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叫蕭寶鏡,你穿成了賣貨郎的戲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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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寶鏡又望了眼賣貨郎滿滿當當的貨簍,在心裏悄悄歎了口氣。
    賣貨郎走街串巷實在艱辛,賺不到錢也吃不飽飯,也不知能否帶著她平安走到鄴京。
    趁著天還早,她出門去給賣貨郎找點吃的吧。
    破廟的屋簷下懸掛著一盞大紅燈籠。
    蕭寶鏡踏出了燈籠籠罩的那團光影。
    園子裏起了白白的薄霧。
    蕭寶鏡發現這裏種著許多枇杷樹,正是開花結果的時節,枝頭的一簇簇枇杷快要熟了。
    她咽了咽口水,正要摘些枇杷回去做成糖漬枇杷給賣貨郎吃,兩名穿著黃綠衣裳的小侍女忽然出現。
    她們長著一樣的小圓臉,像是一對討喜的雙胞胎:“我們家小姐邀請你前往後園一聚。你歇腳的這座園子,就是我們家小姐的。”
    “你們家小姐是誰呀?”
    “我們家小姐姓霍,喚作鶯鶯,乃是陵城首富的掌上明珠。”
    蕭寶鏡不認識霍鶯鶯。
    但好歹在人家的地盤上歇腳,還是要去謝謝人家的。
    蕭寶鏡沒猶豫,跟著她們去了後園。
    她被領上繡樓,兩名小侍女推開兩扇槅扇:“我們家小姐就在裏麵。”
    閨房珠簾翠屏花香嫋嫋,屏風後隱隱綽綽地掛著一襲繁瑣嫁衣。
    有少女穿過屏風,繞出來時身上已經穿好了那一襲嫁衣。
    少女手持比蒂蓮花團扇,眉黛青顰,蓮臉生春,粉白嬌嫩猶如麵團兒,捏著團扇的指尖纖細雪嫩,活脫脫是個閨秀千金的姿態,隻是一雙翦水秋瞳在望向蕭寶鏡時顯露出幾分好奇。
    蕭寶鏡行了個禮:“霍小姐。”
    霍鶯鶯回了一禮,隨即拉著她讚歎:“我昨夜才知,原來世上竟有妹妹這等國色天香的嬌嬌人物。”
    蕭寶鏡心裏疑惑。
    她是何時與賣貨郎住進這座園子的?
    她和這位霍小姐,早已見過麵了嗎?
    可是好奇怪呀,她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她硬著頭皮擠出一個笑臉:“霍小姐長得才好看呢!”
    霍鶯鶯掩袖低笑,又溫柔道:“我生平最厭惡臭烘烘的男子,最喜愛結交嬌滴滴的美人,不知妹妹可願意與我結為姐妹?”
    她看起來香香軟軟的。
    大紅嫁衣的映襯下,美得豔麗脫俗。
    蕭寶鏡深深吸了一口脂粉香,脆聲道:“好呀!”
    “好妹妹!”霍鶯鶯握住她的手,“今夜我與紀郎成親,妹妹定要來喝我的喜酒。”
    說著話,小侍女從外麵進來:“小姐,新的紀公子逃跑了。”
    “什麽?”霍鶯鶯臉色一變,叮囑蕭寶鏡道,“妹妹在這裏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蕭寶鏡目送她和侍女匆匆離開,打量了一圈香閨,挑了一把鏤花圈椅坐下。
    旁邊的花幾上放著一碟果脯。
    她揀起一塊丟進嘴裏,不由眯起杏眼。
    是還沒醃漬好的枇杷果肉!
    好酸!
    她含著果肉,在圈椅上晃了晃小腳,突然有些猶疑。
    原來她有味覺嗎?
    為什麽潛意識裏總覺得自己沒有味覺來著?
    她等了許久也不見崔鶯鶯回來,百無聊賴之際開始翻起自己的挎包,卻翻出幾張紙來。
    ——你叫蕭寶鏡,你穿越到了這個妖鬼橫行諸國混戰的世界,成了賣貨郎家裏的一具戲偶。
    ——你害怕被他發現自己是精怪,於是一直偽裝自己。
    ——你知道國師會在將來吞噬太陽,為了阻止這個世界陷入黑暗,你要和賣貨郎一起去鄴京找他,但你也藏著私心,你想向國師請教要怎麽從傀儡修煉成人。
    ——你們路過了枇杷園,這是一座詭異的園子,在這裏待久了會逐漸忘記所有的事。
    ——你現在要送季徵言去魚花巷找芸娘,他的魂魄就藏在《論語》裏。
    ——園子裏有位霍小姐,她每天都要和紀淮生成親,但你誤闖繡樓的時候,發現某間房裏吊著數百個穿著喜服的“紀淮生”的屍體,也許“紀淮生”和霍小姐成完親,就會被吊死在這裏。
    蕭寶鏡怔怔的。
    紙上的字跡歪七扭八,一看就是她握著毛筆寫出來的。
    這是昨天的自己,在提醒今天的自己嗎?
    蕭寶鏡相信自己。
    相信過去的自己,也相信未來的自己。
    她攥緊宣紙,正要跳起來逃走,屋外突然傳來繡鞋的聲音。
    她連忙把宣紙塞進包裏,霍鶯鶯蹙著柳葉眉踏了進來:“真是無用!才不過在園子裏呆了七八日,就想逃跑,大喜的日子,倒是髒了我的手。”
    蕭寶鏡看見她寶藍色的緞麵繡鞋上濺著鮮紅血漬。
    也許嫁衣上也有,但是暈染進了正紅色絲綢裏。
    她咽了咽口水。
    “妹妹別怕,”霍鶯鶯注意到她蒼白的小臉,握住她的手,“那些臭男人如何與妹妹相提並論?死了也好,我可以重新挑選一位新郎。”
    蕭寶鏡:都說古代女子保守,可是她看霍小姐分明看得很開呀!
    霍鶯鶯麵露笑容:“我記得與妹妹同行的那個賣貨郎,是個很俊俏的少年。妹妹,你說我派花轎去接他,讓他扮做紀淮生,與我成親好不好?”
    蕭寶鏡:不好!
    和她成親會死的!
    賣貨郎還沒帶她走到鄴京,絕對不能和那些屍體一起掛在房梁上!
    她猶豫片刻,悄悄湊到霍鶯鶯耳畔:“他那方麵不太行。”
    霍鶯鶯一怔,抬袖掩唇笑了起來,翦水秋瞳盡是揶揄之色:“原來妹妹試過?難怪妹妹與他同行這麽久,到現在還是個處子。”
    蕭寶鏡臉一紅,悄悄把衣裙往下拽了拽。
    她是處子這麽明顯嗎?
    霍鶯鶯輕撫蕭寶鏡的麻花辮,歎息:“妹妹真是可憐,這些年想必沒吃過什麽好的。正好,我這裏有一位人選,和妹妹最是般配,你瞧。”
    她推開花窗。
    蕭寶鏡好奇地望去。
    外麵站著一個身高十尺體態魁梧的男人,穿褐色衣衫,戴一頂鑲嵌了枇杷花和枇杷果的綠帽子,似乎察覺到了來自樓上的兩道視線,驕傲地展示了一番手臂上隆起的肌肉。
    蕭寶鏡:得,枇杷葉和枇杷果都有了,這位該是枇杷樹精了。