了彎路還能在鴉群起飛前找到庇護林，運氣算不錯了。”齊以薇說。
    “可是在下麵也不安全……”常遠皺眉。
    擔心的話還沒說完，小隊就遇到了林獸襲擊。
    鴉群已陸續起飛，微亮的天空中像是騰起團烏雲，遮天蓋日地向著這邊襲來。
    響動大的熱武不敢用，大家用冷兵器砍，十幾分鍾戰鬥結束，都一頭一臉的血。
    這波危機過去，不代表徹底結束，不過地下動物害怕鴉群，倒沒有他們剛剛進林子時那麽躁動，都處於互相觀望的階段。
    “要是他們也能到樹上來就好了。”常遠於心不忍。
    齊以薇閉上眼，補充體力。
    看齊以薇沒反駁，常遠扒在邊上喊了一嗓子，“喂！”
    橫哥警惕抬頭，血沾染雙眼，橫臂擦了一把，認清上頭是誰，臉就垮了下來。
    “是常遠啊！”
    “他怎麽在這裏？難道跟著我們來的？”
    “一早就在這兒了？看笑話呢？亂成一團的時候，也沒說幫一把！”
    “嗬，還在咱們隊呢。橫哥，把他除名得了！”
    “背棄團隊，早就該除名！”
    下頭議論激烈，常遠聽不見，眼看鴉群快到，趕緊壯膽又喊了一聲，“喂！快上樹！樹上更安全！”
    “他們不會來的。”
    常遠回頭，“為什麽？樹上安全啊！”
    沒等齊以薇開口，係統蹦出提示，常遠愣住了。
    “什麽玩藝！”他氣得破口大罵。
    這些人居然把他踢出隊，理由是背棄團隊，不聽從指揮。
    “背棄團隊？明明是他們讓我走的！說讓我先探路，還叫我把路線記好隨時回報！”
    “沒人認為咱們會成功，這些話，不是嘲諷嗎？”齊以薇瞟他一眼，“你聽不出來？”
    “我想著是隊友，互幫互助，他們現在不信，等我把路線發過去，就……”
    “事實是他們不信你，覺得你另入了夥。估計還覺得咱們弄了個陷阱，想使壞。”
    常遠麵色古怪，“所以……他們不是因為迷路，而是特意繞遠，避開了原先和我說過的位置？”
    “多半是這樣。”
    結果到這兒又撞上，他們會信是巧合？
    常遠鬱悶了好一會兒，等再扒著去看，一隊人走得無影無蹤。
    “不會離開這片林子，肯定換了方向。”
    “管他們去哪兒！已經不是隊友了！”
    常遠氣哼哼，沒過一會他就睡倒在羽毛堆裏，齊以薇靠著鳥巢，望著四周繞林飛過的鴉群，慢慢也閉了眼睛。
    鴉群是一陣陣經過，中間可能停個十幾二十分鍾，天一會亮一會兒黑。
    齊以薇帶了些烤好的肉幹分給常遠，常遠也藏了私貨，兩人簡單吃了三餐，到了夜裏鴉群稀落，便準備動身了。
    “為什麽不等它們徹底休息了再走。”常遠不解。
    “一天兩小時活動時間，運氣差幾天都找不到一塊白藻泥澤，要是這樣一直避讓，時間結束還完不成任務怎麽辦？”
    齊以薇望天， “趁現在鴉群少，嚐試一下吧。”
    樹頂用不上藤架，齊以薇縱身一躍，拉開了鋼製翅膀滑翔出去，常遠緊緊跟上。
    幾下起伏，兩人吊在鴉群後，謹慎地融入了進去。
    跟在鴉群後，自有一股輕托氣流，比自己一人省力得多，隻要能忍得了耳邊聒噪，這趟行程簡直完美。
    沒飛出多久，林中爆發了一陣急促槍聲，一團火光直衝上來，引燃了小片較幹的林木。
    後麵跟著一群泥鴉放緩速度，領頭鴉調頭，領著一片黑雲直衝過去，很快便像墨汁般融入林間。
    “壞了。”
    常遠回頭，瞪大眼睛望著後方。
    零星槍響，最終沉寂。
    鴉群騰起，爪下獵物又多了種類。
    常遠一陣後怕。
    看著右前方齊以薇沉靜麵容，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剛要飛近些說話，齊以薇轉臉，“看，到了。”
    前方數裏外有一片黑蒙蒙的高地，在寨子住久了，一望就知道那是編的藤網，下方就是居民所在。
    寨子比原先那個要大兩倍，兩人落下時，引發了一片騷動。
    這個時間覓食隊已整裝待發，正盯著最後一片鴉群離開，看到有兩個黑影離群向著寨子衝來，所有人都慌了神。
    頂在前最前的十幾名高瘦漢子，手中托著用粗布卷起的武器，等天上影子近前，這才麵色各異地縮了手。
    “是人？”
    “機械翼？！”
    “這是飛行器嗎？天呐！居然是飛行器！”
    “竟然能混進鴉群，太厲害了！嗯，什麽味兒？”
    常遠被簇擁著，一臉尷尬。
    “啊！糞便！這能讓鴉群以為他們是同類，好聰明！”
    得知這種簡便飛行器是齊以薇個人製造，隊長成一輝麵色越發和善。
    夜間兩小時不能浪費，他們還需要外出搜索白藻泥澤，就由成一輝帶齊以薇他們住下，一切等回來再詳談。
    這個隊伍代號南方，有近十人是一個團出來的，另幾個是在寨子中吸納的可用人手。
    因為寨子大，像這樣的團體有七八個，人數不定，各有各的任務方法。
    感覺到這隊人的友好，常遠就不太想挪窩了，畢竟陌生隊伍融入也難，齊以薇也同意這個看法。
    最重要是成一輝對她特別拉攏，剛帶她過來時，特意讓她申請了個人私加。
    對方毫不設防，個人id上明晃晃顯示著南方團的團名，甚至連鑰匙號都亮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
    50號這種老鑰匙號，放到哪裏都是亮眼的存在。
    一看到這個號碼，齊以薇就知道自己得跟這個隊綁定了。
    對於舊號碼，她有太多疑問需要獲得解答。
    南方團帶回不少食材，但新的白藻泥澤還是沒影，他們已經盡力走遠，但地麵行動還是限製太大。
    “既然是一個團隊的了，我也就不客氣。你那個飛行器，能弄多少架？我們出錢買，一人一台！”
    50號鑰匙的南方團果然財大氣粗，看中了就買，毫不含糊。
    “價格不用擔心，我按市價給你，一台兩萬星幣！”成一輝豎起兩根手指。
    剛剛還高興著加入新團隊的常遠臉上笑瞬間掉下來，緊張地看了一眼齊以薇。
    “可以。”齊以薇麵不改色。
    所有隊員都鬆了口氣，一個個都興奮大笑起來，還有人拉著常遠問，他在哪兒找的鳥糞，究竟哪種更好，味更濃。
    常遠暗地裏數了數，15個隊員，一個兩萬。
    三十萬哦……
    成本，五百。
    占了大便宜的常遠感覺自己要呼吸不過來了。
    他轉頭看向仍沒什麽表情的齊以薇，仿佛看到了一尊金光閃閃的古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