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夫人糊塗了。
    “怎麽明珠說是你搶了她的東西，還打了她的丫鬟？”
    久酥抬起頭，“這事兒找管家一問就知道了，再者，把搶的東西拿上來，管家一眼就能認出到底是誰的，我們也好有個決斷了。”
    菊嬤嬤請來了管家，並且將攔峰院搬去的東西，都帶來了。
    黎老夫人還是很看重管家的。
    “老正啊，這件事到底怎麽回事？”
    正管家彎著腰，恭敬地說：“老奴也沒看到怎麽回事，不過回去後，聽管物的奴才說，是這個丫鬟先動手打的蔻梢，那些東西也是黎小姐的。”
    聞言。
    於明珠緊張地捏著手：“怎麽會呢？管家，明明是你派人通知我們去拿日常生活用品，怎麽又不是我們的了。”
    正管家點頭。
    “是，奴才是通知了。但物品分發都是按照尊卑長幼而定…”
    說著，翠翠搶走的東西就被抬上來了。
    柳兒拿起已經拆封了的螺子黛，她道：“價值昂貴的螺子黛啊，奴婢記得，是夫人托管家給小姐采辦的吧？”
    管家點頭：“是，這一批東西，應該都是黎小姐的，按理說，東西都標有院落，小廝們都不會分錯。”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黎老夫人揮揮手，屏退下人，她目光狠厲地看向跪成一排的丫鬟。
    “還不說實話？是想讓老身動用家法嗎？老身可以傳喚那小廝，一問便知，管家沒說，是給你們這群賤婢留麵子了！”
    拐杖敲打在地上，仿佛砸在了後背上。
    讓翠翠慌亂。
    於明珠抿嘴，沉聲道：“翠翠，你還不如實交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頓時，翠翠渾身發抖，趴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見小姐的東西不如別人的好，就心生不滿，把東西搶走了，奴婢沒想要得罪黎小姐，請老夫人見諒。”
    於明珠上前解釋道：“祖母，孫媳在江南用的都是螺子黛，可能她看錯了，翠翠跟孫媳一起長大，還請祖母饒了她的命。”
    新媳婦都開口了。
    黎老夫人也不好拒絕：“起來吧，久酥這件事情，看在老身的麵子上，到此為止，如何？”
    “都聽祖母的。”久酥乖巧地扶著母親坐在一側，“隻要這個丫鬟知錯了，跟蔻梢道個歉，我就不計較了。”
    翠翠咬牙，她都被揍成這樣了，還要道歉！？
    黎老夫人滿意地點頭：“我這孫女是個懂事的。”
    聽此，翠翠隻能走到蔻梢麵前，鞠躬道歉：“對不起，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人，就原諒我吧。“”
    蔻梢委屈地低頭，她早想好了說辭。
    “我原諒你了，但希望你能改一下脾氣，不要再囂張跋扈了，這樣侯府才能安穩，老夫人本就憂心，我們身為丫鬟，就別添亂了。”
    翠翠咬牙，她在心裏罵著：真是好賴話都讓你說了。
    黎老夫人一陣感動，“久酥啊，沒想到你身邊的丫鬟如此機靈乖巧，老身治府多年，就沒有一個人關心過老身，難怪你父親喜歡你，是該喜歡你啊。”
    誰能想到風頭都被久酥占了。
    感受到婆婆的白眼，於明珠委屈得不行。
    之前百般恭敬，現在態度變得如此敷衍。
    久酥嘴甜道：“祖母安康，就是孫女所希望的。”
    黎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突然，黎三房歎了口氣，她搖頭道：“眼瞅著老夫人找到了親生孫女，兒媳在想，剛出嫁的語蘭過的可還好？有沒有在夫家受委屈，如果她有榮幸哄您笑一笑…哎！”
    人老了又會念舊。
    往日，她這壽春院都充滿歡聲笑語。
    黎老夫人感歎道：“是啊，她已成婚多日，老身好久都沒有見到了。”
    “語蘭是怕大嫂發火，一直惦記著您呢。”黎三房從懷裏拿出夜明珠，雙手獻過去，“這是語蘭跟侍郎求了很久，才求來的珠子，想要獻給您又不敢，這孩子想您了。”
    黎老夫人把玩著夜明珠。
    她點頭道：“語蘭一時鬼迷心竅，是個好孩子，明天讓她來家一趟吧。”
    易徽想說話。
    久酥摁住她的手背，衝母親搖搖頭。
    離開壽春院後，易徽生氣道：“妤妤，你為什麽攔著我，黎語蘭不能進侯府！她對你做過什麽，你忘記了嗎？”
    “母親，你阻止不了祖母。”久酥摸摸下巴，“而且我感覺黎語蘭與三嬸之間有什麽交易，我們得給兩人創造機會，才能發現貓膩。”
    易徽無奈：“行吧，但她不能走正門。”
    她意味深長道。
    “明天，走正門的可有貴客呢。”
    星光淡淡，門外的雪早就已經融化了，今日，蔻梢跟紫檀換了班，她躺在小榻上，小聲道：“小姐，謝謝您，遇到您，是奴婢這輩子最大的榮幸。”
    久酥側頭，笑道：“傻丫頭，遇到你們也是我的榮幸。”
    ……
    翌日，晴空萬裏，日暖風和。
    久酥伸了伸懶腰，“這是何時的衣裳，我怎麽不記得了？”
    隻見紫檀手中拿著一件正紅色衣裳。
    她不常穿這種顏色。
    紫檀道：“是秀瑩老板送來的，姑娘可穿一穿？奴婢給姑娘找了一些紅玉頭飾，很配的。”
    久酥應聲。
    “好，你看著弄吧，我閉眼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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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臾，紫檀將鏡子擦得鋥亮。
    “小姐好了，看看您還滿意嗎？”
    “啊？”久酥詫異，她側頭，看著頭上戴著的朱釵，隻覺得頭重，無奈一笑，“今天又不是我回門，不得叫黎語蘭恨死我嗎？”
    紫檀緊張地勸道：“奴婢見了，盛京富貴人家的小姐，都是這樣的。”
    門外，易徽來喊。
    “妤妤，我陪你去。”她穿著祖母綠色衣裳，不同以往，這次氣勢更足，真真有豪門主母的做派。
    久酥眼睛一亮，忽然明白，為何父親對母親如此癡迷，就算身居高位，見過太多美人兒，自始至終對母親的愛都是不變的。
    她抱住她，將腦袋貼在她的胸前。
    “母親，你真像天上飛下來的仙子，好美啊。”
    易徽笑容溫柔，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發，這樣的日子太舒心了，想到今天的喜事，她就忍不住酸了眼睛：“妤妤，真舍不得你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